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防不勝防
傅少辰離她咫尺之遙，伸了手指去替她整理脖頸上的圍巾：“我送你。”
“不用。”雲璟勉強一笑：“今天上午公司有會議，你忙吧，我打車去就行了。”
傅少辰的手指順勢從她的脖頸挑到她的下巴上。
雲璟被迫與他對視。
“怎麽了？”
她努力鎮定自己的心緒。
傅少辰看她的眼神透著難以捉摸的意味，他在她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去吧。”
和她的問題回答得前後不著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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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璟趕到醫院的時間還早。
她隻能坐在走廊上眼睛盯著來來往往孕檢的產婦。
基本都是丈夫在一旁陪同，產婦撫著肚子，一臉榮光。
雲璟的眼神有些暗淡。
如果將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傅少辰，他會不會留下這個孩子？
想了想，肯定不會，依他的脾氣，甚至還會暴跳如雷。
如此，還不如不讓他知道，免得自己更心寒。
很快有護士出來喊雲璟的名字。
雲璟呆滯地跟著護士走，剛踏進手術室的門，她就有些後悔了。
“請問，孩子打下來之後能讓我看看嗎？”
手術室裏，醫生正在整理手術器械，回頭看著雲璟：“哎，我說你是真不懂是裝不懂。流產下來之後有什麽好看的？”
因為雲璟昨天的失約，醫生的態度不太好。
雲璟愣了愣：“不管好不好看，那也是我的孩子啊。”
醫生冷笑：“哪裏還有什麽孩子？全部都是夾碎的血塊。”
雲璟的臉一瞬間慘白。
也就是說，因為她對孩子的遺棄，無辜的孩子便會經受支離破碎的痛苦。
手指下意識捂上自己的小腹，因為指尖攥緊，那枚婚戒硌得她生疼。
“那我不要做手術了。”
醫生將手術鉗一丟。
“哎，我說你這人有毛病啊？幾天前就開始預約，昨天不來推今天，行。今天我等著，你又喊不做了，耍著我們很好玩，是不是？”
一旁的小護士臉色也格外難看：“對啊，我們每天都忙死了，不做你趕緊走，還有，繳納的手術費是不會退還的啊。”
……
傅少辰一直跟在雲璟的出租車後麵，見到她進了醫院，再進了手術室。
他就站在門口，臉色陰鷙。
雲璟懷孕，她不但沒告訴他，反而準備將孩子打掉。
傅少辰的手指搭上門把手，他沒了推門的力氣，無名指上的婚戒熠熠生輝，在此時顯得格外刺眼。
這段婚姻，從始至終都是他在努力。
想到被他鎖進辦公室抽屜的那份鑒定報告，有那麽一瞬，他突然就覺得自己累了。
傅少辰的手緩緩落下，從兜裏摸出一支煙，剛準備點燃，有護士走過來提醒：“喂，這位男士，這裏是無煙區，要抽去衛生間。”
他煩躁的將煙揉碎，丟進垃圾桶。
一道沉重的手術室門，隔著更沉重的人。
傅少辰想要給雲璟自己一個選擇，是對是錯，至少是她自己決定的。
他覺得以往都是在強迫，或許他給的，並不是雲璟想要的。
傅少辰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如此無助過。
眸色帶了難以言說的荒涼，他就像一尊靜默的雕塑，擯棄周圍的喧囂，心裏隻剩悲愴。
直到從他的衣兜裏傳來手機鈴聲。
“有事？”
“嗯，少辰，我有急事和你說。”
傅少辰捏著電話，臨走前，再一次回頭看了看那扇手術室的門。
依舊緊閉著。
就像雲璟對他緊閉的心。
……
雲璟從醫院出來沒有回蘭臣一品。
坐上出租車去了康安醫院。
下車的時候不小心腳崴了一下，她的手下意識就去保護自己的肚子。
等她坐在雲瑩的身邊時，她才淺淺淡淡的笑。
人吧，就是骨子裏犯賤。
有的時候不珍惜，丟失了，才覺得難過。
她突然好慶幸自己後悔得不算晚。
至少孩子沒事。
下午的時候，雲璟去了公司。
聽徐博說傅少辰臨時出差去了。
雲璟沒在意。
年關將近，出差是常有的事情。
隻不過接連兩天，雲璟都沒有接到傅少辰的電話。
而她也懶得主動給他打。
少了他，還少了一份因為懷孕而被他發現的提心吊膽。
隻是下班回到蘭臣一品時，李嬸看她的眼神帶了小心翼翼。
做的飯，熬的湯都是格外的清淡。
還叮囑她不要太累，小心身體。
雲璟也沒在意，李嬸那人吧，本來待她就不錯。
一晃幾天過去，雲璟正忙著自己同聲傳譯的考試資料，艾拉端著咖啡來到她的辦公室。
雲璟看她一眼：“坐。”
兩人像是形成了某種默契，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
艾拉扭著腰肢走得妖妖繞繞，漂亮的眸色帶了濃濃的八卦色彩：“哎，小璟，虧你還坐得住。”
雲璟不解：“怎麽？”
艾拉將自己的身姿往雲璟身邊傾了傾：“你沒聽說，華微出差了？”
“她出差怎麽了？”
市場部經理，出差再正常不過了。
艾拉抿唇意味深長的笑：“她出差是挺正常的，但徐特助說，華微是和傅總一起出差的，並且是臨時出差。”
艾拉說到臨時兩個字，眉梢自帶了三分風情。
雲璟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
垂眸，手裏翻過一頁紙：“那也很正常。”
艾拉有些無趣了。
“小璟，不是我說你，傅總待你好的時候就狠狠撈一把，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畢竟像傅總這樣的男人身邊多的是蒼蠅啊。”
雲璟想到那個電話裏嬌滴滴的女聲，讚同的點頭：“雞蛋如果有縫，防不勝防。”
……
雲璟口中的那隻有縫的雞蛋的確是和華微一起。
並且兩人的目的地是美國。
傅少辰接到沈子墨的電話，沈子墨說查到了當年那個救他的小女孩的線索了。
這些年，傅少辰一直在找她，好不容易有機會他肯定會趕過去。
而帶著華微一起，也是有原因的。
這事，說來話長。
十幾年前，傅少辰從昏迷中醒來時，華微就呆在他的身邊。
那時候的華微小小的，卻已經出落成美人胚子。
傅少辰看她一眼：“你救的我？”
華微沒回答，隻是將旁邊的一碗稀粥遞到他手裏：“先吃飯吧。”
傅少辰因為失血過度，五官也被打腫了，眼睛眯成一條縫，看東西不太方便。
華微見狀，隻能拿了勺子一點一點的喂。
就這麽在喂的過程中，傅少辰感覺到了差別。
在他昏昏沉沉的日子裏，也會有人喂他的粥，但對方明顯動作笨拙，脾氣還壞。
稍微有粥從他的嘴角溢一點出去，那人就會拿了紙巾狠狠地擦他的臉，然後跺腳：“醜八怪，你成心的啊？”
而華微的動作始終溫溫柔柔。
傅少辰抓住她的手腕：“之前那個救我的小女孩呢？”
華微愣了愣：“我不知道。”
“不知道？”
華微點頭：“嗯，我看到你的時候就這個樣子，至於你說的什麽小女孩，我的確不知道。”
傅少辰緩緩放開華微的手：“今天什麽日子？”
華微說了一個時間。
這是離他出事後第五天了。
傅少辰從床上爬起來，直到此時，他才環顧四周，準確說不能算床，最多是一個木板而已。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一處地窖，看樣子應該是主人廢棄很久的酒窖。
“你怎麽找到我的？”
華微微微低頭：“我和媽媽在這裏租的房子，媽媽讓我四處看看，我就發現了這個地方，然後發現了你。”
傅少辰起身，腳步有些踉蹌。
華微趕緊上前去扶住他。
傅少辰揮手：“我自己能行。”
華微站在原地沒動，目光落在傅少辰的手腕上，那裏戴著一隻腕表，她在雜誌上看到過，價格貴得令人咋舌。
兩人有些僵持。
傅少辰準備走。
華微沉默。
到最後，傅少辰轉身看華微一眼，然後將腕上的表取下來給華微：“拿著它，如果有事就來A校高中部找我。”
華微將表接過。
傅少辰離開時，身形搖搖晃晃。
華微回了出租屋。
她的母親陳雪梅正在爐灶邊熬米粥。
華微將那塊表遞給陳雪梅。
陳雪梅麵色激動：“他真給你了？？”
華微點頭。
陳雪梅將那塊表放到唇邊狠狠地親：“小微，賣了它，我們又能繼續找你爸爸了。”
華微搖頭：“媽，我想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