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無臉女人
雖然這陣冷風吹得我渾身汗毛豎立,可身後的人散去,還是讓我少了很多壓力,我推開門,裏麵伸手不見五指,我喊了一聲白老板在不在?
這時裏麵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早晨起床穿衣服是的聲音,我疑惑,難道白老板在睡覺?這半下午的睡什麽覺?我正疑惑,突然麵前一黑,有東西蓋在我的臉上,我感覺伸手去拿,果然是一塊黑布蓋在我頭上,我扯下黑布。
也就一兩秒的功夫,屋子裏的燈亮了,晚看了看四周,點上了好幾盞油燈,正對麵站著一個女人,那女人背對著我,烏黑的長發直達腰際,我看不見她的臉,但這背影看上去不太像白老板,這是誰啊?
我不會因為焦急誤入別人房間吧?我趕忙道歉說道:“對不起啊,我找白老板幫忙。”
女人一直背對著我,但她的手一直在動,一會兒在桌上拿著什麽,一會兒又摸著自己的臉,這動作像是在化妝。
女人聽著我的話,答道:“你還真大膽,在這結界街市裏,從沒人敢在不是飯店時找我,我就是白老板,有事快說。”
我聽著大驚失色啊,白老板的形象與這個不一樣啊,我認識的白老板,腰粗腿圓,一臉白粉,看著十分瘮人,麵前這位,我雖然沒看見臉,但至少身材很正啊,我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
這位白老板見我半天沒說話,便又問道:“若是無事,就請速速離去,莫等我改變主意,追悔莫及。”
我這才反應過來,管她真假白老板,現在救姚琴才是大事,我急忙說道:“白老板,救命啊,那個前幾天在山上被燒死的李江突然跑到壽衣店,抓住姚琴,要與姚琴成婚,我有兩件法寶,本來可以對付李江,但老楊卻將我的法寶給偷走了,外麵的人不但不幫我,反而追殺我,我實在沒辦法,所以,想到白老板,你之前說有困難可以求你幫忙,我就來了。”
我一口氣說這麽多,而且將老楊偷走我的毛筆與金錢也說出來,並不是因為我口無遮攔,而是我故意這麽說,一方麵,我與白老板根本不熟悉,所以將自己的窘境說出來,這讓自己不至於在她眼裏變成窩囊廢,再說街道上其他人對我追殺,這是為了捧捧白老板,讓她知道,在我心中還是欽佩她的為人的。
我以為自己這話說得很有技巧,但白老板卻說:“看來你對老楊的怨氣頗深啊。”
我說我不是對他有怨氣,而是老楊太不仗義了,白老板又問我是不是確定是老楊拿走我的東西?我見白老板在這問題上糾結,我有些急了,懇求她還是先救姚琴吧,救了人之後,咱們好好聊天。
白老板正在梳頭,聽了我的話,將梳子丟在桌上,說道:“不要急,你不去李江是不會傷害姚琴的,在他眼裏姚琴是他的新娘。”
我現在求人幫忙,這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啊,隻好順著她的話說:“那房間隻要老楊進去過,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有誰能拿。”
就在這時桌上一根簪子掉了下來,在地上彈了幾下,掉到我的腳邊上,我趕忙撿起來,跑過去遞給白老板,就在我將發簪放在桌上時,我冷不丁看了她一眼,白老板立刻別過臉去,但那一瞬間,我還是看見了她的側臉,她的臉竟然漆黑一片,她沒臉?
我僵在那裏,嘴裏喊著:“白……老板,你……”
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白老板顯得極為憤怒,一甩手一巴掌扇在我臉上,這一巴掌可就重了,我被打的翻倒在地上,白老娘對著桌子搗鼓一番,然後回頭看著我,此時她的臉已經如之前一樣,雪白雪白的,我渾身汗毛豎著,白老板似乎十分忌諱別人看她的臉,不過怎麽說呢,那個女人不愛美,那個女人願意讓別人看見自己破碎的容顏?
白老板指著我說道:“你可知道這裏是何處?”
我點頭說知道,這裏是結界街市,白老板點頭說是,但是可知道結界活人是進不來的,我也點了點頭,但隨機一想,立即覺得不對勁了,什麽叫活人進不來?我不就是活人嗎?
白老板冷哼一聲說道:“我且不跟你探討這個問題,你的兩件法寶乃是鎮邪之物,調包的肯定是老楊,因為他若不拿走那兩個物件,你怕早就灰飛煙滅了。”
白老板的話說的很清楚了啊,現在的我就不是活人了啊,我一下子六神無主了,我好好的怎麽就不是活人了?我不相信,白老板肯定是在騙我,就在這事情,一陣香氣飄來,我聞著心曠神怡,頓時覺得全身充滿力氣,如同吃飽了飯一般。
正陶醉時,突然香氣沒了,我感覺十分失望,隻見白老板手裏拿著掐滅的燃香,白老板晃了晃手中的香說道:“燃香為鬼食,你若是人,會喜歡鬼食嗎?”
我聽著全身忍不住抖動起來,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可偏偏我這些日子確實對燃香情有獨鍾,我也是與陰人打交道的,這個我還是懂的,我不明白白老板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我來這裏求她救人,完全是因為中午時她跟我說過有困難找她。
白老板讓我不必擔心,其實要救姚琴不難,隻不過在這結界裏,她不可以出手,但她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李江生時為惡霸,死時帶怨氣,窮凶極惡,加上胡杏當初與他苟合,後來又離開他,李江的怨氣全部轉嫁在姚琴身上,所以想讓他放棄姚琴完全不可能,能做的就是要斬殺他的魂,這種惡鬼,連鬼差的手腕都敢掰一掰,所以要滅他玩,隻能找比他更凶之物,這條街上隻有一物可行。
我問是什麽?我去借,白老板搖頭說,不是借是拿,這東西隻能用一次,兩股惡怨相殺,必定同歸於盡,所以那東西有借無還。
我問究竟是什麽東西?白老板說:“馬屠戶,時代從事屠宰,有一剔骨刀,此刀本是殺豬所用,但馬屠戶卻用它砍了一村十幾口人,所以那把刀是砍殺李江唯一器物。”
我本卯足了勁,心想隻要能救人,我怎麽也得將那東西拿到手,可東西在馬屠戶家就不好辦了,我跟他可以說舊恨加新仇,從來第一天,他差點要了我的命,剛剛我又一拳打了他,還搶了他的屠刀,現在去問他借刀,這換我我也不借啊。
白老板轉過身說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你自己看著辦吧,其實姚琴你完全可以不去管她,多管閑事搞不好會引火燒身啊。”
我腦子裏想著姚琴楚楚可人的樣子,想著她母親剛剛離她而去,我還答應照顧她,這還不到一天時間,就鬧出這事,我若是袖手旁觀,這豈不是不仁不義?所以我堅定的說,我去找馬屠戶,白老板卻發出詭異一笑,之後她便讓我離開。
我徑直回到壽衣店,李江依舊坐在店裏,姚琴還是目光呆滯的站在一旁,李江見我回來,怒視著我。
我現在也忘記了恐懼,現在我得和他談判,爭取時間,所以他沒開口,我先說話了,我讓他不要急,既然要我主持婚禮,那得聽我的,首先,得看準日子,李江問我哪天日子好?我說三天後,我故意將時間說的長一點,因為時間長點,也許老楊會回來,李江說不行,他等不及了,若是明天我再不主持,大不了他跟姚琴先入洞房。
我真是醉了,真是個無恥淫鬼,但我沒退路了,隻能答應他,一天時間總比沒時間好,我說行,我現在就去準備東西,李江說可以,他先回去,去準備一下,明天上午,他會八抬大轎過來迎娶姚琴。
說著,他將在自己胳膊上撕下一大片死皮遞給我,說這是聘禮,我看著惡心不已,不忍直視,讓他放櫃台上。
李江放下死皮,嗬嗬笑著說姚琴暫時留在這裏,他設個鬼帳,姚琴除了壽衣店哪裏也不能去,我聽著緊張啊,李江竟然有這麽深的道行了?難怪白老板都不願意直接動手了,我這下真是遇見硬茬了。
李江走後,姚琴便昏死過去,我將她放在藍澄的肉身邊躺下,看著藍澄,我心裏默念,你在精神上支持我一把吧,我剛站起來,突然頭暈,天旋地轉,感覺就如同低血糖一般。
我感覺不對勁,這時我看見床邊的香爐裏插著幾根沒燒完,但已經滅了的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撲過去將香點上,燃香的煙飄過去,我深吸一口,頓時暈眩感消失了,人也感覺變的有力量了。
我一邊吸著香一邊心裏十分懼怕,我這究竟是怎麽了?難道真如白老板說的,我已經不是人了,既然不是人,那我不就是那個?我實在不敢去想那個字。
我坐在地上緩了緩神,感覺好多了,我才站起來,事不宜遲,我得去找馬屠戶,之前,我沒怎麽注意街上的動態,此時我才注意到,似乎沒到下午時分,街上的商戶都閉門不出,直到晚上才會開門迎客。
白老板是這樣,馬屠戶也是如此,我舉手準備敲門,但想想又收回手,這時候敲門做什麽?難道等他開門說問他借剔骨刀,他斷然不會答應的,所以,這事得暗著來,我扒在門縫朝裏看,就這一眼,我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