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達召幸

  子依還沒走回到禦水軒的門外，便看到瑞玉在那兒好像在等著什麽人，焦急地左顧右盼。


  她一看到遠遠的子依的身影，卻立馬笑了，想鬆了一口氣似的：“哎呀！小姐呀！你可算是回來了！”


  子依看著她，一臉莫名其妙的，難道又是發生了什麽事嗎：“這是怎麽了？”


  瑞玉笑嘻嘻地，像是等到了貴主一般。她上前扶著子依走會屋裏：“小姐你忘了嗎？今夜老爺要叫你過去的！”


  子依恍然大悟，還以為是出什麽大事呢！原來是這個……她怎麽可能忘記……


  她根本就不想去！何況那可是她的仇人！沒有人能理解子依看到他時的心情……更別說還有可能要……被召幸了……


  子依的右眼皮跳了跳，子依卻感覺到得真切。常聽人說，眼皮跳就是證明了有些大事情將要發生了，上天用這種方式通知凡人…還說什麽“左吉右凶”的……她從來不相信這些迷信的，可今天，也算是靈驗了一次……子依看著這個不懂世事的瑞玉，隻是淺淺地說了句：“我記得。”


  瑞玉此時才發現，身邊的子依臉色不悅，她臉上的笑容止住了，低下了頭，呢喃著：“小姐，水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小姐沐浴更衣了……”


  子依把放在她手上的手拿開了，把另一隻手上抱著的舞裙遞給了她：“這衣服小心點兒收好，也不要讓那些飾品弄傷了自己哈！”


  子依自己走進了屋，果然，房間裏的一切都已經打點好了，浮萍站在浴盆前用手試著水溫。


  “唉？！小姐，你回來了？”浮萍正要轉身去拿什麽，卻看見了走進屋來的子依，“這水已經好了……小姐你快點沐浴吧，去老爺那兒還是早點候著比較好！”


  說罷，她走一邊的桌麵上拿起了一瓶東西，正要倒進浴盆。


  “哎！這是什麽！”子依把她喝住了。或許是聲音有點衝，把浮萍整個人都嚇住了，拿著瓶子的動作還楞在半空中。


  “這……這不是茉莉花香油嗎？”浮萍怕是真的被嚇壞了，子依從來沒有喝過她與瑞玉……浮萍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子依見她如此，也是自己太緊張而且心情不好……子依點點頭，向她揮著手：“倒吧倒吧！”


  浮萍見狀，緊張地執著那個小瓶子問子依：“小姐是不是不喜歡啊？”


  子依轉頭去，擺弄了一下她們為子依選的替換衣服：“不是，倒吧！”


  浮萍看了看子依，猶豫了一下，還是往洗澡水裏倒了茉莉花香油……


  浮萍正打算為子依脫衣服，卻被子依叫住了。


  “不用了，我自己來……你們都出去，不許進來。”


  浮萍在府裏多年，也早已通曉人情，子依這般不爽的模樣，她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從前的小主們總是成天弄得花枝招展地，一聽說是誰召見了，激動都還來不及，即使是表麵上矜持，可是內心總是喜悅的……可是這位“雨晴姑娘”，卻是真的一直都沒有開心過，還顯得無比煩躁……她也識相地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問，緩緩地退出了房間。


  子依等浮萍走了出去，關上了門，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自己送來了身前的蝴蝶結，一件一件地褪下了一身衣衫，留了銅鏡裏一身傷疤的自己…如果夕橋能看到這些，他一定會很心痛，很憐惜吧？…如果自己不是這般身世，她的身子，她的容顏也一定很美吧？


  子依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浴盆，她傷心，她雖然不知道這次顏達會把她怎麽樣，或者讓她幹什麽，但是她就是傷心…為什麽，受傷的總是她？…


  子依把自己的身子一寸一寸地浸下水去，讓水溫讓她自己擁有一絲溫存……


  “小姐，如果你不想去，大可不去的……奴婢這就去給你告個假，就說你身體不適……”浮萍在門外候著，終於等到了子依出來。她鼓起勇氣，對著那個打開了房門，正要往外走的子依說。


  “不了，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子依歎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不是嗎？難道子依能改變什麽？一次裝病，第二次呢？她始終是要討好顏家人的歡心的……相對於她的仇和主人的計劃，她這個臭皮囊又算是什麽？

  果真，果真就像子依那天遇到的那個世外高人那般說的……她隻是個工具……而她，也別無選擇……


  “那，小姐……”說罷浮萍身後的瑞玉從袖中拿出了一顆白色豆大的東西，“這是香丹，你還吃嗎？”


  內務府還給了子依香丹？看來，這次是逃不過了……


  香丹就是吞下去會讓女子在一段時間裏吐氣如蘭的東西，但是這東西名貴，除了宮中的妃嬪，就是國中最有錢的名妓和最高貴的大家閨秀才能擁有……


  顏達居然賞她了？嗬嗬……


  “吃，當然吃！”子依心中苦笑。難得顏達如此看得起自己這個舞女啊！


  子依拿過丹藥，放入嘴中，咽下……丹藥過後，才透出了絲絲涼意……想必，是那香丹起效了。


  “我們走吧。”子依看著院子門口，做好了心理準備，對著瑞玉和浮萍說。


  她一步一步都走得如此從容，看來，是真的做好了為複仇而犧牲一切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