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緊緊握住她的手
他臉上那如朝陽一般燦爛的笑容,讓蘇凡的笑容也從心底蕩漾了出來。
“您嚐過了再發表意見會更公正一些!”她說,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真是個孩子!他笑了。
早飯後,蘇凡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碗筷,上樓開始整理這兩天要帶的隨身衣服。就在她疊睡衣的時候,他敲了下門走進來,把一個旅行包放在她腳邊,她說了聲謝謝,就聽他說“我在樓下等你”。
沒想到他速度這麽快!
蘇凡下了樓,霍漱清便一手一個包,拎上了車。
“您的眼鏡?”蘇凡突然問。
他笑笑,從包裏取出一個眼鏡盒,把裏麵的眼鏡戴上,道:“還好我也有點近視,早就備著眼鏡。”
蘇凡上了車,道:“您戴上眼鏡,和平時感覺不一樣了。”
“那就好!”他對她笑了下,發動了車子,“走,我們去買T恤!”
車子一路駛向市區,停在市中心商業區的一家商場停車場。
“你上去替我買吧,我在這裏等你。”他說。
“您穿多大號碼?”她問。
“呃,好像一般都是180、185的多一些。”他說完,又說,“要不,我們一起去吧!隨便買兩件就好。”
這家商場,蘇凡也逛過很多次,雖說她從沒買過,兩人便直奔男裝區。下車的時候,他給秘書馮繼海打了個電話,讓馮繼海把他自己的車開過來。畢竟,要去下麵調查情況必須要低調一些,開一輛普通的車子更好。
男裝區廣告上的模特,從來都那麽有型,可是,今天有霍漱清在身邊,蘇凡感覺那些人都不值得看了。看著他從試衣間走出來,那堪比模特一樣的身材穿著她替他選的衣服,蘇凡的心裏充滿了成就感。
等他們走進停車場的時候,馮繼海就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霍漱清走在前麵提著購物袋,穿著中袖中褲的蘇凡跟在他身後,馮繼海一眼就看見了他們。看見蘇凡的那一刻,馮繼海愣住了,他是記得她的,隻是,他沒想到霍市長怎麽會和她在一起?
“霍市長,給您鑰匙!”馮繼海忙領著霍漱清來到自己的車邊,把鑰匙給了他。
“我的車上有兩個旅行包,你去拿過來。”霍漱清把自己的車鑰匙給了馮繼海,馮繼海便趕緊去取了。
馮繼海專門把車停在霍漱清的旁邊,隻隔了兩個車位。可是,他心裏很奇怪,這個陌生女孩到底是誰?為什麽她和霍市長走的這麽近?
看著市長開著自己的車子離開,馮繼海在停車場站了一會兒,也上了市長的車走了。
到了五月份,雲城被濃烈的春意包圍,綠樹成蔭,繁花錦簇。隻不過,蘇凡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風景什麽的,根本就不在意了。
霍漱清的車子開進了定遠鄉,他讓蘇凡打開地圖,先沿著拆遷的地區繞了一圈。事實上,要拆的地方並不是很多,先期隻是征一部分土地來蓋高新孵化大廈。正如井台縣縣委書記所說的,這一片地區的確有不少菜地。可是,更多的土地看起來是閑置的,並非農田,有的地方蓋了些簡易房,洗車啊什麽的。
“那邊地裏有人還在幹活,我們下去問問看?”蘇凡指著不遠處的一塊地,道。
霍漱清便把車停在農田附近的路上,和蘇凡一起下了車。
他很奇怪,這塊地方劃為拆遷區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麽還有人在耕種?
走向菜地的路並不是很平,他擔心蘇凡摔跤,便說“來,我抓著你的手”。蘇凡看著他,心又快速跳動起來,顫抖著將手遞給他。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兩人一起走向前麵的蔬菜大棚。
到了大棚邊,他鬆開手,蘇凡看了他一眼,然後朝著正在地裏幹活的人走過去。
霍漱清先是站在一旁向周圍看,蘇凡則在那邊和菜農聊著,等霍漱清注意到的時候,她竟然在那邊幫忙幹活。想到她手術還沒一個月,他擔心她的傷口出問題,便走過去幫她,結果就聽見菜農和她說“這能不能拆下來還不一定呢”!
“大叔,這邊的規劃不是早就定了嗎?”霍漱清不解地問。
“現在鬧的這麽厲害的,怎麽拆?難道真的要燒房子?”菜農道。
“您家的地也在征用範圍,您就不著急嗎?”蘇凡問那位菜農大叔。
“著急了也沒用,就看現在能不能把賠償給的多點。俺們養家也就靠這菜地了,就鄉裏之前給的那點錢,叫俺們怎麽活?”菜農道。
霍漱清若有所思地看著蘇凡,蘇凡跟菜農繼續聊。
“要是這裏建成了高新區,你們不就可以做點生意什麽的嗎?雁台區高新區那邊的好多人都是在做小生意的。”蘇凡道。
“又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做生意。”菜農道,他停下手,對蘇凡和霍漱清說,“其實,現在也就是個賠償的問題,像俺們這樣種菜,一年也掙不了多少錢。好多人都是去城裏打工的,種菜就全是跟老天爺要飯吃的。”
“是啊,我爸媽也是每天天不亮就去地裏幹活,一年到頭也不能休息。”蘇凡道
“就是這樣。”菜農大叔說,“你們看看這周圍的地,有多少還在種的?你看那些種了樹苗的,都是去年說要征地,然後就趕著種了樹苗,那麽密的,根本活不了,為的就是要多賠點錢嘛!”
霍漱清很清楚,現行的土地賠償政策對於老百姓來說是很吃虧的,特別是征用了農田的。
兩人回到車上,蘇凡看著霍漱清。
“我們再去別處看看。”他說著,發動了車子。
“剛剛那個大叔說,他們沒去參加圍攻鄉政府的事,因為地裏的活忙不過來。”蘇凡道。
“不知道去的都是些什麽人。這才是關鍵。不同的人,需求不同,這樣才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剛剛那位大叔,是個老實人。”霍漱清邊開車邊說。
“土地是農民耐以生存的根本,就像剛剛那位大叔說的,要是沒了土地,他還能幹什麽?或許,也不純粹是為了錢吧!”蘇凡道。
“是有那樣的一部分人,明明種地是賠錢的,可還是要去種。現在種地的人越來越少了,我們應該鼓勵農民去種地,畢竟,農業是我們國家的根本。動搖了農業的基礎,國家會亂的。”他幽幽地說。
“既然這樣,保住那些耕地不就好了嗎?為什麽非要——”她問。
“這就是矛盾!沒有土地就沒有建設,沒有建設就沒有發展,沒有發展就沒有稅收,政府窮,老百姓會更窮。可是,中國的老百姓手上有的就那麽一點土地,隻有那麽一點生產資料,要是把土地剝奪了,他們就什麽都沒了。”
“城鎮化不就是要讓農民拋下土地去城市工作嗎?如果這樣說的話,不就和英國的圈地運動一樣了?”她接著問。
他看了她一眼,笑了下,道:“你知道你剛剛這個比喻要是寫到書上,會引起多大的麻煩嗎?事情是一樣的,話,可不能那麽說。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和資本主義是不同的。”
“最終的結果不都是一樣嗎?”
“是啊,同樣都是占有農民的耕地,我們就要把後續對農民的保障做好,這就是我們和英國的不同。我們不能逼著農民進入城鎮,等他們放棄了耕地進入城鎮,要為他們提供良好的就業、醫療和教育等各種服務,這就是我們國家的新城鎮建設。當然,這個過程需要花很多錢和很多精力。”他頓了下,道,“現在社會上對拆遷的意見很大,很多人都盼著拆遷,可是呢,矛盾就在於拆遷賠償太低。”
“那是啊,從老百姓手裏低價得到土地,又高價轉賣給開發商,這中間那麽大的差價,老百姓怎麽會願意呢?”她歎了口氣,說。
“其實,轉賣土地這中間的差價,最終都轉變成了政府的稅收,而這些稅收,就變成了老百姓的福利。我們都說北京上海的社會福利有多好多好,他們的政府光是賣土地就能賺很多錢,當然老百姓的福利就好了。”他解釋道,“要是拆遷的時候賠償金提的太高,會有很多問題,首先,政府和開發商先期投入很大,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終這筆錢就轉嫁到了老百姓身上。其次,如果征地和轉賣土地之間的差價過小,政府的稅收會受到影響。事實上,我們現在的經濟增長在很大程度上還是依賴於土地買賣的,所以,政府也不會願意給太多賠償。你知道嗎,有些地方正府都是靠銀行貸款來做賠償金的。最後一點,人的欲望是無限的,有了一百萬,還想要一千萬。”
她沉默不語。
“你說,是應該把這中間的差價拿來做福利讓多數人得到好處呢,還是讓極個別的人占到便宜?”他問道。
“可是稅收不見得都是用在老百姓身上的。”她說。
霍漱清笑了笑,道:“一個政府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且不光是要做眼前的,還要有長遠的計劃。當然,政府做這些事,都需要花錢,很多時候,稅收根本不夠用。我們要去跟上級財政部門申請撥款,要去跟銀行借錢,總之是很麻煩的。”
她望著他。
“我的工作,就是天天和錢打交道,大會計而已。”他無奈地笑了下,說。
“所以當市長一定要學經濟學?”她問。
“經濟學專業的那點東西,在現實中根本不夠用。”他說,“中國的很多事,不是從書本上就可以學來的。”
她幹笑了,沒說話。
“好了,我們繼續工作吧!”他看了她一眼,道。
車子停在路邊,兩個人下了車繼續調查。
很快就到了中午,兩人來到鎮上一家小菜館吃了個午飯,霍漱清擔心她太累,午飯後就讓她在車上休息了。
下午,霍漱清和蘇凡兩個人繼續在鎮上走訪,和不少人都了解了情況。到了傍晚的時候,關於事件的緣由,他也基本清楚了,似乎和昨天下午會議上討論的有些出入。霍漱清覺得還是應該在定遠多待一天,然後回去市裏調整針對此次事件的處理措施。
這麽一來,晚上就要住在鎮子上了。
吃完晚飯,兩人開始在鎮上尋找住處,畢竟是小鎮子,想找個幹淨些的旅館並不是很容易的事,走了好幾家都覺得沒法住。“前麵那家好像還不錯的樣子,我先進去問問吧!”蘇凡道。
“一起去吧!”霍漱清發現她在努力掩飾臉上的倦意,心中難免不忍。
於是,在走向旅館的路上,他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