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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回:紅白兩喪

  “張玉。”


  這教書先生看到趙起賦手中所握的紅玉,淡淡的叫了一聲之後雙手掐訣,口中喃喃,隨後點指紅玉,趙起賦手中的紅玉漸漸的化為了紅色的霧狀光芒,緩緩變化為一個人形!

  一個身穿嫁衣的紅衣女子終於又站在了這個老道士的身邊,張玉眼中飽含著淚水,臉色灰暗,在幾日前趙起賦便已經死亡,可是一直到現在,張玉仍舊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為什麽?你明明已經答應過我要娶我的,可是又為什麽離我而去?”


  張玉的眼淚滴滴落在地麵,嘴角忍不住的下咧,原本多麽美貌的女子,現在卻滿臉的淚水,完全沒了往日的風采。


  幾日趙起賦在山洞之中暴斃,鬼差很快便到了青華山,將趙起賦的魂魄帶走。張玉因為趙起賦的法術並沒有被鬼差發現,張玉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鬼差用鐵鉤穿入趙起賦的胸膛,將他的魂魄勾出來,用鎖鏈鎖上帶走!


  從趙起賦的身體裏出來的魂魄是他年輕時候的樣子,這是他這種修行之人的魂魄健壯才會如此,而當張玉看到了這個與自己相同年紀樣子的趙起賦,眼淚瞬間從雙眼之中流出,擋住了灌滿了她的視線。


  她多麽希望她能夠將趙起賦的魂魄留下,多麽希望她與他能夠從此相伴,過著夫妻的生活?可是縱使她怎樣呼喊,趙起賦的魂魄卻一直沒有回頭,沒有再看上她一眼。


  趙起賦就這樣被鬼差帶走,沒有說一句話,亦沒有任何的留戀,將張玉獨自一人留在人間,去輪回去了。


  “不行!就算是硬闖酆都城!我也要將他的魂魄帶回來!”


  待得張玉哭泣過後,張玉忽然起身,朝著山洞外麵跑去,依她現在的本事,酆都城裏那些鬼差還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她需要趙起賦,縱使是他有著萬般的不願,縱使大鬧酆都城她也要講趙起賦的魂魄帶回來。


  她尋了足足四十年才尋到趙起賦,她再也不想跟趙起賦分開,縱使是死亡,輪回,也不能將他們兩個人分開!


  “張玉!”


  教書先生沒有想到張玉會忽然朝著山洞之外飛奔而去驚得他慌忙阻攔,可是張玉直接略過了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急了,雖然張玉的本領高強,別說是鬼差,縱使是判官跟十大閻羅其中的任何一個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可是麵對整個酆都城,縱使張玉再有本領,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噗。”


  然而,張玉才剛剛跑出去石洞的時候,卻好像是撞到了一個人,被人抱在了懷裏。


  張玉一怔,這個人的懷讓她十分熟悉,很像是趙起賦的懷裏。可是趙起賦分明已經死去,就連魂魄也已經被鬼差帶走,不可能出現在人間。


  張玉呆呆的抬起頭,看了看這


  個人的臉,發現這個抱著自己的人正是趙起賦!而且是她第一次見到趙起賦時候的那個稚嫩麵孔。


  “起賦!”


  張玉的眼中瞬間湧出了眼淚,模糊了她的視野,張玉用手環住趙起賦的身子,將頭埋在他的懷裏放肆的哭。


  教書先生在一旁看著張玉哭泣,她所抱著的這個所謂趙起賦,是趙起賦生前留下的能量體,附著一縷的意識,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張玉的麵前。


  想必張玉也已經看出了眼前這個趙起賦的本相,這就代表著張玉僅僅隻能享受趙起賦這片刻的溫柔。


  良久,張玉才從趙起賦的懷裏出來,抬著頭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趙起賦這稚嫩的臉龐引出了她往日的記憶,當年兩個人所錯過的場麵,眼淚再一次充滿眼眶。


  “你哭什麽?”


  趙起賦看著張玉眼中一直掛著眼淚,淡淡的詢問一句。


  “我……”


  張玉帶著哭腔正要回答的時候,趙起賦卻是忽然低下頭,吻去了她眼角的淚水。


  趙起賦的這一個動作,讓張玉的表情微微一怔,她從未體會過趙起賦如此的溫柔,從她再一次遇見趙起賦之後,他便已經是一個固執不解風情的老頭,每日都是自己主動靠近他。


  往日就是讓他為自己拭去眼淚都是一種奢望,更別說這如此溫柔的一吻。


  張玉這個時候才發現,趙起賦現在的打扮並非是道士打扮,而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小子打扮。恍惚間,張玉身上的衣物也忽然變成了她平時的裝扮,而非她出嫁時候的嫁衣。


  這個時候的張玉也回歸到了當年那種純真的時刻,並非是經曆過滄桑人世的張玉,張玉變回了當年的純真,趙起賦也不再是道士,不以天下蒼生為己任,隻是一個深深愛著張玉的一個男人而已。


  當趙起賦的吻離開張玉的臉頰,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張玉的臉忽然湊到了趙起賦的臉上,對著趙起賦狠狠的吻了下去。


  趙起賦的表情微微一愣,很快的就陷入了張玉所帶給的甜蜜之中,與她纏綿著。


  很久,張玉才依依不舍的與趙起賦分開,可是她看著這個樣子的趙起賦,卻又忍不住的哭泣。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縱使是這個能量體,對她也沒有真正的愛意,或許趙起賦從來就不愛自己。趙起賦對自己尚沒有愛,這個能量體又怎麽會有呢?這個人的溫柔就隻是一種假象而已,隻是一個趙起賦用來欺騙自己的假象。


  “你看你,怎麽又哭了?”


  趙起賦看著張玉的眼淚,十分溫柔的笑了笑,給了張玉一個擁抱。


  “玉兒,不要去尋我了。”


  趙起賦撫摸著張玉的秀發,仍舊說出了令張玉傷心的話來,這個能量體果然是用來阻止張玉去

  尋趙起賦的。


  “乖”


  能量體最終消散,再一次留下了張玉一個人。


  張玉的身體逐漸癱軟下去,跪在了地上,無助的哭泣著。


  “趙起賦,你個混蛋!”


  趙起賦從來沒有愛上她,他不可能愛上任何一個人,他們兩個人的相遇分離,不會有另外一個結果。這樣的結果很悲哀,讓兩個人都受了不少的苦,可是這或許是他們兩個人走到一起的唯一結果。


  當時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麵,張玉才剛剛送離了情郎,與趙起賦相遇隻是巧合,也最終就隻能是兩個路人。


  在張玉成親的當天,若是趙起賦及時收服了石龍,兩個人仍是路人。而在牛浩死後,他們兩個人的擦身而過,亦不會發生任何變化。張玉的相公剛剛死去,她不可能跟另外一個男人離開,第二次的相遇注定仍舊是擦身而過。


  若是趙起賦在張玉死去之前救下了張玉,那麽張玉恐怕就隻是會被送回家裏,另尋了一個男人嫁了。沒有趙起賦埋葬張玉,沒有趙起賦滴落在張玉臉頰的眼淚,張玉也不可能愛上他。


  雖然這個結局張玉無法接受,可是她對趙起賦的一生卻沒有後悔的地方,兩個人本應當是陌路人,卻最終在晚年相伴,便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張玉,跟我走。”


  這個時候,教書先生到了張玉的眼前,張玉抬頭去看,這正是當年放了自己離開的那個小道士。


  “跟你離去?”


  張玉冷笑。


  “這個人間我都已經沒有可留戀之物,跟你離去作甚?”


  教書先生眉頭微微一皺。


  “我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幫助。”


  教書先生淡淡的道,隨後又看了一眼躺在那裏的趙起賦。


  “而且,你自己一個人恐怕無法操辦趙起賦的喪事罷!”


  當教書先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玉的眼神之中才散發出了些許的光芒。


  次日,柳州府內發生了一件怪事。


  且說那天早上,天色尚早,太陽方才剛剛升起來的時候,大街上忽然想起了嗩呐聲音。


  這個時候響起嗩呐聲倒並非什麽怪事,興許是那戶人家死了人,正在辦喪事。


  可是這嗩呐聲卻不止在一個地方有,在柳州府的城南跟城北同時出現了嗩呐的聲音,一方的聲音悲緩催人淚下,然而另一方的聲音卻是歡樂無比,應當是有人嫁娶。


  可是隨著太陽的升高,柳州府人世慢慢的蘇醒過來,開始出門做活,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且看這城南那一隻隊伍,乃是一行人身穿著孝服,由四個人抬著一個棺材,為首四人吹著嗩呐前行;而城北的那一隻隊伍卻是一群人穿著大紅,喜氣洋洋抬著花轎,緩緩地朝著前方走去。


  這同一日裏柳


  州府出了紅白喜事,雖然蹊蹺,但也並非怪事,可是有人就發現了,這兩支隊伍的行走路徑竟然在慢慢的聚合。


  “完嘍,這下紅白喜事相撞,我們可有笑話可看咯!”


  有人以為是紅白喜事相撞,這下兩方的人肯定要打起來不可,都等著看笑話!

  可是,當兩支隊伍漸漸靠攏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卻發現了不對!

  且看這一個路口,由南邊抬來的一口棺材,前方四個吹吹打打,散著紙錢,眼見對麵的花轎過來,卻沒有一個人去交涉某一方讓路!

  北邊路上過來的花轎亦是如此,大紅花轎張貼著喜字,前麵幾個小童蹦蹦跳跳的撒著花瓣,仿佛完全看不見前麵的棺材一般!

  就在兩支隊伍正要相遇在一起的時候,一陣陰風吹過,讓人不寒而栗!


  陰風吹起了花轎的轎簾,亦吹起了裏麵新娘子的蓋頭,卻見那新娘麵色蒼白,雙眼無神,端坐在轎中,雙手交叉拿著一個人的靈位!這人雖然是新娘,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笑容,也未流一滴眼淚,好似一個死人一般!

  “鬼!鬼啊!”


  那個看到了新娘子樣貌的人被嚇得直接蹲在了地上,雙腿發軟,嚐試了好幾次才起身奔跑而去!


  “你發癔症呐?這大白天的哪裏來的鬼?”


  其他的人都笑這個人膽小,可是當這兩支隊伍走到一起的時候,竟然同時轉向,並排著朝著柳州府外的一座山頭而去!


  這紅白兩隊竟然並肩而行!這種事情可是前所未有,再看這前方的小童,蹦蹦跳跳撒著花瓣跟紙錢,臉上所化竟都是死人妝!淒慘慘的笑著,蹦蹦跳跳,花瓣跟紙錢在空中摻雜一起,落得遍地,驚得柳州府人四散而逃!

  左邊隊伍四人抬棺,右邊隊伍四人抬轎,一邊躺著錚錚鐵骨,一邊坐著紅豔嬌娘,共同朝著山上而去!


  這可不是紅白喜事,這兩件事情均為悲事,此乃紅白兩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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