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實是中毒i.

  “方雩,首先我向跟你說一聲抱歉。”


  “隻是遇到疑難雜症,是個大夫都難免想要琢磨一番,原本我看到你拿來的藥方覺得精妙無比,可我仔細琢磨了大半個月,總覺得有哪裏不對,所以才冒昧的請你進來給你把脈。”


  祝大夫的話仍在方雩耳邊回響。


  “你這病,我今天仔細把脈,還是覺得我辨證沒錯,不僅僅是某種病,而是一種慢性毒,而這藥方要是對咳癆之症,除去兩味藥的話是對症的,可是對你這病症,我見不僅沒有緩解的效果,還慢慢加深了你的病情,也就是如果我沒錯的話,這藥是在催化你體內的慢性毒。”


  “隻可惜我見識還是不夠多,竟然分辨不出這到底是何種毒物,因此也沒法開出對症的藥方來,為你解毒。”


  “老夫今日這話,方雩你若信便信,不信也罷,那藥你回去之後是喝還是不喝,全權由你自己決定。”


  “隻是老夫篤定,老夫這猜測有八成是對的。”


  八成的幾率,方雩猛地睜開眼睛,把他這病和毒聯係在一起,方雩甚至能猜出來自己這毒是什麽時候中的。


  竟然——竟然連他這麽一個不是汝南侯府的人都不能忍,汝南侯府這個地方真的是爛到了根子裏。


  隨後方雩捏緊了拳頭。


  這件事他不能讓爹娘,也就是方達夫婦兩知道,畢竟這毒能不能解,方雩現在心裏也沒底,若是真的不能解這個毒,估計他也活不了多久了,這段時間他好好盡孝,等他真的死了,互相之間感情沒那麽深,爹娘也就不至於太傷心。


  而且他一個不是汝南侯府的後代都能被這般毒害,百裏宇回去汝南侯府,侯爺估計因為當年弄丟他的緣故,會派人跟著他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百裏宇應該不會受什麽大的傷害,但是惡心人的事情絕不會少。


  讓爹娘知道了這件事的話,他們兩和百裏宇處了十幾年的感情,必然會擔憂百裏宇在上京的情況,隻是相隔千裏之遙,他們擔心也是無用,白白在心口上添上愁緒。


  家裏最近情況本來就不好,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兩老人家的身體也不一定扛得住。


  想到這裏,方雩陡然怔住。


  “方雩啊方雩,你怎生如此悲觀?”


  事情還不到無可挽回的餘地,就想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對了,賀大夫!”


  方雩陡然想起來,那一日他娘請了賀大夫過來,賀大夫為他把脈之後似乎有所發現,是他當時還帶著莫名其妙的傲氣,認為小地方的大夫根本比不上聖心堂的楊大夫,這才說出楊大夫,刺激的賀大夫當場走人,並放話說絕不醫治他。


  方雩知道自己想活下去,他會回去求賀大夫給他治病。


  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相較於活下去,其他的,好像也沒那麽重要。


  方雩想通了這一點之後,便起身打算去找葉映雪他們。


  結果等他推開內室的門出來,就看到葉映雪一個人在藥鋪裏麵等他,方雩連忙整理好自己的神情。


  “就你在?山哥和大壯呢?”


  “大壯想吃糖葫蘆,山哥帶著大壯去買了,就在街那邊,你好了?那我們回去吧。”


  葉映雪和方雩一起走出藥鋪,正好李山帶著大壯回來了,大壯手裏還拿著一根糖葫蘆,李山順便把自己手上那一根遞給了葉映雪。


  糖葫蘆外麵裹著一層米紙,葉映雪自己沒打算吃,不過她想到了牛丫,便找了塊買東西時店家給的油紙,把糖葫蘆包好之後放進背簍裏。


  “坐好了,我們回家了。”


  “回程路上我會快一點,不然到家天得黑了。”


  回程路上,葉映雪有趁機去看方雩的神色,不過方雩似乎十分敏銳,每一次葉映雪看過去,他都會看過來,麵上神情依舊溫和。


  讓人想不到他已經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情。


  是的,就在方雩坐在內室自個兒想明白的時候,葉映雪已經從祝大夫口裏把事情撬出來了。


  從祝大夫的判斷來看,葉映雪心裏百分百確定,當初給方雩看病的那個楊大夫一定是有問題的。


  據方雩所說,那聖心堂在州府青州府,丹霞縣屬河道府,河道府屬青州,青州下轄六府,青州府等於是青州的中心,等同於省會城市。


  那聖心堂是什麽杏林世家,若是方雩所中的毒和汝南侯府有關係的話,那就更好理解了。


  這年頭,有像賀大夫這樣甘願在一個小山村為村民治病的大夫,也有祝大夫這樣苦思大半個月隻為了搞清楚病人病情的大夫,那也必定會有沽名釣譽的大夫。


  聖心堂生意做的大,接觸到的世家貴族必不可少,汝南侯府在上,府裏讓人傳出點什麽話來讓聖心堂照做,他們考慮到未來的生意或者說是攀附上汝南侯府所得的利益,而迫害的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農家子罷了。


  更何況方雩回到碧雲村之後,他的‘病情’勢必會隨著他不斷的服藥而加重,而真的等到方雩察覺不對的時候,可能為時已晚,不僅解不了毒,也沒辦法去聖心堂找這位楊大夫的麻煩了。


  到時候方雩死在了碧雲村,估計留下來的不過是別人的一句閑話。


  狠。


  葉映雪這麽評價著,同時也有些好奇,在汝南侯府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方雩,真的如表麵看起來這般溫和可親嗎?

  還是說現在這樣隻是他的假象,實際上的方雩心思深沉?

  隨後葉映雪又在心裏搖了搖頭,不像。


  如果方雩真的能這般偽裝的話,說明他所求絕不止當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子,那麽當初他應該使手段留在汝南侯府,養子也好義子也罷,而不是這般苦哈哈的中了毒在碧雲村這個地方掙紮,最後在書裏隻留下那麽一個結局。


  這一路上葉映雪想了很多,當然麵上沒有露出什麽,隻是話少了些,前麵趕車的李山也不覺得奇怪,出門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葉映雪今天遇到的事情也不少,這會兒累了不想說話很正常。


  至於方雩,平素話就不多,因此他的格外沉默沒有引起李山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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