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他的想法

  “嘉言,你的意思是,你想拉攏方雩,乃至於阮竹青?”


  周嘉言垂著眼眸,沒有說話。


  周南瑉也細細思索起來。


  “說起來,我知道葉為禮是你的人,但是我一直以為你讓葉為禮過來丹霞縣是因為你娘的緣故,原來不是嗎?”


  周嘉言抬頭看向周南瑉,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


  周南瑉順著自己的思緒繼續發散下去。


  “說實話,雖然我在河道府這麽多年,但是我一直不覺得丹霞縣是多麽重要的地方,富嘛,一般般,窮也不至於特別窮,屬於不上不下的那種,很不起眼。”


  “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話,恐怕很多人的目光都不會投向這裏,除了有個可以暫時停留的碼頭以外,這裏和大多數的縣城都沒有什麽區別,若說想要做出什麽政績來,恐怕還是更加貧窮的地方,更有可能一點。”


  周南瑉手中把玩著才收到的一串小葉紫檀串珠,此刻,這個串珠在他指間飛快的轉動著。


  周嘉言輕輕一歎:“你想多了,我其實隻是想給自己鋪一條後路而已。”


  一條他不希望會用到的後路。


  周南瑉一怔。


  “你不相信你爹,是嗎?”


  對於這個問題,周嘉言避而不答。


  “我原本就答應了葉為禮的兄長,在他死後照應一下他的弟弟,葉為禮心有抱負,也有一些能力,正好我收到外祖父的信,他在信中說了一件事,我讓人查了查前麵那個縣令,當時我剛打了勝仗,想到上京,便打算為自己鋪一條後路,才有了這個安排。”


  周南瑉歎了一口氣。


  “那現在你想讓方雩知道一部分真相,這樣一來,方雩身上所中的毒來源,毋庸置疑與你相同,不過——隻是想滅個口而已,就用上了秋思,有這個必要嗎?”


  “如果那人根本不知道春水秋思是禁忌之藥呢?”


  周嘉言的問題讓周南瑉一怔:“你爹也不是一早就對那個李側妃這麽好的?”


  周嘉言看向窗外。


  “十三年前,祖母去世,李蓮心那時候隻是父王房裏的一名侍妾,連知曉府外的事情的權利都沒有。”


  王府侍妾,那是比妾地位還低的存在,一般的妾多是良家女子,侍妾卻是毫無自由和尊嚴可言的侍女,她們隻是男主人的所有物。


  李蓮心是老王妃娘家侄女,在丹霞縣之行後順利成了端親王的女人,卻惹怒了他,隻能是他的侍妾,這對李蓮心來說,是奇恥大辱。


  老王妃身體不好,臨終前想為自己這個侄女求一個名分,不求側妃之位,隻要不是侍妾都行,端親王那般孝順的人,都不曾答應老王妃。


  如果在那個時候,大家都會覺得端親王是個心性堅定的男人。


  可當時間推移,如今的李蓮心已經從一個侍妾成了李側妃,端親王府實際上的女主人。


  “她恨我入骨,或者說她恨我的親生母親入骨,然後恨屋及烏,她可以忍辱負重從一個侍妾爬到側妃的位置上,端親王妃這個位置已經成了她的執念,她會掃清路上的一切障礙。”


  “不過,她脫離侍妾的身份是我父王和母親和離之後發生的事情,而我父王和母親和離的時候,賀家的慘案已經過去了半年,在我母親和父王和離之前,李蓮心縱有千般心思,她還沒能抓住我父王這個人,是不敢亂動的。”


  “所以,她也不過是個棋子罷了。”


  周南瑉承認周嘉言的分析是合理的,主要是李蓮心權力再大,也不可能大過身為王府主人的端親王,她在周嘉言背後一直是偷偷摸摸的搞小動作,很少會自己親自動手。


  就連這一路周嘉言來丹霞縣遇到的刺客,基本上都是七皇子安排的人,李蓮心做的事情頂多不過是把周嘉言行進的路線悄悄的透露出去罷了。


  “好了,不說他們了,說回方雩吧。”


  周南瑉見周嘉言實在是不想提他們,便把話題轉了回來。


  “所以你覺得方雩學業不錯,考取功名應該沒問題?不過我記得那個阮竹青不是已經是舉人,但是十分厭惡官場,所以寧願不考進士嗎?”


  周嘉言手指微動,摩挲之間露出來的是一個帶殼花生。


  “他心有抱負。”


  “如果不是心有抱負的人,不會願意到一個小村子裏去當私塾夫子,也不會對紅薯、玉米、土豆和花生的產量如此感興趣,他想做的事情很多,隻是曾經發生的事情阻攔了他的腳步罷了。”


  “他一直都有在幫葉為禮做事情,說明他隻是討厭當初迫害了他的那個官場的氣氛,對於真正做實事的官員,他依舊是尊重的。”


  周嘉言將手中的花生放在桌上。


  “柏令秋看過方雩的文章了,說方雩的文章寫的不錯,十分務實,且隱含憤慨,柏令秋最喜歡的便是他文章裏的這股子憤慨,表達的恰到好處,所以柏令秋十分欣賞方雩。”


  周嘉言並未隱藏自己和柏令秋相識這件事,他慢慢的把自己打算的一部分告訴了周南瑉。


  “葉為禮需要在丹霞縣做出成績來,其實方家倒是已經幫了很大的忙,隻要證實紅薯、玉米、土豆或者花生這四樣東西其中一樣高產且能有穩定的其他產品產出,葉為禮的政績便已經妥了。”


  “那麽提前向阮竹青和方雩示好,總是不虧的。”


  “還有一件事,太子殿下出京了。”


  周嘉言這麽平平淡淡的一句話,把周南瑉炸的不輕,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這怎麽可能?陛下能允許?”


  周南瑉沒忍住在屋子裏轉了一圈:“這……太子殿下的身體如今可以離開皇宮嗎?”


  別說離開上京了,周南瑉覺得太子殿下現在就是個易碎的玉器,可能隨時都會碎的那種,這樣的太子殿下怎麽能讓他出京呢?


  周南瑉回憶了一下三年前見過的太子殿下的情況,當時他隻覺得那人麵色蒼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碎的樣子。


  周嘉言麵帶疑惑的看向周南瑉,眉頭微皺:“太子殿下什麽時候給了你他脆弱到皇宮都不能出的錯覺?”


  “呃……”


  “殿下雖然因為中毒之後身體底子不好容易生病,但是也不至於連皇宮都不能出,而且冬日將至,北方寒冷,太子殿下到丹霞縣來,似乎要比在上京輕鬆一些。”


  周南瑉人都呆了。


  “你說太子殿下要來我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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