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18 那一劍的千百碎片
回18那一劍的千百碎片“拉布”本來就不是一種殺傷力強大的武功,所以一般武林中人多不肯下功夫去練這種功夫。
可是,這種武功一旦練成,卻有一種極其可怕的能耐,那就是以“折騰”的方式,拖慢乃至封死了敵人的戰鬥力。一旦敵方筋疲力盡,就形同棄械投降,沒給殺害,但累也給累死了。
本來戰鬥的結果就是要製勝,或殺傷敵人為目的。於是,大家爭練的武功乃至絕招,都往取勝和殺敵的路子上跑,一個比一個強,一招比一招狠,甚至,一種比一種更滅絕,但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沒有最強,隻有更強,高處未算高,而且高處也不勝寒,反而,另辟蹊徑的,自行創出一條路的,相比之下,來得更令人防不勝防,成就往往也較有意外之喜。
魯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笨人,至少不算是個聰明的人。
就是因為這死心眼,他就一直跟著所謂的“姑姑”跑,沒有貳心,沒有異議,也不看回頭路,也不往回望。
人生裏,常常向過去緬懷想望,其實,確也常拖慢了腳步,沒有什麽好處,更何況,回首暮雲遠,很多人和事,不是追悔莫及,就是物是人非,不然,已生死契闊,相忘江湖。
魯跑認為自己是個“石頭腦袋”的人,以致他這些日子叫慣飛姑娘作“劍劍姑娘”了,他一時也改正不過來。也許裏麵藏著原故,但他也沒察覺出來,甚至,心底裏的想法,一如井裏埋的屍一樣,你去打桶水上來也不希望會撈起一些衣袂和毛發。
可是,別看這種把敵人“吃住”、“拖宕”的功夫,他這個“拉布大法”一出,武林中能即時破解的人還真沒幾個。
不過,當這種武功占了上風的時候,殺傷力卻是具有不可想象的可怖。
不久前,他就是用這對伸縮自如的袖子,絞上了嚴瓊瓊手上四大禽獸之一馬成的脖子,然後一扭。
喀嘞。
馬成瞪大了眼,滲出血絲。
伸長了舌頭,淌著血。
頸骨斷了。
人也死了。
?此際,這一對曾勒死馬成的袖子,也正飛卷向李老味。
李老味可不是馬成。
本來一身似病似乎已奄奄一息動彈不得苟延殘喘行動遲緩的幹瘦老頭子卻彈跳如一隻跳蚤,閃過,躲過,避過,還突地從袖子裏蹦出一對峨嵋分水刺趁隙窺空找機會欺近逼進見破綻就撾!
他是要先逼退魯跑:當然,若是能殺了更好!
他的目的是趕援王飛紅。
可惜他遇到的是魯跑。
更可憾的是他遇上魯跑的“拉布大法”!
——一種能拖慢、拖緩、拖死敵方攻擊力和機動性的武功!
?攻不進去。
這就是李老味的感覺。
他聚集了自己四十二年患病的經驗,能憋一口真氣,將所有的病患壓製在一邊身子,或上下半身,然後聚合所有精氣能量,甚至可以說是殘餘的生命力,作出狠命的攻擊。
可是,哪怕是這樣作祭起餘生的一擊,他還是攻不入魯跑的雙袖裏。
那是一道牆。
水牆。
隻有水,才可以那麽綿密,那麽柔緩,可是完全沒有缺口可以攻入,因為,水本身就是柔弱,銳攻必入,可是,一旦身入腹地,李老味再明白不過:他的功力就會給瓦解,而且,萬一不及全身而退,他的攻勢就會給扭轉,甚至他的生命也會給絞殺。
李老味強攻不入,馬上改為急援王飛紅。
他本意就是攻魏救趙,旨在替王飛紅擋上一陣。
可是,他仍給“拉布”了。
他的步伐給“拉”住了。
招式也給困住了。
盡管隻那麽片瞬間,連李老味也沒料到:王飛紅已給那一劍的碎片炸成千百個血窟窿,長空飛過一道血痕。
李老味狂吼一聲,再發出一聲古怪的厲嘯,心如刀割,魯跑的“拉布”仍纏住他的峨嵋分水刺,可是“花甲大佬”突然棄刺。
雙刺齊棄。
兩袖卷住分水刺,但李老味已脫身,半身抱住混身浴血的王飛紅,馬車仍然向前急馳,而他卻往後疾躍了出去。
剛才裝死猝然出擊的劍劍姑娘,忽爾雙手十指,葇荑彈動,神也奇似的,王飛紅身上嵌的千百道銀片,在眨眼間竟又合成為一劍,就在近距離插向了李老味的心髒。
由於李老味抱住了王飛紅,正全力急縱求退身,這種距離之下,他是決避不開去了,但李老味身經百戰,在前一刹已嗅到不妙,還是在電光火石間騰了騰身。
劍鋒稍有些偏差,刺入了李老味的腰間,幾沒柄而入。
劍劍咀裏念念有辭,眼裏發出斷冰切雪的神采,雙手一揮,纖纖十指,半空彈琴似的,“嗖”地一聲,短劍自動帶血迸濺,半空劃了一道弧型,像馴養的小鳥一般,自動飛回落入劍劍玉也似的素手裏。
李老味在短短一劍裏,遭受了劍刺入要害和厲拔血肉而出之劇痛慘苦,但饒是他經難曆劫,此際依然驚恐大於極疼,嘶聲道:
“你這是……幸福……破碎……你是勝……悟……!?”
末二字,已語音不清,語焉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