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回光溯影蝸 控鶴三十六手
次日清晨，照常打坐練功後，莊岩就匆匆來到山穀前方的一塊空地上。
空地上熙熙攘攘坐了不少人，一眼望去，怕不是有數千之眾。
原來，每隔一年，都會有內門長老來開壇演法，門內弟子，不管資質高下，身居何職，世家還是寒門，都可前來聽講。
空地中央有一塊巨大的青石，眾弟子圍繞著青石坐了一圈，莊岩駐足觀察，發現遠遠地還有很多遁光飛來，隻是離此地很遠就停下遁光，步行而至，以示尊敬。
每位弟子座下都有一塊石墩，如今差不多已經是滿滿當當了，看來看去，莊岩發現前方某處位置還有一個空座，莊岩正要移步上前，突然不遠處一名修士卻站起來，招呼道：“莊岩，來這邊。”
莊岩轉頭一看，原來是門中的陣法教習左莫，臉型瘦削，雙目炯炯有神，確是一個癡迷陣法的狂人。莊岩一看，其身側果然有空座，便走過去，“那就多謝師兄了。”
原來這邊的各種教習，都是內門中的傑出弟子擔任，算是給這些弟子樹立威望，也是門中相對輕鬆，獎勵豐厚的一項任務，還忒是有一技之長的弟子來擔任，算是不可多得的肥差；所以熟絡之後，莊岩就稱呼教習為師兄了。
而左莫師兄就是門中修煉陣法數一數二的弟子，有幸得了這個差事。
由於莊岩主要修習陣法，經常和左莫在一起探討，而且幫左莫完成不少打下手的工作，所以二人頗為熟悉。
“師兄，今天是哪位長老前來講解陣法？平常可沒有那麽多同門熱愛陣法。”
“哼，鼠目寸光之輩，不知陣法的博大精深，隻知道學一些煉丹製符之類的小術。你當他們是喜歡陣法才來聽講，他們是聽說今日講道的劉長老有一整套陣旗相贈，所以臨時抱佛腳，前來試試運氣。“
“莊岩，這次你可要掙點氣，要是能把這套陣旗收入囊中，也不旺我對你的教誨。”左莫師兄板著臉，認真說道。
“額，師兄，你這是為難師弟啊，我雖然承認在陣法一道上有一點小小的見解，但宗門能人輩出，就說師兄你，我就沒有把握……”
“唉，莊岩，你也不要謙虛，我擔任教習二十載，也見過了不少陣法小天才，但你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的能力絕對算是數一數二。”
“而且能自己耐住寂寞，把那本厚厚的《論陣法要義總述》練熟，吃透的，我還從來沒見過。況且劉長老明確表示，不允許我等築基弟子參與爭奪，餘下的最多就是比你高一屆的弟子，沒有哪一個能與你爭鋒。”左莫師兄氣勢洶洶的說道。
“師兄繆讚啦，既然來啦，當然要一試啦。”他看師兄的態度，趕緊明確表示。
“不是一試，是必須成功，否則當初欠你的工時費就欠著吧，等你什麽時候金丹期什麽時候管我要。”左莫師兄一本正經的說。
莊岩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氣死。“師兄，一階匿形陣盤八個，一階流沙陣盤十二個，一階寒風陣盤四個，一階青光陣盤六個，都是我自己單獨煉製的；還有二階小落雷陣陣盤，二階乙木青光陣陣盤我都幫你刻製符文啦。就算材料都是材料你出，這些加起來工時費怎麽也忒一千塊下品靈石吧，你要是賴賬我要跟你拚命的。”
“沒說賴賬，隻是想再等等，至於等什麽，我也不知道。”聽著左莫師兄說出這麽欠揍的話，莊岩真想給他板著的小臉上來一拳。
“禁聲，劉長老來啦。”
莊岩剛想開口繼續爭論，就聽左莫師兄來了這麽一句。莊岩抬頭一看，一個黑發老者騎著一頭蝸牛從天上飛下來，周圍熙熙攘攘的聲音一下子小了，看來這位就是正主。
隻見那位長者盤坐在青石之上，便有一個道童出來，一聲鍾罄聲傳來，‘時辰已到，祖師開壇傳法，眾弟子不得喧嘩。“
各種聲音一下子都消失啦，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裝出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劉長老見眾人準備好，道：“今日我來演示一下布陣指法”控鶴三十六手”，眾弟子注意觀看，我隻演示一遍。“
說著，兩手如穿花蝴蝶，盤旋飛舞起來，形形色色的布陣符文從劉長老手中飛出，沒入麵前的空地上，石頭上，樹幹上，轉眼間，從原地飄起一層濃濃的青色霧氣，霧氣隨即演變成巨大的樹木，若隱若現。
一路指法用完，劉長老緩緩回到青石上做好，而一座大陣就在這麽短短幾刻鍾的時間裏落成，眾弟子紛紛感慨讚歎。
“好啦，天青，你再給他們演示一遍。”
隻見那隻比人還高的巨大蝸牛雙眼一瞪，空氣中竟升起了一絲波紋，隨即一雙手憑空出現在半空中，仔細一看，正是劉長老的雙手無疑，隻見雙手在空中翩躚起舞，竟與剛剛劉長老演示的指法一般無二，隻是纖微畢見，放大了幾十倍而已。
這是劉長老的座下靈獸回光溯影蝸牛的本命神通，隻要有什麽人在它麵前施展一次法術，它就能將所使法術記錄下來，放映一遍後才會消散。
莊岩見此，趕緊屏氣凝神，剛才莊岩就覺得這“控鶴三十六手”精妙絕倫，與“小陣脈指”有相通之處，卻又更加精妙，弄得他心癢難耐，又有機會重新觀看，他自然興奮不已，緊緊盯著，生怕錯過其中的一絲一毫。
時間很快，這一遍的演示也很快結束啦。
待那大蝸牛收了神通，劉長老觀察了一下眾人神色，眼神微眯，浮塵揚起，朝坐在前排的一個弟子一點，“朱由誌，這套指法你記住了幾式。”
那弟子站起身來，朗聲道：“啟稟祖師，這指法玄奧高深，弟子僅能勉強記下其中九式。”
“恩，不錯，你且上前為大家演示一番。”
“是。”看那朱由誌深吸一口氣，雖然麵對數千弟子，卻鎮定自若。
緩緩走到前方空地，環視了一下在座的眾弟子，微微一拱手，以示謙恭，但眼中的一抹高傲卻異常明顯。
墜步沉肩，朱由誌手指開始飄動起來，點點靈光從其指尖紛紛落下。
“師兄，這人是誰，怎麽一下子就被祖師欽點呢？”莊岩按壓住心裏的怒火，裝作不認識的向師兄詢問。
這人正是那位舍棄同門逃跑的朱師兄，名為朱由誌。
“他，是你上一屆的弟子，算是一個小世家子弟，在陣道一途有些天賦，不過也沒有多麽驚才豔豔；他有一個出名的叔叔，‘寒鴉劍’朱嘯川，是築基期裏戰力的佼佼者，而這位劉長老和那朱嘯川的師父是好友，所以這裏麵沒有貓膩打死我都不信，我也不過記住九式而已。不過這是人家自己的東西，想給誰給誰，咱也沒辦法。”
莊岩心裏一涼，倒不是因為朱由誌陣法修為，而是他有個厲害的叔叔，以莊岩與他不能善了的關係，他的叔叔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場上還是靈光閃動，舞的虎虎生威。莊岩多看了幾眼，此人在陣法一途上確實有幾分天賦，不禁還原了前九式指法，還能演繹其中部分精妙之處，實屬難得。
不過莊岩也發現，這人陣法根基應該不夠紮實，盲目追求主陣威力，銜接之處非常不好，初始看不出來，一旦陣法遭到外力大肆攻擊，很可能導致運轉失靈的可怕後果。
既然是仇家，那就不要客氣了，消弱敵人豐富自己的買賣怎麽可以不做。
莊岩雖說有些天賦，也不至於完全碾壓。
但作為穿越人士，金手指還是必不可少的。
很久之前，莊岩研究自己胸口的墨綠晶體，發現它對那滴元丹精血垂涎三尺，就在修習功法之後，運使功法逼那滴精血向墨綠晶體靠近。
“呲。”墨晶猛地一下在精血上咬了一口，隨後就退回去懶洋洋的，像個剛吃完自助餐的胖子。隨後莊岩在和它聯係，發現毫無反應。
幾天後，莊岩將心神沉向墨晶，發現自己一下子被帶到一片混沌的空間，空間四周都是霧氣，隱隱有電芒火花閃動。
空間正中有一個蒲團，看來是讓人修行的。
莊岩小心翼翼的坐在蒲團上，這時，一縷銀白色的靈光緩緩的飄動至他麵前。
他看著這縷光，怎麽來形容這種感覺呢。那裏麵有火山噴發，陸地陷沒；有萬千書聲郎朗；有種種術法神奇；那裏麵，好像有著世界上一切玄奧的東西。
‘嗖’的一下，那束光鑽入莊岩的額頭，莊岩頓時感覺腦袋一陣刺痛，思緒不受控製的放飛出去，所有的知識，信息在他的腦子裏飛快串聯，組合。
莊岩此前始終想不明白的陣法節點一下子都豁然開朗，那一階裏麵最為複雜的綠野迷蹤陣一下子就徹悟啦。
自此莊岩也確信那墨晶絕對是個寶貝，能讓人明澈悟道的，在這修仙界絕對是罕見。但這寶貝來路不明，他也不敢過度使用，要知道過猶不及，萬一有什麽現在看不出來的副作用，隻怕最後自己後悔莫及。
現在，莊岩就要用自己加持過的陣法天賦去挑戰朱由誌這個小天才，想想還是很痛快的。
如果朱由誌沒有藏拙的話，以自己領悟‘十二手’的能力，要勝過他還是很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