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黑心管事
樓水水沒有心思去看什麽無聊的選拔,她兜兜轉轉找到了管理雜役的地方。清一色的灰衣雜役,在偌大的院子裏進進出出,忙而不亂,井然有序。
樓水水攔住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人,詢問今早在行館被責打的雜役是誰。姓劉的管事兩根手指撚著八撇胡,打量了眼前一身普通青衣的少年一眼,麵上就帶了不耐:“你是新來的雜役?怎麽這麽不懂規矩,去去去,一邊兒去,爺們忙著呢!”
“我不是雜役,我來找一個人。”
“這倒奇了怪了,不是新來的雜役,還是學宮弟子不成?今天在學宮內選拔弟子可不在這兒,你小子以為長的細皮嫩肉就能成弟子了?我在學宮裏當了幾十年的差,就沒見過你這張生臉!快去幹活去,小心吃板子!”劉管事眼一瞪,大聲斥責。
樓水水鬱悶:“我確實是學宮新晉的直屬弟子,我的恩師是廉貞上人。這位管事,我隻是來找個人,你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樓水水還未說完,劉管事就提起腳邊的一大筐藥草,塞到樓水水懷裏:“你要是直屬弟子,老子就是學宮開山祖師!把這個送到藥閣裏去,晚了仔細你的皮!”
說完,罵罵咧咧的走開了。
樓水水無奈,轉頭想問問別人,卻發現經過自己身邊的雜役一個個奇怪的望著自己。
“哎,這小子還癡心妄想做直屬弟子呢!真是笑死人了,想做直屬弟子,怎麽不參加去選拔啊?”一個經過的雜役抬肘撞撞身邊的同伴。
“看他那弱不禁風的樣,連記名弟子都選不上!”
“長的再好也是奴才命!還不如咱們這些靠力氣吃飯的呢!”黑瘦的雜役一臉驕傲的拍拍自己沒有幾兩肉的排骨身板兒,吃力的背起一大筐草藥,三步一停,哼哧哼哧的走了。
樓水水輕鬆寫意的抱著一筐幾十斤重的藥草,風中淩亂了!這什麽跟什麽呀,看來要找到那隻隱藏在雜役中的小妖隻能靠自己了!
樓水水將草藥筐背到身後,混在雜役堆兒裏,往別的樓閣院落走去。身邊的雜役換了一批又一批,卻沒有一個是她熟悉的身影。借機打聽了一番,也沒一點消息,連認識這個雜役的都沒有。
日影漸斜,樓水水背著藥筐往藥閣走,看來今天是找不到了,隻能日後再慢慢打聽。那灰衣雜役顯然也是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隱藏在人群中,這樣謹小慎微,瑟縮膽小的妖,與樓水水想象中的妖族相差甚遠!
藥閣是一幢三進三出的大院落,專門存放學宮內的各種藥材,樓水水進去之後,才發現裏麵分揀的、烘幹的、碾磨的,忙的熱火朝天!不少青衣弟子提著一包包藥材,繃著臉色匆匆來去。
樓水水正納悶,一聲催促從身後響起:“你是哪裏的,站在這裏幹什麽?今天選拔不少人都受了傷,急需用藥,還不快把藥材卸下來?”
樓水水這才反應過來,感情這選拔還挺殘酷,李非李寒她倒不擔心,隻是東方如雪那個急火火的小丫頭,不知怎麽樣了!
正準備卸了藥材就去選拔場看一看,眼光不經意的掃視一圈,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眼中一層如血玉般的光芒滑過,樓水水不由心喜,她背著藥筐跑來跑去,不成想要找的人就在這裏。
裝作上前幫忙的樣子蹭到那個埋著頭的瘦弱身影旁邊,剛要抬起手拍他的肩膀,眉頭一皺,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麵色大變!
樓水水沉著臉猛地扳過少年肩膀,正對上一雙驚惶的,純淨的眼睛,像碧空如洗,像山明水靜。樓水水再沒見過比這雙眼更漂亮的了,不隻是因其完美的形狀,更是因其中的純粹,恰如一汪瀲灩的春水,皺了見者心扉。
也許令千紅出手相助的原因除了他的身份,更多是因為這雙眼睛,如果樓水水當時見到這雙眼睛,恐怕也會救下他。
樓水水心中的驚歎隻是一瞬,顧不得許多,一把掀開他的前襟!少年白皙瘦弱的胸膛上,一個青紫發黑的手掌印,猙獰的印在上麵!此時可怖的手掌印周圍的血肉已經腫脹出血,沾染在前襟上,好似斑斑紅梅。
少年慌忙扯緊被拉開的衣衫,慘白的嘴唇顫抖,琉璃一般的眼睛裏,滿溢哀求的神色。
“不要……”細弱蚊蠅的聲音,楚楚動人,好似樓水水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不軌行為。
樓水水看著眼前活脫脫一個小受樣子的少年,被他無辜的小眼神一盯,霎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一把拉起跪坐在地分撿藥材的少年,將他連拉帶拽,帶到一個蓄須的老掌事身前。
“掌事,他身上有傷,必須盡快醫治!”
老掌事倒八字眉滑稽的挑了挑,瞥了瑟縮在樓水水身後的少年一眼,冷淡道:“他有傷自己會去治,管你什麽事兒?趕快把藥材分類歸置,各位大人們等著用呢!”
樓水水冷笑:“這裏這麽多藥材,難道就不能分出一點來給他治傷麽?”
“你這話才可笑,這些藥材都是有數兒的,金貴的很,一個賤奴才也想用這些藥?受傷了自去領些傷藥膏,已經是極大的恩惠了!”老管事胡子稀疏的下巴顫了顫,歪著嘴角嗤笑。
樓水水心頭火大,這裏的藥材多的數都數不清,甚至有些放在牆角裏都發黴泛潮了!可這刁鑽刻薄的管事寧可見死不救,也不願拿些藥材出來!這和草菅人命有什麽區別?樓水水怒極反笑,一句話也不想再多說,半拖半抱著少年就往外走。
老管事吃了一驚,側身要攔:“沒有我的命令,你敢擅自帶走他?!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滾開!”樓水水心裏怒極,天色又已經暗下來,體內的妖力便隨著心緒的波動翻滾起來!老管事被樓水水踹翻在地,哎喲哎喲的叫,他原本是學宮中的記名弟子,又有些關係,到了年紀便在學宮中做管事。
平常即便是記名弟子,見了他也要多幾分恭敬,久而久之就養的脾氣越發刁鑽,哪裏被人這麽不客氣的待過?躺在地上是又氣又恨,衝著邊上一眾雜役叫到:“給我抓住這兩個犯上的東西,綁到刑房裏去!”
一眾身高馬大的雜役早放下了手中活計,此時得了命令,緩緩圍上兩人,如虎狼般撲上來,要將兩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