第二百八十八章 舊相識(一)
丁鳳軍挑釁似的將酒杯憑空倒置過來,裏麵竟然沒有淌出一滴酒。
陳冬寒已經是趕鴨子上架,不得不再接上一杯,他每喝一口酒就像是在與這世界做最後的道別似的,一仰脖子,酒杯一倒,緊閉著雙眼,艱難的一口咽下,酒杯終究是空了,自然,他還是忘不了再補上一口茶水,去去嗓子裏遺留下的酒精味,至少不會因為這濃重的氣味而導致有嘔吐的感覺。
“陳三雷兄弟,你的酒量果然不錯,看你這連幹三杯的勁頭,很是順暢,氣不喘臉不紅的,看來我還真是有點小覷你了,來來來,吃點菜。”
丁鳳軍熱情的禮讓著,陳冬寒已經完全沒了氣頭,這三杯酒已經把他攪得暈乎乎的,雖然臉色未變,但他的行為動作已經出場了他。
手持筷子卻遲遲沒有下手夾菜,那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竟不知該落到何處,丁鳳軍心中暗然一笑,估計這個陳冬寒已經不會使用筷子夾菜了吧。
這邊三人已經吃了不少菜,那邊的陳冬寒卻隻默默的同三人一樣,輕輕落筷。
丁鳳河也看出些端倪,他從桌下偷偷用手碰一下丁鳳軍,悄然豎起一個大拇指,輕輕說道:“二哥,沒想到你的酒量這麽好,連幹三杯還能跟個沒事人似的,我是打心底裏佩服你啊。”
丁鳳軍微微一笑,開著玩笑說道:“我這酒量照打虎英雄武鬆不差遠了嗎?”
丁鳳軍的話音不大不小,剛剛被桌上的人都聽到,陳冬寒穩定一下,腦子已經不再是那麽混沌,他說道:“兄弟,你的酒量確實不錯,不過,酒可不是這麽喝的,得慢慢的喝,要不還要這美味佳肴幹什麽呢,光喝不吃豈不是浪費了。”
丁鳳軍卻不以為然的說道:“照你這麽說的話,武鬆豈不是得從地底下爬上來找你理論一番,當年他要不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他的豪情壯誌又怎麽會被後世的人拿來模仿呢,而且他連喝十八碗酒之後還能打死一隻老虎,這才真正的叫喝酒,既然要喝酒,就得喝出咱陽穀人的英雄氣概才行。”
陳冬寒擺擺手試圖為自己找台階下似的說道:“我的酒量其實也蠻好的,隻是我不能喝急酒,得邊吃邊喝邊聊,要是主宋的話,我會喝到這酒店倒閉。”
丁鳳軍諷刺的一笑說道:“要是按照你說的方式喝酒的話,別說喝到酒店倒閉,就算是一個酒量不咋地的人喝到黃河倒流乾坤逆轉都不成問題,陳三雷,我隻是想提醒你一句,誰都有年輕狂妄的時候,但別做的太過分,說話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看看自己能不能扛得起這話帶來的後果,話說的太滿容易打臉,到時候疼的還是自己!”
麵對丁鳳軍的諷刺,陳冬寒隻在心裏默默哀歎,打又打不過丁鳳軍,喝又喝不過他,說又說不出大道理,除了做個忠實的聽眾之外還能做啥呢?
幾個人閑聊的功夫,飯店裏已經幾乎坐滿了食客,就在大家都愉快的吃喝時,門外進來一個不速之客,一進門那人就瘋瘋癲癲的撲到一個桌前,伸手抓起桌上的菜狂往嘴裏塞,嚇得這桌前的客人大驚失色,尖叫著閃到一邊。
常清偉一拍桌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那人大吼道:“你個神精病,還敢來我飯店裏搗亂,媽的,又欠揍了是不是?”
陳冬寒本就憋著一股怨氣,他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二話不說,幾個大步邁開,來到那人麵前,那人隻顧搶吃的,根本沒有留意到身邊的來人。
陳冬寒一手抓住那人的衣領,一手握拳揮了上去,一下子將那人打翻在地。
丁鳳軍轉身看去的時候,陳冬寒已經騎在那人的身上,雙手不住的往那人臉上扇,丁鳳軍看這情形,心中暗自揣測,估計那倒地的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照陳冬寒這麽打下去的話,還不得把那人打死?
丁鳳軍輕歎一口氣暗自說道:“看來剛才的話真是白說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徑直來到陳冬寒麵前,伸手擋下他的巴掌,冷冷地說道:“教訓幾下就可以了,何必下這麽狠的手。”
說完,丁鳳軍看向躺在地上的人,那人因害怕雙手不住的在空中揮舞著,從雙手離開臉的那一瞬間,丁鳳軍一下子愣住了,因為躺在地上的人他認識,丁鳳軍一下子把陳冬寒從那人身上推了下去,他伸手抓住揮舞的手腕,使勁一拽,便將那人從地上提起來,那人不住的說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就是餓了,想吃點東西,要是你再打我,我讓我哥來報複你!”
丁鳳軍使勁抓著他的雙臂不住的搖晃道:“鐵蛋,是我,我是你二哥啊。”
張鐵蛋停下揮舞的雙手,他愣愣的看著丁鳳軍,喃喃自語道:“二哥?什麽是二哥?”
丁鳳軍徹底呆了,隻是個把月沒見,張鐵蛋咋成這副模樣了,他到底是受了哪門子刺激,丁鳳軍目光堅定的看著張鐵蛋心疼的說道:“鐵蛋,你不認識我了嗎?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丁二哥啊!”
張鐵蛋歪著腦袋看著丁鳳軍,好一會兒他傻笑著說道:“你給我點吃的吧,我餓,我很可憐的,哥哥死了,他還在晚上來找我,你知道看到死去的人活過來後的模樣有多可怕嗎?我經常會在半夜裏聽到他的哭聲,他老說自己冷,我把被子都給他了,他還是說冷,你說我該怎麽辦?”
聽著張鐵蛋這瘋言瘋語,丁鳳軍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剜了一下,疼的特別厲害,這可是他的好兄弟,共患難的兄弟,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能讓他不傷心不心痛呢。
丁鳳軍簡單收拾一下悲傷的情緒,他語重心長的說道:“鐵蛋,你還記得張繼來李二狗是誰嗎?”
張鐵蛋麵帶疑惑的搖搖頭,木訥的說道:“我餓。”
丁鳳軍不相信曾經的朋友會變成這副狼狽的模樣,他又說道:“你還記得丁鳳軍是誰嗎?”
張鐵蛋依舊搖頭,略顯些不耐煩的說道:“你這個人怎麽那麽多的廢話,我餓了,我想吃飯,你能不能給我點吃的。”
丁鳳軍忍不住心頭的悲傷,他強忍著淚水,嗓音哽咽的說道:“來,二哥請你吃好吃的,等你吃飽了咱們回家。”
看著坐在桌前狼吞虎咽的張鐵蛋,丁鳳軍隻輕聲歎氣,一旁的丁鳳河不解的問道:“二哥,這人是誰,瘋瘋癲癲的,連個話都說不利索,你咋認識他?”
丁鳳軍凝眉深鎖說道:“話說來就長了,等回去我再慢慢跟你說吧。”
剛才被丁鳳軍那麽一推,陳冬寒倒是清醒不少,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來到丁鳳軍跟前說道:“你叫丁鳳軍,那你認識丁鳳海嗎?”
丁鳳軍一愣,他又重新仔細打量一番陳冬寒,這回打量過後,丁鳳軍越發覺得他眼熟,隻是一時之間還是想不起他的誰。
“你怎麽會認識丁鳳海?”丁鳳軍不答反問道。
陳冬寒不假思索的說道:“他是我姐夫。”
丁鳳軍這下徹底明白了,怪不得這人眼熟,想當初丁鳳海結婚的時候,他們是見過麵的,隻是當時年齡都小,再加上時隔多年未見,自然也就不認識。
丁鳳軍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原來是陳冰蓮的弟弟啊,怪不得你們的秉性這麽相似。”
陳冬寒也恍然大悟,說道:“哦,我知道了,你肯定就是我姐夫家的那個混蛋二弟吧,成天氣我姐,真沒想到陽穀地麵這麽小,居然能讓我遇到你。”
丁鳳軍冷笑說道:“這是你姐送給我的稱號?”
“那是,我姐給你封的名號多的很,今天見到你本人,果然發現那些稱謂都配得上你這身氣質,要說我痞,我看你比我更痞,真不知道,我姐夫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有你這樣一個痞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