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信任,都已經過去了
又驚又險、好不容易安全混過了奶牛魔王這個4噸重的插曲,我們得以繼續往西走去。
我到這個時候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麽要往這個方向走。雖然我最喜歡的《西遊記》就是一部向西天進發旅行冒險的故事,但我作為一個熱愛生命的人,其實我不能接受自己親身冒險。
在光山公路上每多走一步,我就覺得自己的心情多沉重一分。終於,當灰天開口說話的時候,我明白自己心情沉重的原因了。
“主公!薯片吃完啦!”
我不是故作失憶,我隻是不願意想起、在出發的時候因為拿不完那麽多的薯片、讓灰天把薯片掛回觸須上,也不願意想起、在走著的時候因為灰天想吃薯片、向我請求然後我同意了。
灰天咬動薯片的聲音簡直就是夏日裏的蟬鳴,防不勝防、躲無可躲。而灰天每一次咀嚼,都像是咬在我那嬌小的心上,讓我痛得想哭。
每時每刻,都在擔心著薯片會在什麽時候被吃完,讓我十分壓抑。
當我不願意見到的事情終於還是來臨了的時候,我,解脫了。
“沒事,等下我銀行卡就有錢了,到時我們再買。”
不說錢還好,一說起來,我想起了一個可怕的問題,嚇得急忙轉過身去,嚴肅地說:
“灰天!”
“幹嘛主公?要開始喝汽水嗎?”
灰天興奮地說著,隨手就把一瓶1.5升的雷碧遞出給我。我還沒反應過來,我的手已經伸出去把它接過來了。果然,我的腦子是優秀的,而且我的身體比我的腦袋還要優秀。
可惡妹子在前麵領路、從來沒有等我的想法,就算黃大哥有意拖慢速度、我和灰天都時刻記著不要落後太多。
於是我邊走邊灌了兩口汽水之後,終於問起了我真正想問的問題:
“灰天,你拿這些東西有沒有給錢的?”
“當然沒有啊!我們吃東西一直都不用給錢啊!”
理直氣壯的話語從灰天的快樂聲線裏蹦了出來,直抨我的心神。我這才發現,原來蟑螂並非一無是處的。
雖然我很羨慕蟑螂吃東西一直都不用給錢的優良傳統,但我的良心還是讓我義正言辭地說:“下次不可以這樣了。”
“不可以這樣拿出來吃嗎?要在那裏吃嗎?”灰天問。
對於灰天那個蟑螂腦袋裏說出來傻話,我已經見怪不怪了。我頑強地理清裏思緒,有些愧疚也有些感慨地說:
“人家開個小賣店也不容易,都是血汗錢。我們做人也好、做天譴者也好、做異寵也好,都是不能做偷坑拐騙的勾當的。你想想看吧,如果有一天,你開了小賣店、你要靠小賣店來養活你的父母和妻子兒女。突然有很多你不認識的人來你的小賣店偷光了你的東西,你有什麽想法呢?”
“當然是回鄉下啊!”
灰天的話,讓我有點轉不過彎來,我問:“為什麽回鄉下?”
“鄉下的臭水溝有很多東西吃的嘛!不用開小賣店也能養活我們啊!”
“噗!”
我被灰天氣得忍不住噴出了很大一口雷碧。雷碧從我的兩個鼻孔洶湧而出,讓我的形象大打折扣。
“咳!咳!咳!”
為什麽我要跟一隻戰鬥力隻有1的蟑螂談心說話呢?我想不懂我自己,我悔不當初。
為了盡快逃離灰天的折磨,我加緊走快幾步,恰好聽到大閨女在問:“主人確定不需要等遺忘空間恢複嗎?”
黃大哥難道地露出了凝重而無奈的表情,說:“不需要,如果老頭子真的不在遺忘空間,就算恢複到真實世界的狀態也不會輕易出現。以當下情況來看,盲目尋找不是好辦法。為今之計,最好是能找到一個可以感知其他天譴者或者強大異寵的方法。”
“主人是有辦法嗎?”大閨女問。
“根據我的記憶,擁有感知特異能力的誑獸和異寵都比較稀有,而且隻會出現在天譴者誕生地附近。主人誕生的時間不短,如果至今都沒有相遇,很有可能是已經逃竄到沒有高級天譴者的地方了。”
在我聽起來,黃大哥的話是無懈可擊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開始理解。我隻是故作高深地在旁點了點頭、認同地“嗯”了一聲。
大閨女沒有接話,黃大哥直接說:
“趁現在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先趕去田平鎮中心,積蓄力量,等待天譴者和異寵的誕生。”
“我不同意。”
一語驚四座,大閨女的異議打破了我們對黃大哥言聽計從的美好和諧局麵。灰天第一次露出了不滿的神色,教訓說:“大閨女,你不要倚老賣老啊!”
“管你怎麽說都好,我不殺你們,就是覺得你們可以幫我找到老頭子。如果你們拖拖拉拉,別怪我像對那個天譴者一樣對你們。”大閨女冷冷地說著,使得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箭弩拔張。
“大閨女,別說這種話。”
也許我的話對可惡妹子和灰天都沒有絲毫用處,但是對大閨女,我有些話是想了很久、早就想跟她說的了。
“我會幫你找到老頭子的。相信我!”
大閨女看著我,我在大閨女的眼中看到了掙紮、猶豫、信任。然而,大閨女最後還是說:“不,我隻相信自己。”
這句話,讓我失落落的。
這種失落不是雷碧可以安撫的。但我還是“呲”一聲擰開了瓶蓋,略作憂愁地喝了一口、略作苦澀地噎了下去,笑了笑,說:
“還記得嗎?我說過,我一定會送你回家的,除非我死了。”
拄著拐杖、佝僂著背、聳著雙肩、伸著脖頸的大閨女滿頭白發、滿臉皺紋,定定地看著我,眼中出現了0.3秒的愣神。最後卻還是說:
“那都已經過去了,我不需要回家了,你也已經死了。我現在隻要找回我的老頭子。”
我的鼻子,可能因為雷碧汽水的關係,忽然湧動出一股強烈的酸澀。這股酸澀太過強烈,讓我不得繼續笑著、生怕眼睛稍微一動就會流下奇怪的淚水、說:
“可以告訴我嗎,那個老頭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