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紅孩兒
“望上仙垂憐，幫我們對付這聖嬰大王。要是能夠讓我們重獲自由，我們必定對恩公感恩戴德，立長生祠日夜供奉。”為首一個土地對關搏道。
“幾位，我隻能算是路過，你們這麽將我拉入夥，不覺得是讓我送死麽？”關搏對這數十個山神土地道。
這話很直接，但他們剛才的狠辣手段，讓關搏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一群被壓迫得快要活不下去了的山神土地，恐怕這世上混得最慘的神仙就要算他們了。看起來是怪可憐的，但關搏這次是有求於紅孩兒，怎麽能幫這群人反抗這位聖嬰大王？
而且就算真要幫手，關搏不覺得自己能對付得了紅孩兒的三昧真火，那可是齊天大聖都對付不了的厲害手段。
素不相識，也不知道這些山神土地秉性如何，關搏卻不會傻愣愣地“拔刀相助”。
“上仙誤會了，我們並不是讓你幫我們去拚命。而是我們實在已經活不下去了，今日我們匯聚於此，便是為了結盟，勢要與那妖怪決一死戰。每多一份助力，我們才多一分勝算。”
這話的意思，就是抓著什麽都當成救命稻草。怎麽說也是一方神仙，被妖怪欺壓到如此的地步，已經忍無可忍。
關搏是個爛好人，看到這些山神土地的模樣，不由得動了些許惻隱之心，便問道：“你們可有什麽章程？”
“上仙容稟，我們雖然被那紅孩兒欺負得很慘，但也不是渾渾噩噩地度日。經過我們細心觀察，這紅孩兒的妖法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減弱一些威力。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有盈缺之變。我們算到了，今日便是那紅孩兒妖法虛弱之時，便打算一起發難。”
“竟然還有這種情況？”關搏有點吃驚，這紅孩兒怎麽跟天山童姥似的有這麽個弱點。不對，他比天山童姥全盛時期都要厲害許多。
“不過，這麽重要的情況，紅孩兒肯定會有所防備，難道你們就不怕走漏了風聲，反而被他甕中捉鱉？”關搏問道。
“上仙顧慮周全，我們數十位，確實很難保證一條心。因此，我之前並未跟任何人提起今日聚會的緣由。而且，我還抓了一個火雲洞的小童子來，等大家殺了這個小妖怪歃血為盟，自然便與火雲洞徹底翻臉，再也沒有當牆頭草的餘地。”
這為首的一個山神從山洞的一個角落裏捉出來一個唇紅齒白的漂亮孩童來。看起來約莫七八歲，長得相當可愛，隻是臉上全是冷漠的表情，眼神像是沒有焦點一樣，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大夥，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殺了這小孩，然後我們就去火雲洞跟那妖怪決一死戰。誰要是有半分猶豫，我們先誅滅了他。”這位土地斬釘截鐵道。
關搏聽了直皺眉，先不追究他們這毫無創意的手段。這紅孩兒打不過，卻抓了火雲洞的童子軍來泄憤，怎麽看都不像是好人。
因此，關搏便開口道：“你們拚你們的命，憑啥要殺這孩子？”
“上仙有所不知，這紅孩兒的手下，動輒對我們又打又罵，乃是幫凶，絕對死有餘辜。”
關搏了然，這年頭卻是沒有那個世界的未成年罪犯保護法，但計算他們說的是真的，這樣一個才七八歲的孩子，關搏還是覺得不應該這麽狠心地殺了。就算這熊孩子真的虐待過這些山神土地，但這群人怎麽看都沒有性命之憂，那最多懲罰一下，卻是罪不至死。
更何況，罪魁禍首是紅孩兒，怎麽也輪不到這孩子來當替罪羊。
“不，你們不能殺這孩子，要不你們換個方法來歃血為盟。”關搏搖頭道。
一眾山神土地麵麵相覷，卻不料這突然出現的妖精還有這等善心。相比起來，自家人倒更像妖怪多些。不過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眾神仙不敢在此時逼得關搏與他們為難，便將這小娃娃給鬆了綁。
“既然上仙你有好生之德，便算這娃娃的造化。我們可以不殺他，卻務必要抹去他的記憶，否則今日之事一定會走漏風聲。”那土地道。
“這個我倒是沒意見。”抹掉記憶的法術關搏也嚐試過，最多頭痛個幾天，倒是不會有什麽大礙。
隻是當那土地對這小孩施法，那法術光芒落在孩子頭上，卻像是虛幻光影，竟然沒有絲毫效果。
“奇了，怎麽沒用？”那土地奇怪道。
那小孩子似乎一無所覺，依舊是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不哭也不鬧，像是個傻子一般。
土地不甘心地試了幾次，然而法術依舊沒有任何效果。
正疑惑間，卻聽旁邊一山神道：“莫不是這本來就是個傻子，那自然沒記憶可以抹去，法術自然就失效了。”
大家聽了，又看看這孩子的癡呆相，都覺得有幾分道理。
甚至還有人說，怎麽從火雲洞弄出個傻子來，真是晦氣。
山神土地們議論紛紛，但偏偏就在此時，那個被認為是癡呆兒的孩子開口道：“你們才是癡呆。”
此言一次，眾人皆驚……除了關搏。
還小孩轉過頭，看了關搏一眼道：“你倒是鎮定，早看出來了？”
關搏苦笑著搖頭道：“不是看出來，而是這劇情似曾相識，我有心理準備。隻是沒想到，還真有這麽湊巧的事情。”
小孩聽了，疑惑道：“你這妖怪古古怪怪的，說話不盡不實。”
看他的模樣，像是完全將身邊的這群山神土地都當成了空氣一般。
關搏無奈地一攤手，總不好跟他解釋曾經有一群奇形怪狀的武林人士也幹過這事，不過才剛結盟就死了不少人。
這時候，這群山神土地也算是反應過來，眼前這小孩子有古怪。
“你究竟是什麽人？”為首的那土地大聲道。
其他山神土地也是各自祭出法寶在手，雖然這群家夥很窮，但好歹還是有些壓箱底寶貝的。看那些林林種種的法寶，有飛劍金玲，有花枝木環，還有奇珍走獸，各不相同。
雖然被這麽多法寶給對準了，但這小孩絲毫無懼，用他沒有焦點的眼神掃視了一下全部人，然後道：“你們這群傻子，想要暗中對付我，卻是當著我的麵將整個計劃都說出來。也不知道用什麽貶義詞來形容你們的智商才好。”
此言一出，哪裏還猜不到這小孩的身份。正要將法寶出手，拚一個魚死網破，卻見這小孩吹出了一口灼熱之氣。
炎炎烈烈盈空燎，赫赫威威遍地紅。說的便是這一口火焰氣息，直把那些飛來的法寶統統燒成灰燼。
就像是飛蛾撲火一般，無論什麽法寶，碰到了這一團明焰，噗的一聲，連灰都沒有剩下。
一連串慘叫聲響起，這群山神土地法寶被破，都受了不輕的反噬。不過還好，這群家夥足夠窮，扔出來的都不是本命法寶，因此傷勢都不足以致命。這也算得上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隨著火光熄滅，剛才那癡傻的孩子也變了模樣：麵如傅粉三分白，唇若塗朱一表才。鬢挽青雲欺靛染，眉分新月似刀裁。
戰裙巧繡盤龍鳳，形比哪吒更富胎。雙手綽槍威凜冽，祥光護體出門來。
哏聲響若春雷吼，暴眼明如掣電乖。要識此魔真姓氏，名揚千古喚紅孩。
紅孩兒總算是現出了他的本來麵目，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威風，但一雙沒什麽焦點的死魚眼實在很破壞氣場，看著就跟個丟了眼鏡的近視眼似的。
關搏一把攔在紅孩兒身前，免得他一火尖槍下去，這群山神土地就要被捅死好幾個。
“怎麽，要架本大王的梁子？”紅孩兒對關搏道。
這迷蒙的小眼神，關搏都不確定這位究竟是不是在看自己。
“他們雖然設計你，但也是被迫的。反正聖嬰大王你也不差那點供奉，不妨放他們一馬。”關搏開口道。
“哦，你還真想幫這群廢物說情啊。你剛才維護於我，這人情我倒是不能不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每人領一道三昧真火，撐得過七天算你們命大。”紅孩兒將火尖槍頓在地上，雙手一劃就分出數十道火線，就要往這些山神土地身上落。
關搏看此情景，隻能使出了五雷正法，體內離火氣息震動，一聲怒喝要將這些火線定住。然而令關搏驚訝的是，這些火焰似乎完全不受五雷正法的影響，依舊飛向這些山神土地。
火線悄無聲息，但落在這些神仙的體內，卻像是沸油裏加水，馬上發出劈裏啪啦的一陣爆響，然後便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這群山神土地被三昧真火燒得滿地打滾，不斷痛苦哀嚎。
關搏看著實在不忍心，便再次開口道：“還請聖嬰大王高抬貴手，繞過他們這一次。”
“剛才的人情，我可已經還了。你還要讓我繞過他們，可不能靠嘴皮子。”紅孩兒不滿道。
關搏手上還有兩顆蟠桃，這種天地靈物，用來算作人情怕是沒什麽問題。然而，關搏卻沒有將蟠桃送出，而是義正言辭道：“非是人情，而是道理。這些山神土地本來就是天庭禦封，地府管轄的正神，原本河水不犯井水。而你平日對他們多有奴役，那他們反抗也是人之常情。這事，一開始是你做得不對，如今又何必趕盡殺絕？”
紅孩兒眉頭挑了挑，似乎對關搏的話有些意外。
這不知哪來的妖精，竟然要跟自己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