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墜星

  輕輕歎出一口氣,小酒才對玉香罕解釋,“我始終認為,最重要的是強大自己,如果你自己有,又何必找別人要?

  很多人說自己沒有安全感,但安全感歸根結底是自己給的,別人永遠不會讓你覺得安全。”


  她說話了,玉香罕也轉過來看她,“那你覺得應該怎麽樣?”


  小酒反而不看她,因為她敷著白色的麵膜,很好笑,“我認為,我們應該努力使自己強大。


  而不是讓女性去女性化,成為某種意義上的男人。你想要錢,就去賺更多的錢,你想要尊重,就去做會讓人尊重的事。


  我們還是可以繼續人美聲甜,繼續微笑麵對一切,隻要我們一起努力,最後擁有了話語權,誰還會敢無端打壓我們?”


  玉香罕聽了十分興奮,“對啊,我就是這個意思啊!”


  麵對她的熱情,小酒眯了眯眼睛假裝笑了一下,“當然了,我說的是這裏的女性,不包括我。


  最後一句,一味要求別人尊重你,得來的,最多是別人對弱者的可憐,隻有我們越來越強大,他們才無法無視我們。


  我看筱萸就沒什麽問題,這裏的人都挺尊敬她的,看得出她有些方麵很厲害。你應該去團結她這樣的人。”


  剛才還眼中有光的玉香罕這會兒又失去了那精神,她本來以為小酒要加入她。


  “她厲害不就是厲害在懂得逢迎?”玉香罕雖敷著麵膜,也能看出她的嗤之以鼻。


  “不可能的,若她真的隻是一個軟弱無力的姑娘,沒人會真的把她放眼裏。


  話說回來,我也是很佩服你。”小酒解釋道,“你想要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但我隻想一個人努力。”


  剛才說到藥,她還想到別的事,便沒有再理玉香罕,而是喊了遠處的暮昔之。


  她抬著手,“我乾坤袋裏有一顆藥,之前都忘記了,正好你現在拿給筱萸看看。”


  筱萸接過那藥隻是聞了聞,沒有什麽反應,等她將藥碾開又和了水,便花容失色地跑進了屋。


  過了一會兒她又跑著出來問:“這是哪裏來的?”


  她聲音甜美,但態度很著急,“這是三屍腦蟲丸,若是不慎服下,定會喪失心智的。”


  小酒隻說是在乾清觀門口撿到的,心中也有些敲鼓。


  筱萸更是有些質疑,“乾清觀不可能有這麽毒的藥,定是有人要去陷害道長們。”


  眼下眾人都擔心起來,但現在已經非常晚了,街上早就宵禁,一群人是不能出門的。


  小酒根本不懂,隻知道是不能出門,“明日一早,我們先去乾清觀找九天略坐坐……”


  “你們去吧,我在城門等你們。”暮昔之還是不願意去乾清觀。


  他知道古鬆居士已經離開,隻留下了九天,卻也還是不敢去,他走時沒告訴他就是因為不想他跟著出來。


  二人一同在穀中學道,每日一同練劍,總是形影不離,這次負氣出來,他也不好意思見他。


  “我其實很想問……”小酒很好奇暮昔之和機關壇到底什麽關係。


  這會兒筱萸都快擔心死了,“不知道他們會將這藥放到哪裏,這毒藥無色無味,一般很難察覺,隻有水汽蒸發時才會有味道……”


  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千萬不能讓任何人服食這藥。


  筱萸最擔心的還是西郊的楚正義,西郊出現的僵屍毒素與這三屍腦蟲丸脫不開幹係。


  但她沒有說出來,她知道這些人要去紫嵐山,所以不想耽誤他們的事情。


  小酒心中也擔心,他們是在乾清觀門口撞見那個道童的,也不知道乾清觀的道人們發現什麽端倪沒有。


  她心中戚戚,“宵禁結束我們立刻去乾清觀,好在隻一天,應該來得及!”


  帶著這樣的心情,一行人一整晚都沒睡著,天還沒亮,大家便都起來了。


  說是起的早,那四方仙友會的食堂竟連早餐都準備好了,說是特地做好了粽子,因為準備得多,竟也是一整晚沒睡。


  既然人特地準備的粽子,總也沒有不吃的道理,幾個人都坐下來快快剝起粽子來。


  寫卿雖然不想上紫嵐山,但小酒隨便撞到個人都撞出三屍腦蟲丸,很明顯也是個能遇事兒的人。


  這麽想著,他快快剝開了麵前的粽子,先跟著一起去乾清觀再說,可是才咬了一口,就見著筱萸端著個壺走了進來。


  “你們今日上山,一定要喝雄黃酒。”她將壺放在桌上,“已經曬過五六日了,今日喝最好。”


  小酒見她倒出來的酒,不就是她前幾天一直放在窗台下曬的那些石頭沫嘛,“這喝了還不重金屬中毒啊?”


  每人分了一杯筱萸才解釋,“無論如何,總要品一口,何況,雄黃少量飲用,可治驚癇、瘡毒。”


  換了暮昔之小酒直接能把酒倒掉,但麵前這個可是自己遇到的第一個天君符咒師,“好吧。”她立刻便妥協了。


  這時候她才發現暮昔之對自己的容忍。


  假裝喝了一口,她便趕緊去搶走了暮昔之手中的酒杯,他也隻剛剛嚐到一點而已。


  雲夢山中是不過節的,但他在求仙鎮見過,還有……


  小酒不讓他喝,那就弄點別的,他用手指沾了一點雄黃酒,往她額頭上抹去。


  “幹嘛啊你。”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手指上的酒滴到了桌麵上。


  “一借雄黃以驅毒,二借猛虎以鎮邪,我給你畫個‘王’字在額頭。”暮昔之笑嘻嘻的。


  他就是在求仙鎮見村民將酒畫在自家人的額頭上。


  她還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讓他畫第二筆,“那是給小孩子畫,我又不是小孩子。”


  見他也不鬆手,她也不能讓他占便宜,用左手沾了雄黃酒,朝他額頭上畫去。


  他也伸手來抓住她的另一隻手,現在兩人互相掣肘,又都額頭上有一條橘色長橫,看起來怪可笑。


  “小酒仙友被昔之仙友傳染,也變幼稚了。”達一吃完一整個粽子才說。


  這邊幾個人喝了雄黃酒都隻管吃自己的粽子,看著這兩個幼稚鬼打鬧。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才互相放開,快快吃起粽子來。


  剛吃完,筱萸又給他們塞了幾個,“你們今日事情也多,帶幾個在路上,餓了好吃。”


  一群人隻有小酒在拒絕,反正大家都是把所有東西都放在她的乾坤袋中的。


  “我還要趕路,就不與你們多說了。”筱萸將粽子給了他們便要離開。


  “你們也早些回來,晚上鬥完草後大家都要洗蘭浴,小心一會兒沒熱水了。”


  小酒不知道什麽是“鬥草”,便對她認真點點頭。


  難怪昨日早間沒見到她,原來她那麽早就出門了。


  其實她是不知,筱萸平日出門還是沒有這麽早的,她是要去找三屍腦蟲丸與屍毒的關係。


  等到他們幾人出門時,暮昔之悄悄把小酒拉到一旁,“把手伸出來。”


  “幹嘛?”小酒警惕地看著他,“剛才你也在我額頭上畫了,你還想打我手不成?”


  “當然不是了。”他著急死了,“伸出來嘛!”


  小酒不情不願地伸出手,他還來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她的手腕,從自己懷裏拿出了一條五彩繩給她戴上。


  “小孩子才……”


  話還沒說完,暮昔之轉著自己的手腕,“好看嗎?”


  兩個人戴了一模一樣的兩條五彩繩。


  暮昔之的指甲每天都會修剪,因為他每天都要打磨那些小東西。


  整潔的與指頭平齊的手指甲,這麽看起來他戴著反而比她戴著好看。


  “好看。”小酒把剛才的話咽了進去,“你什麽時候準備的啊,怎麽想到要戴這個?”


  暮昔之把她手上的五彩繩又拉了拉,“昨天在紙鳶那個攤子上看到的,覺得好看就買了。


  本來有個小香囊很可愛,想買給你,但是那攤主說隻能戴在脖子上,我想著你肯定不願意。”


  這倒是說到小酒心裏了,“但是這個五彩繩也很麻煩,還要戴到第一個下雨天才能取。”


  暮昔之從未過過端午節,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那就不取,一直戴著。”


  說完,兩個人這才追上早就出了大門的幾個人。


  這一天出城可不容易,路上人很多,堵的水泄不通。


  他們一問才知道,這些人都是去看龍舟的,但是因為近來不太平,城門要挨個放人,所以都堵住了。


  小酒一邊排隊一邊說:“那筱萸肯定已經出城了,她走得早又是去近一些的西郊,不像我們,要穿城。”


  “你倒對她挺上心的。”玉香罕一聽就不高興了,“我要是一個人出去,你能這麽想著我?”


  “奇怪!”小酒也不示弱,“我幹嘛要想著你啊。”


  玉香罕擠過幾個百姓過來,“你別忘了我們是一個隊伍的,我們!”


  她把“我們”重重地重複,又用手指指了指幾個人,指到暮昔之的時候卻愣了愣。


  小酒伸出自己的手指,指了指在場的幾個人,又指了指自己檀色的手指甲。


  這指甲色是筱萸幫她染的,不是豔麗的紅,而是淺紅,更接近木頭的顏色。


  漸漸亮開的天顯出鮮豔奪目的異彩,這些色彩灑在她剛指過的每個人臉上。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


  小酒話音剛落,隻見天空數條銀線劃過,此時流星若火墜落,城中眾人抱頭亂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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