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不會開除我吧
“來我家裏吧,上次你來過的。”霍漱清道。
蘇凡答應了。
按說,她不該在這樣的夜晚去一個男人的家裏,她應該感到害怕,她應該拒絕。可是蘇凡沒有,首先,她不覺得有什麽必要害怕,直接告訴她,他是個好人。其次,他幫過她不止一次,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最後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是她的領導。
於是,蘇凡掛斷電話後就趕緊下了公交車,打了一輛車去了霍漱清的家。
她的記性很好,來過一次就記住了。等霍漱清開門的時候,她對他禮貌地微笑了。
他沒有像上次那樣直接扔給她一個背影就走,拉開門讓她進來,親手關上了門。
事實上,在給她打完電話,霍漱清就覺得不對勁,大晚上叫一個女孩子來家裏陪他喝酒,這不是他的作風,他從沒做過這種事。可是,今晚他怎麽就——
難道是喝多了腦子迷糊了?沒有啊,他基本上沒喝啊,一直在看書。可他怎麽會——
算了算了,隻不過是叫她過來說說話,他現在真的很想和另一個人說說話,隨便說什麽都行,就是不想再一個人這樣孤零零地看著自己的影子,就是不想和電視對話。可是,在這個城市裏,誰和他這樣隨便聊聊?
“你想喝點什麽?牛奶、咖啡、茶,你要想和我一起喝酒的話,也可以。”他關上門,說。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說:“我的酒很不錯,比上次吃飯的那裏的好。”
蘇凡脫下羽絨服,想起那晚的酒,尷尬地笑了下,道:“我,酒量不好。”
他笑了,走向客廳,道:“我現在好像在教壞小孩一樣的啊!”說著,他從消毒櫃取出一個紅酒杯,給她倒了一點點酒。
“這是西班牙裏奧哈葡萄酒,這個地方產的酒,加工工藝和別處不同,口味也很獨特,你嚐嚐看。”他將杯子遞給她。
蘇凡走過去,接過他的杯子,在他的示意下坐在沙發上。
她抿了一口,卻沒有感覺出有什麽特別的,可是又不好說出來。
“怎麽樣?”他問。
她有點不知所措,想了想,還是訕訕笑道:“對不起,霍市長,我,我嚐不出來——”
霍漱清笑了,道:“沒事,你慢慢喝,多喝幾口就感覺出來了。”
既然是來陪他喝酒的,而且他又特別推薦給她喝這種酒,而且葡萄酒又對身體好,她就慢慢喝著了。
“那個,霍市長,謝謝您,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謝您——”她望著他說。
他坐在沙發的一角,翹著腿看著她。
她有點緊張,即便是直視著他的眼神,也透著她內心那種柔柔的羞怯。盡管她想努力讓自己平靜,可是,很顯然她做不到。
而蘇凡這種毫不掩飾或者說她根本不懂得如何掩飾自己真實心情的模樣,讓霍漱清的心裏很是舒坦,是的,舒坦,他覺得很放鬆。也許,隻有麵前的這個女孩子才是這樣單純地看待他,純的就如同她的那雙眼睛一樣,好像他一下子就能透過那雙眼睛看見她的內心。麵對著蘇凡,他完全不需要去想太多的複雜問題,就想這麽簡簡單單地和她說話。
“你升職的事,安心接受就好,心裏別想太多。”他端起酒杯,示意她碰杯。
蘇凡也將酒杯端了起來,隔空和他碰了下,淺淺地抿了一口。
接下來,蘇凡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有點局促地坐著。她本來就是話不多的人,麵對著領導,更是沒話。她直覺自己這樣傻坐著不禮貌,可是說什麽呢?還是等他開口吧!
“你平時都做些什麽?休息的時候?”他問。
這個話題,應該比談論天氣要好點吧!霍漱清心想。
“呃,和朋友逛街,或者是在宿舍裏看片子。”她答道,見他點頭,她又禮貌地回問了一句,“您平時都做什麽,工作很忙的吧!”
“呃,好像沒什麽特別的。”他說。
她“哦”了一聲,然後低下頭。
“你去年上班的?”他問。
“嗯,一月份,剛好一年。”
“以前做什麽工作?”
“也沒固定的,就在公司裏做做文秘啊什麽的。”
“你大學什麽專業?”
“主修英語輔修法語。”她說。
他微微點頭,道:“那和你現在的工作差很遠啊!”
“是,所以剛開始上班的時候感覺比較累,習慣了就好了,也慢慢學會了。”她笑了下,說。
他也淡淡笑了,晃動著酒杯,看著她。
“你喜歡你的工作嗎?”他問。蘇凡想,這就是所謂的領導考察嗎?
她看了看他,不知怎麽回答。
“這個,很難回答?”他讀出了她的糾結,問。
她很謹慎地望著他,沒說出口。
他放下酒杯,雙肘搭在膝蓋上十指交叉,一雙黑亮的眼睛靜靜地盯著她。
“我猜,你,不喜歡現在的工作,覺得很枯燥。”他說,頓了片刻,接著說,“覺得枯燥,可還是舍不得辭職。”
她尷尬地笑了下,點點頭,卻突然想起什麽,盯著他,忙說:“您不會開除我吧?我,還是很認真——”
他愣了下,旋即哈哈笑了。
蘇凡完全不懂他為什麽要笑,呆呆地望著他。
“你為什麽要這麽想?”霍漱清笑道,“其實很多人都是這樣的,我也是。”
“啊?不會吧?您也——”蘇凡驚訝地問。
他卻反問道:“我為什麽不能啊?咱們都是一樣的。”
“您,您怎麽和我一樣?”她擠出一絲笑容,道。
“你覺得我該怎麽樣啊?”他微笑著,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蘇凡看著他,想了想,霍漱清看著她那麽認真思考的樣子,好想笑出來。
可是,最終,蘇凡還是搖搖頭,道:“我,我不知道該是什麽樣子。”她很快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您,您是個好人!”霍漱清完全沒有料到她會這樣評價自己,從來沒有人這樣評價過他,一下子愣住了。
好一會兒,他都沒說一個字。“我,我是不是,是不是說錯什麽了?”她怎麽會知道此刻霍漱清在想什麽,可是她隻覺得他是自己的領導,而她,似乎不該亂說話。
“霍市長,對不起,我,我,我——”她完全語無倫次,就在此時,她看到了他臉上漸漸舒緩的表情,漸漸浮現的笑容,那笑容似乎有點無奈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