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各有心事ii.
這廂三人在廚房裏忙活，方桂香的身體到底撐不住太久，吃過飯就由著方芃芃扶著進屋休息了。
方芃芃今年五歲，母女兩在牛家幾乎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五歲的小姑娘瘦的跟麻杆似的。
等方桂香坐了下來，方芃芃找到之前放回房間的糖葫蘆，剝開外麵的油紙，舉到方桂香麵前。
“娘，你也吃，是二嬸嬸帶回來給我的。”
方桂香神情溫柔，抬手摸了摸方芃芃頭頂枯黃的頭發，柔聲道：“芃芃吃，娘不吃。”
“不，娘吃，這個甜甜的，很好吃。”
方桂香拗不過方芃芃，低頭咬了一顆糖葫蘆，中間的山楂帶著淡淡的酸味，卻很快和外麵甜甜的糖殼混合在一起，很好吃。
方桂香突然就釋然了。
爹不提把她的女兒上家譜這件事，她確實有些介意，但是方桂香也明白，自己目前還是個累贅。
然而這家裏，葉映雪對她好，新找回來的三弟看著也是個好的，這個家總歸會越來越好。
她也得快些好起來，好幫襯家裏做事情。
這麽一想，方桂香想要養好身體的心情無比的迫切。
方桂香又想到，這兩天過去，家裏的田地該去收拾了，想到方達那泛白的兩鬢，心裏頓時又泛出苦楚。
若是她能嫁對人，這個時候女婿就能當半個兒用，家裏那十來畝田地也不必隻靠著她爹娘兩個人了。
這頭在廚房裏的葉映雪也知道自家即將要開始犁地的消息。
說實話，那田地早該犁開了，隻是先前因著方雩剛回來就被發現路上生了病，牛偉又上家裏鬧了好幾回，方達夫婦兩心力交瘁，一時間沒能顧上這件事。
這會兒村裏大部分人家，該準備種水稻的田地都梨好了，他們家田地還是那副樣子。
“前些天你爹給田裏放了水，這幾天早晚都去看了，差不多可以犁地了，明天還得請李山趕著他們家牛幫一天，加上今天他帶你們去縣裏，明天中午和晚上都要請他們一家過來吃飯。”
“我明兒一早趕去鎮上，割些肉，再看看鎮上有啥菜買點回來，明天要麻煩阿雪你在家做下飯。”
葉映雪點頭應了。
“娘，做飯不是什麽難事，明天去割豬肉的話看看有沒有肘子什麽的，我燉個肘子，要是有豬板油最好，我們熬點豬油。”
“好。”
這會兒熱水燒好了，方桂蘭幫葉映雪提到了房間裏。
“小蘭，我先洗，洗完了你到我房間來洗。”
等方桂蘭應了之後，葉映雪才去把窗戶都遮掩好，又把門關上，借著油燈的光脫光衣服，迅速進了浴桶，把自己浸入溫熱的水裏。
這種熱水泡澡的感覺太過舒服，葉映雪都忍不住感慨出聲。
稍微泡了一會兒，葉映雪就開始清洗全身包括頭發，她略有點嫌棄這會兒的皂角，精神沉入空間，找了會兒找到一塊無香皂，把自己全身上下搓洗了一遍，然後衝洗幹淨才起身換上幹淨衣服。
隨後方桂蘭幫葉映雪進來一起抬著浴桶出去，把水倒掉之後重新提熱水進來，讓方桂蘭洗澡。
這回葉映雪沒出去，她指著自己放在一旁的潔白的無香皂，“小蘭，用這個洗。”
說完，葉映雪還眨了眨眼。
方桂蘭當即心領神會，小聲道：“二嫂，我不會往外說的。”
葉映雪當然不擔心方桂蘭往外說，在這個家裏，目前方桂蘭說話最多的就是她了，平時她在方達夫婦麵前都是能低調就低調，在村子裏更是成天用布巾裹著頭臉，不跟任何人交流。
她臉上那塊胎記確實可怖，而且據說方桂蘭小時候沒少被同齡人或者大一點的孩子欺負，這才養成了她這麽悶頭幹活的性子。
葉映雪心裏琢磨著，和賀大夫打好關係這件事還是得提上日程，得讓他看看，方桂蘭臉上的這個胎記到底有沒有得治。
如果在現代，用醫美手段也許能夠得到治療，但是也要醫生仔細檢查和判斷，到了這個時空，葉映雪確實有些心裏沒底，她是木係異能，和植物的親和性會高一點，異能對付毒也比較有效，如果方桂蘭這胎記也是某種毒，她倒不是很擔心了。
葉映雪一邊絞著頭發一邊想這件事，直到方桂蘭洗完了澡，葉映雪便稍微背過身去，等方桂蘭穿好了衣服，兩人一起把浴桶抬出去把水倒了，然後送到雜物間那邊晾起來。
兩人頭發都將將及腰，晚上不好幹，不過方田氏已經在廚房裏燒了炭爐，兩人圍著炭爐開始烘幹頭發。
方田氏則提著熱水進屋給方桂香和方芃芃母女擦洗。
葉映雪和方田氏都不知道的是，此時方達正在方雩屋裏。
屋裏一片沉默，好一會兒過去，方達才悶聲開口：“這件事不能讓你娘知道，最近她已經很操心了。”
“爹，我知道。”
“我明天想備點禮物去拜訪賀大夫，隻是不太清楚賀大夫的喜好，想跟爹你打聽打聽。”
方達沒忍住起身，在屋子裏轉了一圈。
“賀大夫沒有什麽特別的愛好，就是喜歡藥材和醫書，他那屋子裏堆了一屋子的醫書，平常院子裏總曬著許多藥材，隻是咱家也沒什麽藥材，尋常市麵能買到的，人賀大夫也不稀罕。”
方達又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我等會兒跟你娘說，明天去鎮子上買些點心什麽的，咱們先提著東西上門看看再說。”
隻是方達心裏知道，這法子是行不通的，賀大夫那個人若是不執拗，怎麽會明明有那麽好的醫術，卻非要留在他們碧雲村呢？
方雩回憶了一番那日賀大夫摔門而去的景象，心裏也覺得這法子估計是不成的。
隻是，不管成與不成，他總要一試，這關乎他的性命，若他自己先打了退堂鼓，難道還能指望別人來救他嗎？
這一刻，方雩的手緊緊的攥著，他無比清晰的意識到，哪怕他回到了距離他們幾千裏之遙的小山村，可在汝南侯府某些人眼中，他依舊是必須除之而後快的人。
他隻有自身強大起來，才能對抗接下來也許會出現的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