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七月半，觀裏哭。河燈，白甲

  “誒，我的老大哥，我哪敢騙你。手機裏有照片為證。”


  收去領域的趙龍虎指間微顫，好在他先前控製著領域力道，未覆蓋其內髒和貴重物品。


  “快打開，我看看!”


  腰酸背痛的趙甲兵顫巍巍的掏出手機，心下偷樂，故意裝作手指頭不聽使喚，遲遲解鎖不了手機屏。


  急得趙龍虎暴跳如雷。


  “小子!你要敢拿這事作弄大哥，大哥打斷你的腿!”


  趙甲兵撇撇嘴，這脾氣和語氣，與老爺子如出一轍。


  很快，沒再捉弄趙龍虎的他點開相冊，遞給他自己看去。


  相冊裏，青磚青瓦的道觀院子裏，三尺高的台階上。


  老道人背靠搖椅，晃晃悠悠，悠然自得。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台階下，一群打拳的道童小表情格外認真，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


  趙龍虎手指放大畫麵，定格在老道士的容貌數秒。接著下滑，翻看下一張。


  喂大師兄吃大雞腿照。


  嘰嘰喳喳請教作業照。


  扛著小鋤頭，蹦蹦跳跳和大師兄一塊去後山種菜照。


  趙龍虎臉上表情變幻，陰轉晴，晴轉陰，手指滑動，翻看手機視頻。


  視頻裏。


  “大師兄大師兄，吃糖。”


  畫麵裏，五官精致的趙小花遞上一捧大白兔奶糖。


  “大師兄，師傅讓你去給他搓背。還不要我伺候哼。”


  趙小雲卷了卷濕漉漉的袖口，一臉不爽之色。


  “豎子!菜園的菜也給我種壞，留你何用，快給我滾下山去。”


  然後便是屏幕晃動，拂塵拍鏡頭的畫麵。


  ……


  老人眼角有一顆熟悉的悲憫痣，那熟悉的語氣。


  恍若隔世。


  氣不打一處來的趙龍虎，哢嚓，用力過猛，將手機給捏爆了去。


  他看一眼躲老遠的趙甲兵，冷哼一聲。


  “大師兄?誰是大師兄!”


  這關注點也是沒誰，趙甲兵瞧著冒煙碎成零件的手機一陣抽搐，訕訕道。


  “我和師弟師妹們說過，他們還有個小師叔，叫趙龍虎。力拔山兮氣蓋世，一夫當關，萬夫莫敵……”


  馬屁濤濤，沒敢說他在師弟師妹麵前，將他趙龍虎描述成一個莽夫，肌肉爆炸男。


  胸膛劇烈起伏的趙龍虎，穩定下情緒，背過身，心想小師叔也不錯，輩分要比大師兄高的多。


  他沉聲質問:

  “甲兵，你為何要隱瞞此事?”


  “沒辦法，老爺子不讓說。還威脅我說要敢告訴你們，準把我腿打折。”


  一米八開外的魁梧男人，眼眶猩紅，回頭不解。


  “為何老爺子要詐死?”


  “我問了，老爺子就是不肯說。說什麽大人的事，小孩子別多事。氣得我上吊都打顫，以死相逼都不管用。”


  接著他神色一斂，嚴肅道:“據我推測，老爺子大概率在躲避仇家，至少我不是他三招之敵。”


  趙龍虎一聽，凝眉，掏出一個九成新的備用手機，將其格式化。扔給趙甲兵。


  “你那破手機容易被定位追蹤，以後用我這個。走，帶我去道觀，我親自問。”


  至於院子裏一地年盛安保的人員，則被他招來宋喬給弄走。


  ——


  數天之後。


  七月十五，中元節。


  祭祖、放河燈、祀亡魂、焚紙錠、祭祀土地。


  原本這一天，青瓷觀該香火鼎盛。


  一早上山的遊客卻見，道觀大門口懸掛著一個“暫歇數日，緣主請回”的告示牌。


  裏麵還不時傳出鬼哭狼嚎的聲音，男男女女皆有。


  當年，趙如龍便是選擇在這一天詐死。


  觀中，好不熱鬧。


  約莫三百多數趙氏成年孤兒，形形色色，或喜極而涕，或怒淚滿麵。瘋狂嘮叨觀主老道。騙得他們好苦。


  天空中，不時有私人直升機趕來，山腳，更是豪車雲集。連排的軍營在更外圍警戒四周。


  陣仗不可謂不大。


  青瓷鎮裏的人議論紛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背景雄厚的影視公司在拍戲取景。請龍王出山?

  青瓷觀。


  鼻青臉腫的趙甲兵手裏攥著一串趙小花給的糖葫蘆，蹲角落裏啃得津津有味。


  他眼望被圍在中間，那搖椅上，惱羞成怒將他們一個個訓斥過去的老道士，差點笑出聲。


  心道:“老爺子，你也有今天。”


  身後，草墩上，十八數小道童小道姑排排坐，人手三串糖葫蘆。


  他們下意識舔一舔，輕咬一口手中的糖葫蘆，然後又會被這些大人們的哭聲給驚到。怎麽比他們小時候還愛哭。


  他們還沒意識到，他們往後，將會有怎樣的幸福生活。有三百多號長輩罩著，可不得幸福到爆。


  趙小雲和趙小花分別坐在趙甲兵兩側。


  小小年紀，便一副傾城之姿的趙小花有些被他們鬼哭狼嚎的聲音給嚇到，她緊拽住趙甲兵的衣角。小聲道:

  “大師兄，他們，這些大人們，都是我們失散多年的同門長輩?”


  趙甲兵笑笑，微頷首。


  “沒錯，都是些不錯的長輩。”


  兩嘴咬下兩顆糖葫蘆塞嘴裏咀嚼的趙小雲吐字含糊不清。


  “怎麽這麽能哭，這都哭多少天了，換著人的哭，比大師兄差遠了。”


  “就是。”


  趙甲兵眼見沒他什麽事了，正準備開溜，以免再被老爺子秋後算賬，這腦袋上的包還沒消呢。


  一隻隻小手紛紛上前拽他衣角。


  “大師兄，你往後還會來看我們嗎？”


  迎著他們期翼的目光，他笑意溫和，挨個摸摸他們的小腦袋。


  “會，禮物也會給你們準備好。”


  “往後好好習武，好好讀書。守住本心，不要被長輩們寵壞了。”


  說罷他屈膝一蹦，像要竄上天去打妖怪的悟空，蹦出道觀。


  師弟師妹們滿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聲聲喝彩，喊道:“恭送大師兄!”


  ——


  觀外，月牙神出鬼沒，出現在主子跟前。嘴角還殘留著些未幹的血跡。


  剛才它將青山周圍對普通人有威脅的野獸，都給幹掉了。以保證青瓷觀的安全，雖然有些多此一舉。但想來老爺子既然隱居在此，多半不好出手。


  趙甲兵給他效勞了。


  一人一犬，走的山野荒道，風馳電掣下山。在山腳的位置停了下來。


  眼前出現一人，寸頭宋喬。


  約莫二十出頭的宋喬，看上去比較冷硬。


  他歪頭打量趙甲兵，趙甲兵也歪頭打量他。


  沒準這是人家的禮儀?

  “有事?”


  “7號法庭通過天眼衛星已經注意到你的存在，需要你登記一下。”


  “這也是我大哥的意思?”


  “對。龍虎將軍給你安排的軍方背景，屬於編外特種人員。”


  “那行。”


  趙甲兵遂接過宋喬遞過來的表格，名為【7號藍星試煉者登記檔案】


  當填到能力一欄時，他犯了難。他可不想自己的底牌都暴露出去。


  宋喬出言提醒:

  “最少填一個能力就行。”


  趙甲兵想了想，最後填了個“釣魚大師”。


  宋喬神色古怪。


  填完資料後趙甲兵與他頷首別過，準備去交流者大廳潛水，進行知識儲備。為下一次試煉做準備。


  ——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觀裏的人在哭，那是喜極而涕。


  天樞城監獄，也有人在哭，麵白如粉的烏亦簽哭聲嘶聲裂肺。身後不少獄友催促前麵的人動作快點。


  油腦肥腸的郭來財正挨個牢房給前輩們刷馬桶，都不敢靠近澡堂那邊，實在是太凶殘了。


  ——


  年盛安保，海外總部。


  今個正在開股東大會，誰想電力突然中斷，一個個荷槍實彈不明身份的作戰人員不知打哪來，直接出現在公司內部。


  好在用的都是麻醉彈，不過小半個時辰，這家號稱全世界最強的安保公司，就被人給一鍋端了。


  跟演習似的，這些突然出現的作戰人員也沒對他們如何。僅將他們全都麻暈後便撤了。


  警告意味再明顯不過。


  ——


  青瓷鎮以西，有一條清澈的小河。


  小河名“旺夫”。


  天一亮，便有不少周邊村裏的，鎮上的女子來到旺夫河邊點河燈。


  關於旺夫河，有一個古老的傳說，傳說那時是秦，有一女子的夫君被強征至邊關修築長城。


  女子整日擔驚受怕，來此無名小河點河燈，期盼她夫君平安歸來。


  誰想最後還真活著回來了，且因為修築長城時發現敵情，通報有功，還給他封了官。


  那以後這條無名小河也被稱作“旺夫河。”


  今個來此點河燈的女子，單身的不少，都期盼旺夫河賜一個如意郎君。


  成家的婦人更多，不期盼自家那口子能大富大貴，至少出入平安。


  成雙成對的也有，多半過來拍照，留念。將這裏當作打卡地。


  沈小巷也在，她不好意思喊上趙甲兵一塊來。沒準這習俗那人壓根不知道。


  她離人群有些遠，因為害羞，所以選了個偏僻的地方，將籃子裏的河燈取出。


  河燈方方正正，頂上鏤空。四麵薄紗布上，寫有願望寄語。


  底部是一塊船型的木板。


  紅色的河燈象征著姻緣，巧了，她這河燈便是紅色的。上麵用墨筆偷偷寫下兩個名字。


  “趙甲兵”


  “沈小巷”


  當她將裏麵載著的紅燭點亮，放河裏時。


  腳下一打滑。


  “呀!”


  整個人“噗通”一聲落水，咕嚕咕嚕冒氣泡。


  晨風漸大，河水湍急。


  ——


  河的下遊有一家廢品收購站，正是鎮上的那家。


  站老板閻發家今個正在處理那台泡水車，那敗家小子將這東西當作廢鐵賣了也不覺得可惜。


  他早年間曾在汽修廠幹過，準備將這車翻修翻修留給自家小女兒當嫁妝。


  當他清理車內淤泥時，發現一本泡水書。


  “嘿，這還是輛有文化的車。”


  這本泡水書顯然早已被泡爛，不成樣子，皺巴巴泛黃的封麵什麽也沒有。


  他搖搖頭，隨手將其扔旺夫河裏，孝敬河龍王。


  剛回到四合院的趙甲兵忽然腳下一頓，因為月牙告訴他說，沈小巷的生命氣息在快速減弱。


  他當即健步如飛，往出事地點趕去。


  心下憤慨，“這傻姑，一天天的，幾條命都不夠她用。”


  隨湍急河水而下的沈小巷想高聲呼救，卻被灌了好幾口河水，整個人害怕極了。


  意識昏昏沉沉間，心下淒楚的想，這是要死了麽？會不會有來世，來世還能不能遇見那人。


  接著便被那本泛黃的泡水書給拍臉上，書頁之中，霎時出現一枚金針，金針嗖然沒入她眉心之地。像是等了千百年，終於等到一個有緣人。


  一股龐大的信息流在她腦海中轟然炸開，她捂住腦袋神色痛楚。整個人就要往底沉去。


  直到有人踏水而行，一把撈起她，嘴上一點也不客氣，罵罵咧咧。


  “我說傻姑，你是不是真有那大病。這都多大的人了，還玩水?”


  “爬樹你倒會，遊泳就不知道學一學……”


  她睜眼看去，近在咫尺，又是這人。


  真好。接著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朦朦朧朧中，眼前突然大霧彌漫，轉眼來到了一間漆黑的小黑屋裏。


  ——


  【新手試煉場景加載中……】


  ——


  【叮!成功加載《征服》劇情——星際版本。】


  ——


  【角色加載中……】


  ——


  【角色加載成功】


  【姓名：沈章魚。】


  【身份：醫護兵。】


  【可招募協助人數：1。】


  ——


  【任務簡介：人族與蟲族再起征戰，你所在的陸戰小隊——豪哥小隊，奉命保護一處高能晶礦坑位。】


  ——


  【任務內容】


  ——


  【簡單模式：在蟲族撕裂者兵團掠奪高能晶礦之前，將豪哥傷勢恢複到15%】


  【獎勵：一萬元。】


  ——


  【困難模式：在蟲族撕裂者兵團掠奪高能晶礦之前，將豪哥傷勢恢複到30%】


  【獎勵一：十萬元。】


  【獎勵二:‘蘇醒藥劑’一支。】


  ……


  【注意:若未能獲得“蘇醒藥劑”，宿主將陷入腦死亡狀態，持續十年。】


  【注意：新人“醫行者”將有6次重來的機會，請宿主認真對待。若6次都未能通關，宿主將被強製抹殺。】


  【注意:宿主可臨時招募一名試煉者進行協助。】


  ——


  下一秒。


  一臉茫然的沈小巷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座小型碉堡內部。


  由高能合金打造的碉堡，已被損壞去四分之一的樣子。眼前裸露在外斷裂的線頭不時閃爍電弧和火花。


  碉堡的位置剛好卡在一條山穀夾縫中。顯然是經過精準計算，人族艦隊空投而下的碉堡。


  空投坦克算什麽，直接空投碉堡卡位。


  身後小型山穀裏，密密麻麻鑲嵌有一塊塊翠綠色的高能晶礦。


  這些高能晶礦呈橢圓形，就像一個個發光發熱的綠皮西瓜，晶瑩剔透。能量十足。


  傻眼的沈小巷看了看自己的裝扮，一身白甲，左胸前有個紅十字標誌。


  “這是夢境嗎?為什麽感覺如此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