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被質疑
門口響起拍門聲,韓穎清一開始還能當沒聽見,可他們不僅拍門,還喊門。她忍無可忍地犯下工具刀,宗晏先她一步抓住門把手,挑眉問她:“他們是不是吵到你了?”
“……嗯。”她要開門,卻被宗晏製止。
他靠在門上,微微勾起唇角,“你安心工作,我出去打發他們。”
“不用——”韓穎清沒說出口的拒絕被宗晏關在門後。她懊惱地摸摸鼻子,不想接受宗晏的好意,卻又被動接受了幾次。
宗晏關上門的同時揚起的嘴角也放下,冷冰冰地看著那些人,“你們要幹嘛。”
他氣場強大,饒是年齡不及這些人的一半卻也足以叫人不敢輕視。方才叫囂著要進去看看的人是韓穎清的表叔,看見宗晏出來氣焰頓時熄滅了不少,“我、我就想看看她把我媽弄成什麽樣了。”
“她在工作,你們不許進去打擾。”宗晏不客氣地命令。
“那是我媽!我進去看看都不行麽?”表叔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叫囂。
韓穎清的舅舅知道宗晏的身份,連忙勸著自家人,“別惹他,你惹不起!”
“別以為是大城市來的就高人一等,那是我媽!我不能去看看麽?讓開讓開!我非要看看,萬一韓穎清把我媽弄得不成樣子,看我今天不扇她兩巴掌。”表叔氣急敗壞地叫囂起來。
宗晏最不喜歡別人侮辱韓穎清,反手掰著表叔的胳膊把他按在門板上。
“哎喲!疼疼疼!鬆手啊!”表叔的五官都皺在一起,斷斷續續地哀求。
韓穎清的舅舅趕緊替他求情,“宗先生!我們不吵了,你快鬆手吧。”
宗晏沒說話,手上微微用力。手下的人立刻慘叫起來,“我不叫了!我不叫了好吧?我的手都快斷了!”
聽到連番保證,宗晏這才鬆了手。表叔揉著手,一下離宗晏三米遠,生怕又被他抓住。
韓穎清得以安靜地工作了一會兒,用工具刀一點點刮去死者身上的腐肉,這是個複雜的工程。又過了兩個小時,她才幹好手上的活,去開門。
門外的氣氛很凝重,幾個表叔和舅舅都站得遠遠的,宗晏守在門口,像是在看門。
“累不累?”宗晏問,抬手欲撫上她的臉頰,她後退半步,搖搖頭。
“給我媽弄好了沒有?我要進去看看!”
韓穎清擋在門口,“現在還不能看,剛剛剃完腐肉,等我都弄好了再看吧。”
表叔勃然大怒,“你對我媽的遺體做了什麽?!早知道我就不找你來了!還敢割我媽的肉!你有沒有良心?!老人死了都不給個全屍!”
韓穎清眯起眸子,聲音清冷,“老太太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我不把爛了的肉割掉,難道要任由她繼續發臭嗎?入殮是什麽概念?不就是要讓死者幹幹淨淨得走嗎!”
“你你你——”表叔氣衝衝地盯著她,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
宗晏饒有趣味地看著韓穎清辯解的樣子,韓穎清察覺他的目光,轉頭瞪他一眼,看什麽看。
“我要換人!我不要你給我媽入殮了。”表叔大吼起來。
“好啊,你盡管換。”韓穎清幹脆利落地轉身回工作間收拾東西。真以為她看見屍體就想撲上去嗎?要不是舅舅開口、親人身份加持,她吃飽撐的來找罵?
一旁的人說,“這個時候了上哪兒找別的入殮師啊。她說得對,這換個人,不也得割肉嗎。”
韓穎清的舅舅摸摸腦袋,很難堪,心裏更氣韓穎清讓他在親戚麵前難做。一個女人忽然衝上來,狠狠地推搡了一把表叔,怒斥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不能讓媽走得安心一點嗎?!”
“我還要怎麽做?!媽的葬禮我都拿了二十萬出來了!”
“可是你拿了媽三套房子!還不趕緊給媽料理完後事,你要拖到什麽時候!?”
宗家人出身富貴,大都驕傲得很,喜歡暗鬥不喜明爭。宗晏從未見過這麽粗鄙的人,更沒見過這麽糟糕的親戚關係,越是聽他們歇斯底裏地對話,他越覺得韓穎清冷靜的樣子很迷人。
兄妹倆吵了一會兒,表叔鐵青著臉同意讓韓穎清繼續給老太太入殮。她恰好收拾完東西出來,看都沒看那些人一眼就要走。
“站住,你繼續弄,多少錢我給雙倍。”表叔一副施恩的樣子看得韓穎清反胃。
“這裏不是我工作的殯儀館,你們不是我的客戶,想用錢砸我,知道我收費的標準麽?”韓穎清冷笑,“生前不孝順,死後用錢裝孝子?!”
“你怎麽就知道我不孝順了!”
宗晏護著韓穎清,他一身的腱子肉,那些想衝上來的人立刻後退了幾步。
韓穎清冷淡地剖析,“老太太的屍體都腐爛了才被發現,說明你們平時不經常去看她。別說看望了,電話都沒打幾個吧?讓年過七旬的老人獨自居住,你們是孝順?”
剛才還在互相指責的一對兄妹立刻心虛地別開眼,宗晏驚訝於她的洞察力,感覺好像回到了他們初見的時候。那時韓穎清所在醫學院組織進部隊當實習軍醫,她被分到宗晏所在的特種兵部隊。能去當實習軍醫已經成績斐然,能分到特種兵部隊更是所有學生裏的佼佼者。
她一直都是這樣,驕傲、自信,誌得意滿。若不是五年前的事,她現在在醫學界肯定已經大展拳腳,不用在這小小的殯儀館跟人吵架。宗晏心情複雜,不無遺憾。
韓穎清沒空體會他的想法,但是這裏都是一家人,把他留下不好,板著臉問他走不走。
“你們不能走!你都給我媽動刀了,你得給我媽弄完再走!”
韓穎清諷刺一笑,“剛剛叫囂著罵我的不是你麽。我不幹了不是正合你意。”
“總之你就是不能走!你給我幹完了再走!”表叔梗著脖子,一副不合作就不肯放人的樣子。
宗晏擋在韓穎清麵前,麵無表情地解開袖口,活動了一下手腕。
“你不想幹就不幹了,誰都不能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