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陰陽

  被苦役的暗器不小心打傷,暮昔之如何也不能承認呀,否則自己這劍術豈不是要被笑話了。


  可是嘴上他還硬氣得很,“一路艱險,我為了你們不受傷,很多時候來不及細想細看。”


  達一捧場地點點頭,小酒卻說:“來不及細看就說明你劍術有差,所以無法顧及到其他方向而來的攻擊。


  這反而說明你應該勤加練習,想要做到‘知行合一’也是要下功夫的,難行便是不知,知之定能行。


  當你做到萬無一失便是真的劍術超群,又何懼暗器。”


  暮昔之被小酒堵了嘴,半天才結結巴巴問:“你們神仙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說了,我是為了保護你們,所以分心。”


  “借口!”小酒狠狠拔出暮昔之腿上的暗器,一點不留麵子。


  暮昔之此刻身心都受到了小酒的傷害。


  這一路暮昔之總在受傷、中毒,原因便是他總衝在最前麵。


  小酒眼睛一直看著他的傷口,心裏也是微微心疼,他這人總是隻想別人,對自己就算萬箭穿心也無所謂。


  他越這樣,她越是責怪他,“你每次不要總一個人逞強,有時候躲一躲、退一退總好過受傷。”


  “話可不是這樣說。”暮昔之原本就不是這般做想,“若是在戰鬥時都不敢上前,那我學這劍法作何?

  我們修道者便應將一切拋諸腦後,若是在這些時候還要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有何修道之用?”


  被他這接連提問,小酒抿著嘴不想回答,半晌了才道:“‘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剛極易折,柔極則廢,剛柔相濟,才能無往不勝。你隻知道一味向前,不懂得剛柔之術,是會吃虧的。”


  小酒說的乃是調和萬物的中和之道,暮昔之哪裏不知,可他怎麽能被別人給說服呢,無論如何他也要辯上一辯。


  “大道生長,就是共生共榮的其一方麵,而我,就是為了維持這樣的‘和’。


  若我們都如你一般,隻想自己之事,隻為利益考慮,如何能做得更好?”


  小酒拔下最後一枚暗器,暮昔之的腿微微有些疼,加上小酒的手法並不輕柔,他皺了皺眉,暫時停下了說話。


  緩過勁兒了他又繼續,“隻要我們做到前赴後繼,都能為一目標去努力,這件事自然是能辦成的。


  就像那房子蟹。”他指著遠處在收拾房子蟹蟹殼的水族們,“剛才我們就是同心協力去完成的。


  能又快又好地做到,就是靠我們不懈地上前、前進,不是嗎?所以,用什麽樣的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辦成了這件事。”


  雖然他開始和最後也好像提到了小酒的提問,可中間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語。


  小酒將那些暗器一一包起來收好,又斜視著暮昔之,“全是狡辯。”


  暮昔之被小酒的眼神這樣注視,隻覺得渾身不舒服。


  小酒知道,暮昔之是習慣性地給自己找借口,有時候事情並不大,或者心中的想法並不丟人,可他偏就喜歡騙自己。


  好在這會兒他身上有傷,又累了那麽多天,情緒很快就被小酒瓦解。


  他放鬆了身心,隨著水流波動著,在小酒麵前的他本就是最輕鬆最做自己的,這會兒他也試著講一些最真誠的話語。


  “情況危急,有時候我不上,難道讓你在前?更何況我習慣了自己抵擋,有時候第一反應難免就快些。”


  “嗯。”這個回答小酒倒是很滿意,“你若是每次都能像這般正視自己內心的原因,我覺得才是真的孺子可教也。”


  小酒的態度緩和下來,暮昔之也學著她的樣子瞪了她一眼,這會兒了才總算是放鬆下來。


  玉香罕一直等到水族將房子榭砸了個粉碎,在他的螺殼裏找到了鑰匙才最後一個過來。


  達一一下癱軟在水中,哀聲說:“遊了這麽長的路,真正的龍門水府,還沒開始啊!”


  水麵隻剩下一個小亮點,也不知道是要天黑了還是要天亮了。


  以為隻是來解決一件事,誰知道一兩日了竟然才開始。


  玉香罕拿著鑰匙過來,麵露微笑,“我就說先來這裏吧。”


  達一也不是故意,但他卻道出了實情,“你也不是來拿鑰匙呀,最開始你也和我一樣,隻是想來做官府任務。”


  本來還在搖著鑰匙的玉香罕一下便將鑰匙握在手中不再理會別人。


  她遠遠看著小酒給暮昔之清理傷口,小酒乾坤袋裏的草藥在水下又無法碾碎,弄了半天也是不成功。


  玉香罕對魚小二揮揮手,小酒見了也對她遊過來,最後二人一起問魚小二:“水下可有什麽藥可用?”


  魚小二點點頭,“小江屯魚大夫家有很多藥,水府中隻有一些簡單的金瘡藥。”


  小酒想起石靈子說過他會製作理氣藥,現在想來她也很想學。


  她回味起那日在喇叭溝村,石靈子拿出的藥是什麽樣的味道,味道層次分明,夾雜著許多不同的東西。


  她對魚小二說:“那你給我們準備一些金瘡藥,我們先上了藥應對一下便是了。”


  在水中久待不是辦法,小酒隻想快些結束,好早些回到陸地上。


  暮昔之放下褲腿,想獨自休息,空下來的達一和玉香罕也上前來要看看他的傷勢。


  小酒說著“沒什麽大礙。”便撩開了他的褲腿,卻被暮昔之推開了手。


  玉香罕凶神惡煞地問他:“你幹嘛啊,我們關心你誒!”


  達一在旁勸著,“昔之仙友受傷了,不想大家看見他的傷口,也是情急。”


  暮昔之卻不是這個原因,“你們兩個姑娘能否克製些,不要總是凶巴巴,又動手動腳的。”


  玉香罕沒聽懂意思,以為是針對自己,咬牙切齒的,“我怎麽凶巴巴的了?好奇你腳上的傷不行啊?”


  “不是那個意思。”暮昔之坐了會兒,覺得渾身的乏力都湧了上來,“男女在能力上雖然沒有什麽不同。


  但畢竟天生萬物,為何要分出陰陽?就是因為一體兩麵,彼此互藏。這是規律,懂了嗎?”


  玉香罕想了半天也並沒明白這其中的含義,可暮昔之已經閉著眼睛,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精疲力盡的幾人,在等魚小二找藥的檔口便都靠在沙堆裏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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