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 是個逃兵ii.
說到這裏，方雩對方栩的反應已經徹底失去了探究的欲望。
“村子裏的人被嚇的都不敢管我們家的事，我當時被下毒重病，葉映雪也被牛偉打了，沒辦法，再不撐起來一家人都活不下去了，就把那一百兩銀子拿了出來，請裏正幫忙，幫村子裏建私塾，給大姐和離了，然後給大姐給我治病。”
“七月，丹霞河差點兒決堤，莊稼被淹的一塌糊塗，為了能活下去，葉映雪去縣城裏給人當廚娘賺錢。”
“一家人就這麽堅持到今年，我的毒想辦法解了，考中了秀才，家裏也攢了一點錢，日子才好過起來。”
方栩就那麽坐在那裏，聽方雩說完之後，轉向方達夫婦兩：“爹，娘，孩兒不孝，沒能及時趕回來，好在苦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往後會越來越好的。”
方達應了一聲，方田氏沒吭聲。
方雩隨口問了一句：“往後怎麽越來越好？”
方栩訕笑了一下：“那什麽，你不是考中秀才了嗎？從前小宇考中了秀才，咱家就免了不少稅什麽的，每個月還會發糧食。”
方田氏遮不住自己臉上的失望。
方雩隨意的笑了一下：“行，二哥挺樂觀的，那我們談一下怎麽處理二哥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吧。”
方栩頓時緊張起來：“爹，娘，三……三弟，秋娘她什麽也不知道，秋娘跟了我三年多了，在邊境那麽艱苦的地方一直陪著我，還給我生了個兒子，秋娘她什麽都不求，她就是喜歡我而已。”
方雩慢慢的掀起眼皮：“二哥，你急什麽？難道說你就這麽拖著不處理？你跟葉映雪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了親的夫妻，官府那邊過了明路的，你這麽拖下去，葉映雪一張狀紙送到衙門，那你的秋娘不當妾，也得是妾了。”
方栩著急之下開口：“那不還是能娶平妻嗎？”
沒等方雩出聲，方田氏當即啐了一口：“你想得倒美！就憑你，配得上阿雪嗎？”
方達臉色難看：“田氏，你胳膊肘怎麽朝外拐？”
方田氏一愣，隨後忍不住了：“方達，我胳膊肘往外拐？好啊，”方田氏翻身就要起來，“那我還往外拐徹底了，你們爺倆趕緊的，給我一份休書，跟葉映雪也趕緊和離，我就不信了，我離了你們還活不下去！”
方達還沒反應過來，方田氏已經翻身下了床，方雩趕緊過去扶著方田氏。
“娘，如果這樣的話，我跟你走。”
方達整個愣住了。
“幹什麽幹什麽，有話不能好好說，怎麽就扯到休書了，這麽一大把年紀了……”
“這麽一大把年紀我怎麽了我？我為你老方家生兒育女，這輩子我除了這一回，我什麽時候跟你紅過眼？這一兩年來家裏過的什麽日子你方達是看不見是吧？當初我們商量的好好的，怎麽現在你兒子一回來你就變卦？怎麽著你兒子是兒子，人葉映雪就不是爹娘生的，就活該給你們父子這麽糟蹋是嗎？”
“那我說什麽了，我不就說了句你胳膊肘不能朝外拐嗎？”
方田氏站在那裏，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方達，那我問你，誰是裏，誰是外？”
“葉映雪是當年我給老二娶回來的媳婦，這麽些年下來，她早就是我們方家的人了，那個什麽江什麽秋的，我們兩就見過今天這一麵，明明知道男人在老家有媳婦還拚命倒貼，這種女人連那青樓裏麵的妓子都不如，好家夥，這就成了你的內人了，怎麽著，這是偷來的就是比家裏的香嗎？”
“娘，你怎麽能這麽罵秋娘？”
“你這是在說的什麽屁話？”
方雩冷靜插話：“二哥，在你明知道你有妻子而且並沒有和離的情況下，不管別的女子怎麽與你在多少人麵前成親，那都是妾，妾便是賤籍，同是賤籍，沒有什麽高貴低下之分，你別說什麽平妻，我不知道你從哪兒聽來的平妻的說法，但是我們大衛朝並不承認平妻，哪怕你說是平妻，在官府那裏，依舊是妾。”
“除非二哥你根本不是用方栩這個名字和她成親，另有身份，這樣就是二哥你犯了律法了。”
方雩沒有錯過這一刻方栩臉上一閃而逝的不安，雙眸微垂，也許方栩這些年都不往家裏寄信的源頭找到了。
“爹，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二哥的這種做法，也許你覺得沒什麽，但是隻要有心人一封信上去，我的秀才功名馬上就能被人拿掉。”
“方家出現無德無義無信之人，這可是牽連一族的罪禍。”
方達整個愣住了。
“這麽嚴重？我沒聽說過啊。”
方栩也開始反駁：“我怎麽就無德無義無信了？”
方雩轉向方栩：“二哥倒是自覺，自己就知道我這說的是你。”
“二哥從軍四年多，至今未有一封家信，官府那邊一直也沒有任何信過來，爹娘隻當你不會寫字舍不得花錢請人寫信，可我早有懷疑，就算你舍不得花錢請人寫信，可你隻要是在編軍士，每年官府自然會向家人報平安，甚至會有米糧什麽的送到家裏作為慰問，但是四年來，什麽都沒有。”
“那麽隻有兩種可能，一，二哥你當了逃兵，你壓根就沒去當時官府指定的軍隊那邊報道，那邊根本沒能錄上你的名，這樣官府自然不會通知到家人；二、二哥你沒當逃兵，但是官府登記錯了你的名字籍貫，導致官府根本找不到你的家人，自然就不會有信送到家裏來。”
“但是第二條我覺得不大可能，因為官府可以登記錯，但是隻要二哥你問心無愧，你一定會寫信到家裏來帶平安的，在爹娘的形容裏麵，你是一個老實憨厚孝順的人，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丟下自己的老父母四年不管不顧呢？”
“所以我斷定二哥你當初可能是趁機跑了，壓根就沒去邊境指定的官家軍隊裏，這樣一來，一切都能說得通了，因為你根本不敢回家，你回家就會被官府察覺你當了逃兵，你也不能寫信回來，寫了信回來同樣會被人察覺。”
“你在胡說什麽，我這幾年當然在當兵，不然我怎麽敢回來？”
“對啊，你怎麽敢回來呢？還敢帶著女人和孩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