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2章 舊時同
彭毅深吸了口氣，在門衛處登記之後，踏入了這個具有傳說性質的地方。
不得不說，這院子的前半段環境倒是挺不錯的，小橋流水，涼亭公園，如果不看它本身的性質，倒真是一處休閑的好地方。
彭毅也是初次到來，對院子裏的線路一無所知，想要找到自己的目的地，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個人詢問一下，之前沒想到這個院子這麽大，也就沒有詢問門衛。
正好，在不遠處的一條人工河邊，有一位大爺在打太極拳。不過彭毅也沒有貿然上前，畢竟這裏可是傳說中的精神病院，萬一碰到個精神病人把自己打一頓，，就算打不過自己，萬一自己一不小心碰倒他，自己還沒地方說理去。
彭毅和唐俊站在一旁觀察了好一會，發現這位大爺的太極拳打得虎虎生風，明明很是緩慢的動作卻給人一種全力爆發的感覺，比公園裏那些大爺打的太極拳強上不少，而且這位大爺穿的也不是病服，這麽久了也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反應，應該是醫生或者護士的家屬吧！
“你去問一下路。”彭毅示意唐俊去詢問。“為什麽是我？”唐俊疑狐地問。“廢話那麽多幹嘛？讓你問個路而已。”彭毅把目的地告訴了唐俊，然後示意他過去。
唐俊心中憤憤，不過誰讓彭毅比自己強呢？“大爺，在打拳啊！”唐俊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大爺看見走過來的唐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負手而立。
“小夥子，我觀你在此觀察許久，怎麽，也對太極拳感興趣嗎？”大爺一副高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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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早就發現我了，唐俊心想，這大爺的感知倒是不錯，看來肯定不是精神病人了。
“我看大爺一手太極打得虎虎生風，便忍不住駐足觀看，希望沒有打擾到您。”唐俊表現出足夠的尊敬，畢竟自己打擾到他練拳，如果一上來就問路，顯得太不禮貌了。這人生地不熟的，還是謙讓一點好。
“哈哈，老夫沉浸太極三十餘年，雖說不上一代宗師，但也比公園裏那些健身的老頭打的好。”大爺一臉傲嬌，“小夥子，說出來你別不信，別看我人雖老，但身體可不比年輕人差。”
“大爺您這身體一看就是老當益壯，哪有什麽不信！”唐俊客氣道，大爺的身體在老年人中的確算是極好的，很少有人比得過他。
彭毅在一旁看得點頭，這唐俊做事說話的卻不錯，很少有富二代那種飛揚跋扈的行為。
“小夥子，看你的神情我就知道你不信，來，對準我胸口來一拳。”大爺紮好馬步，氣沉丹田，對著彭毅說。
唐俊為難地看著大爺，就算你想證明自己的身體好，也不必用這種方法吧！萬一一不小心把你打傷了，這責任可就大了，早知道就直接問路了，不禮貌就不禮貌吧，也省的有這麽多事。
“來啊，小子！”大爺怒目一瞪。唐俊看向彭毅，彭毅，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沒辦法。唐俊沒辦法，隻能象征性地打了一拳，沒有用上半分力道。
“哎喲！”大爺一下摔倒在地，捂著胸口大叫，“小子，你竟敢打我！我給你說，你要是不賠錢，我就不起來了！哎喲，打人了，哎喲……”
“我……”唐俊有些傻眼，沒想到這在也能碰到訛人的，而且就算調監控看也是自己動的手。現在訛人的技術真是越來越高了，更氣人的是還是自己主動送上門的。彭毅也是目瞪口呆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我身上就隻有一百多元錢，全部給你，你看行嗎？”大爺這麽大喊，很可能會把別人吸引過來，不過唐俊雖然是富二代，但也不會傻的多錢送給別人，裝出一副沒有錢的樣子。
大爺看了一眼彭毅手中的錢，然後不屑地翻了個白眼，繼續：“哎喲，痛死了，我要死了……”
“行了，別再鬧了！”動聽的女聲從身後傳出，彭毅轉身，看見一道靚麗的身影，頓時一呆。
“水依？”彭毅有些不確定地問，不過從這張臉中，依稀能夠看到當初同學的影子。?
“嗯，待會說，先解決這個家夥。”施韻寒走到彭毅的前麵，看著訛人的大爺，說：“葛大爺，又在訛人呢！”
“這小子打我，還不給我賠償，哎喲，我的腰啊！”大爺依舊賣力地表演。
“那個……我之前打的是胸口，不是腰。”唐俊插嘴說。“呃……”大爺一愣，旋即耍起賴，“我不管，我不管，你不給我賠償我就不起來。”
“好啦，不就為了一個棒棒糖嗎？給你，他們是我朋友，以後可別再訛他了。”施韻寒從口袋掏出一個棒棒糖，遞給大爺。
大爺瞬間起身，奪過棒棒糖，動作麻利地，像是演練了千百遍。“放心吧，我有我的原則，同一個人絕不騙兩次。”大爺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保證，然後拿著棒棒糖喜滋滋地走了。
待大爺走後，施韻寒轉過身，看著唐俊。“這個，我也沒想到他看著挺正常的，結果這裏有點問題。”唐俊指了指腦袋，“不過我肯定不會被騙第二次。”
施韻寒捂嘴嬌笑：“他說他絕對不會騙同一個人兩次，是因為就算是醫院裏的其他病人，也沒有上過他兩次當的人，這就是他原則的由來。”唐俊有些尷尬，居然把我和精神病人歸為一類。
“記住了，以後做事長個心眼，不要再被騙了。”彭毅也在一邊語重心長的對唐俊說。唐俊想一拳頭砸在彭毅臉上，還不是你讓我去的，不然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就算你去肯定還是一樣，而且你明明就是怕有詐才讓我去，現在反倒跑過來教訓我了，行，要不是打不過你……不，要不是在你朋友麵前給你留點麵子，早就打得你的媽都不認識了。
“那個，小妮子幾年不見，越來越漂亮了！”彭毅自動忽略唐俊，把注意力放在施韻寒身上。
施韻寒的姿色本就上等，再加上一身粉色的護士服，將那傲人的身材勾勒地淋漓盡致，為其增添不少得分。
“你也不賴嘛，有幾分小白臉的潛質。”施韻寒很是大方地說。
彭毅擁有一米八的身高，略顯消瘦的身形加上令許多女人都羨慕的皮膚，本就帥氣的臉龐始終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這種搭配的確很受富婆的喜愛。
“那不一樣，我以前就很帥，現在帥也是應該的，倒是你，以前那個小胖妞現在長成大美人了，不知道有沒有交男朋友啊？”彭毅調笑道。
“怎麽，你想追我嗎？雖然我還沒有男朋友，但想要追我可不會容易，好歹人家也進化成了美女，要怪就怪你以前沒有在我還是胖妞的時候就把我追到手吧！”彭毅以前和施韻寒的關係就很好，兩人在學校也很出名，因為這對“狐朋狗友”經常遲到，許多老師都知道他們的存在，奈何偏偏他們成績不錯，老師對她們也就象征意義地懲罰一下，但也算是“同生共死”過，交情那是很鐵的。
隻是之後施韻寒的單親母親去世，學業也就終止了，初中畢業，就不得不外出去謀生，那時兩人都沒有手機，也就斷了聯係，彭毅為此還可惜了許久。不過三年未見，兩人依舊沒有太多生疏，幾句話就找回了曾經的感覺。
“對了，你怎麽在這裏工作？”彭毅詢問道，也不知道這妮子三年來是怎麽度過的。
“本來外出打了兩年工，換了許多工作都不盡人意，最後我舅舅說我在外麵浪費時間，還不如回老家幫襯一下，我就回來了，對了，我舅舅是仙緣的副院長。”施韻寒說道。
“哦，這個給你。”彭毅突然想起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施韻寒。“哇，謝謝！”施韻寒開心地接過，那笑顏看得彭毅都有些出神。
其實彭毅送給施韻寒的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不過是一些零食小吃。這家夥以前就是個吃貨，不然也不會成為小胖妞了。而且送的雖然是些零食，但可不僅是零食，不然施韻寒也不會這麽高興了。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為了表示感謝，我帶你在院子裏到處轉轉吧！”精神病院裏可沒有太多的娛樂設施，施韻寒也隻能帶彭毅四處轉轉，等以後有時間再約他出去玩吧！
“沒事，能一起聊聊天就很不錯了。”彭毅善解人意地說。
三人先去施韻寒的值班室把東西放下，然後再四處走走，這座精神病院的占地麵積竟然出乎意料的大，再加上設計的很合理，充分的利用了空間，彭毅絲毫感覺不到這隻是一座醫院。
“我怎麽覺得這麽冷清啊，醫院裏麵人很少嗎？”也不知是不是由於醫院太大，人太過分散的原因，彭毅感覺醫院裏並沒有多少人，連醫生護士的很少看到。
“哦，對了，今天是長天道長開壇講法的日子，還有人進行戲劇表演，病人們都去聽講了，許多護士和醫生都去看熱鬧了，你之前說你快到了，我才去門口接你的，不然也過去了。”施韻寒回答說。
“啊？”彭毅一臉驚訝，這長天道長究竟是何等人物，在精神病院裏居然還能這麽鬧騰，而且連護士醫生都去湊熱鬧。
施韻寒像是想到了什麽，抿嘴輕笑，“說起來，這長天道長倒也是個能人，走吧，我們也過去，邊走邊給你說。”
彭毅原本以為，醫院的工作非常枯燥無聊，但是現在看來，貌似挺有趣的，看來那些病人也能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十多分鍾後，三人來到了目的地，還沒走近，彭毅就被那排場嚇了一跳——一個數十平方米的舞台上，一個道長正坐在蒲團上，手持拂塵，雙眼半合，正講述著什麽。後麵還有兩個人身穿戲袍，背插錦旗，拿著武器正在打鬥。彭毅不懂戲劇，不過看上去和電視上演的也相差不多。
而下方，足足數百名觀眾駐足觀看，前方還有不少的座位，坐著一些身穿奇怪服飾的人。
“這也太誇張了吧？”這規模，是在開小型演唱會嗎？看來精神病院的生活果然和外界不同，我們凡人理解不了。
通過十幾分鍾的交談，彭毅也大致了解了這所精神病院其實是服務性質的機構，和普通的精神病院不同，這裏麵住的全都是非富即貴的精神病人，家裏要麽有錢，要麽有勢，修建這所醫院完全就是為了讓他們有一個安心生活的地方，畢竟外界和他們的世界不同，兩者很難完全融合。而這裏，就是真正隻於他們的世界，來自不同地方的“同道中人”歡聚一堂，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件好事，不至於在家裏孤獨一人。
所以醫院的修煉完全是為了服務這些人，整所醫院都是那些達官貴族和富商出資修建。而且醫院收納的都是還算“正常”的精神病人，沒有會自殘絕食之類的，畢竟他們也要為了自家病人的安全著想，如果有人想用權勢壓迫讓自家的病人入住，那麽就得問問其他病人的家人了，他們哪個比你弱？
基於此，這些病人想要在這裏開演唱會也就不是沒有可能了，連專業的服裝也就是一句話的事。畢竟這麽大一所醫院都修建出來了，服裝能發多少錢？
三人也走了過去，站在一旁，彭毅很好奇他們到底在講些什麽。
那個長天道長一副神棍的樣子，醫生和護士是看熱鬧，但是那些病人可就非常虔誠了，如同在聆聽大道之音，莊嚴而認真。
這時，兩個戰鬥的演員也都收場了，顯然之前的講座告一段落。
“之前，我們講了戰鬥的方法與招式，現在，我們來講一講天地治理！”長天道長拂塵一會，“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長天道長頓了頓，像是給大家思考的時間，然後開口：“此話出自道德經，為治世之道。不過很多人對於這兩句話都有很大的誤解，結芻為狗，用之祭祀，是為芻狗。因為狗對人類非常友好善良，從不背叛主人，導致有一些心理變態的人反而看不起狗，用狗來形容別人表示侮辱，創造出一些侮辱性的詞語。久而久之，謂人於狗，就自帶一種侮辱的意思。一般人聽到芻狗，就誤以為天地看不起萬物，聖人看不起普通百姓，他們可以隨意生殺予奪。”
長天道長說著，睜開眼睛掃視了一下觀眾，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說：“其實不然，這句話的真實意思是：天地不情感用事，對萬物一視同仁；聖人不情感用事，對百姓一視同仁。老子在那個動亂的年代，看到了一切勾心鬥角，真假善惡的鬥爭，遂寫下五千言，道理隻有一句——世間好與不好，善與不善，都是同等地位的，是一個事物的兩麵，相生相克，互為其根，沒有絕對的好與善。”
“我覺得他說的挺好的啊！”彭毅對著身邊的施韻寒說。“其實他以前是一個風水師，專門尋龍定穴，對於這方麵深有研究，不過在一次尋墓之後，便變得有些瘋瘋癲癲，自稱自己是修煉了一千年的得到真人，也不知道受到了什麽驚嚇。”施韻寒回答道，“家裏人沒辦法，就把他綁到這裏來，免得每天去公園裏忽悠太婆。”
“還有之前那兩個演武的人，其中一個本來是京劇院的演員，不過交了五年的女朋友跟別人跑了，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時接受不了，精神上出了點問題，倒是可惜了。另一個是他在醫院裏收的徒弟，不過一年時間，跟著他便把京劇學的有模有樣，倒也是個人才。”施韻寒接著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