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齊楠的聲音似乎遠去。
“笙笙，你別嚇我，睜開眼睛。”他慌亂了一刻，然後極力強迫自己穩定下來。
齊楠扯開破舊的門板，然後把齊笙轉移到一個屋簷下，他垂頭，拳頭有節奏地用力叩擊她的心髒部位。
“笙笙，醒醒。”連續叩擊兩次到三次，齊楠的拳頭就要抬起，離胸二十至三十厘米，以叩擊的方式使得她的心髒受到刺激。
眼看齊笙的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齊楠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藥，藥呢。”
齊楠看向四周，目光落在不遠處被扔在草堆裏的白色書包。
他衝進雨裏，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他的身邊拉開書包拉鏈，然後從書包夾層裏翻出藥丸。
“張嘴，笙笙。”
憑借著求生的本能，齊笙開始咳嗽，齊楠把藥塞到她的嘴邊，然後拍著她的胸口讓她咽了下去。
“笙笙，能聽到我說話嗎？”
齊笙皺了一下眉毛，齊楠的聲音再次在她的耳邊想起。
她努力地睜了睜眼，但是徒勞無功，齊笙知道自己的心跳再一點一點恢複，她沒有急於掙紮，緩了幾秒後，她的眼睫輕顫。
齊笙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向齊楠，輕聲喚了一句“哥哥。”
齊楠抬眼，胸腔裏的一顆心這才覺得落回原處。
“笙笙，哪裏難受，告訴哥哥。”齊楠抹了一把臉，被雨水打濕的發被他擼到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
齊笙搖了搖頭，“我沒事，哥哥。”
齊楠把她抱了起來，“哥哥帶你去醫院。”
外麵的暴風雨來的急，去的也快，齊楠在抱著齊笙去醫院的路上報了警。
警車呼嘯而過，齊楠隻停下了一刻，又轉身扭頭朝反方向跑去。
他不知道，那次離開後，再次見到周廷鸞，會是在醫院裏的病房裏。
他站著門口，根本不敢推開門，據他所知，周廷鸞被找到的時候，渾身都是血，他後腦勺好像磕到石塊上，一直處在昏迷狀態，齊楠沒有想過他會被傷的這麽重。
齊楠苦笑，周廷鸞拿走了他身上的危險器械，卻沒有料到那些人手裏會帶著管製刀具。
看著他躺著床上昏迷不醒，齊楠背過身去，有女人的聲音在病房裏響起，她憤怒到難以抑製，“給我查，不止是那些傷他的人，我還要知道是誰讓我兒子惹到的這些事。”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周黎看著周廷鸞躺著病床上不省人事，一顆心像被人捏到喘不過來氣。
她恍然，也意識到自己對兒子的忽視是多麽徹底。
周黎拿著手機，手無力的滑落，她坐到沙發上，捂著臉，發絲垂到臉頰，顯得整個人羸弱無助。
齊楠抬眼看了看哪裏來來回回的人，他們或是麻木或是麵色凝重，滿腔消毒水味道刺鼻，他眼眶酸澀的難受。
他坐電梯下樓，齊笙還一個人在病房裏，隔著窗玻璃，齊楠就看到她在伸著胳膊夠床頭櫃邊緣的水杯。
“笙笙。”齊楠喚他，“你別動。”說著，他拿起水杯遞到她的手裏，“媽呢。”
“她好像有事，跟醫生出去了。”齊笙仰頭看他。
“我出去看看。”
“好。”她乖巧的點點頭。
齊楠關上了病房的門，然後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你想怎麽辦？”是媽媽的聲音，他慢了一下腳步。
“什麽怎麽辦，三萬塊錢呢，你有嗎？呸，真能給老子找事。”
齊楠猛的刹住腳步，他背靠著牆壁聽到父母的聲音。
“那笙笙怎麽辦。”
“聽天由命！賠錢貨。”男人一甩手，氣衝衝的就走了。
“等一下。”
讓齊楠沒有想到的是，平日裏忍氣吞聲的母親竟然上前攔住父親的腳步，“這是笙笙的命，不能不救，我看先把上一年賣地的錢拿出來吧。”
“你是不是瘋了，董彩鳳，那是老子的錢，你要用老子的錢去填那個無底洞。”
“那是你閨女，齊強。”
“老子寧願沒這個閨女，一出來就是病秧子，老子伺候不起她。”
齊楠躲在牆壁拐角處，心都涼到了底。
他和妹妹齊笙是異卵雙胞胎，齊楠心裏總覺得，妹妹會有先天性心髒病，而自己卻是健康的，是因為他太過霸占母體的營養。
原本他以為，父母重男輕女隻是片麵的，可他沒有想到，父親竟然能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說起這種話。
齊楠再也忍不下去，他黑著臉走出去，站在父母麵前，“你們不用擔心，這個錢，我一定會給她湊齊。”
齊強冷哼一聲，“你以為你有多大能耐，你吃的穿的喝的還都是用老子的呢。”
齊楠冷著臉沒有說話，齊強揚起手就要打他，“你看什麽看，還敢瞪老子。”
董彩鳳拚命的拉住丈夫的手，“齊楠，別說了，跟你爸爸置什麽氣，走，快走。”
齊強胸口起伏，“小兔崽子，白眼狼。”
“行行行，別氣了。”董彩鳳好聲好氣的拍著他的胸口。
“還有你，跟你說，你要是敢動賣地的錢，老子跟你拚命。”齊強聲音很大，周圍的醫生護士都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投來視線。
董彩鳳一言不發的別過頭去。
齊楠坐在一旁的座椅上，摸了摸齊笙的頭，“哥哥不在這裏的時候，你要聽話。”
“哥哥，我是不是好不了了。”她心思敏感，很容易就發現他的不對勁。
“說什麽呢，你從小不是也抗過來了，你福大命大，菩薩會保佑你的，小腦袋瓜別一天到晚胡思亂想。”齊楠佯裝發怒。
齊笙點了點頭，“嗯。”
從那一天開始，齊楠再也沒有去過學校，不久之後，他在餐館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媽，怎麽了。”
電話裏是董彩鳳抑製不住的輕鬆語氣，“兒子，你妹妹有救了。”
“什麽？”齊楠的手一滑，握在手裏的碗應聲而落。
“你幹什麽呢，齊楠？”老板靠在櫃台上，手裏啪啪啪的點著計算器，餘光注意到他的動靜。
“對不起，老板，我有一點事情，我先出去一趟，馬上回來，馬上回來。”他一邊說著一邊扯開自己身上的圍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