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訓斥李夫人
時間進入十一月,天氣越發寒冷起來,皇家工坊轄下的製衣局開始將製好的冬衣陸陸續續地往各宮殿裏送,不過幾日,後宮裏的主子和宮人們就都換上了保暖的新衣。
以往鬱鬱蔥蔥的禦花園開始顯露出一派蕭瑟的景色,唯有竹院依舊一片青翠,而梅園裏的梅樹則悄悄孕育了點點花苞,很快,它們就將迎來最美好的時節。
楚月吟也開始忙碌起來。趙沐琴將掌事姑姑欣怡派到了坤寧宮,協助楚月吟管理後宮事務,她自己則袖手做著清閑的皇太後,平日裏在慈寧宮的佛堂裏燒燒香,拜拜佛,打發日子。在將後宮事務全權交給楚月吟之前,趙太後還將後宮妃嬪每日的請安移到了坤寧宮,規定妃嬪每日清晨向皇後請安,每十日則由皇後領著到慈寧宮向太後請安。
楚月吟見慈寧宮一下子從熱鬧變得冷清,擔心趙太後會不習慣,於是將妃嬪請安的時間往後推遲了半個時辰。每日一大早,如果宇文驊昨夜在坤寧宮留宿,楚月吟就先伺候他更衣,送他出坤寧宮上早朝。接著梳洗妥當,到慈寧宮向趙太後請安,陪她一起用早膳,再返回坤寧宮等著妃嬪們的到來。送走妃嬪之後,匆匆趕到國學堂聽西席講學。這樣,一個充實的上午便過去了。
午後是短暫的小憩,楚月吟起身後再次前往國學堂。國學堂下午沒有安排講學,除司業、主簿和錄事在前院辦公外,講學的西席則大多在六部裏任有一定的官職,各回各部去了。但文暉是個例外,他原為一介平民,因得到宇文驊的賞識被禮聘為宮廷西席,此外並無其他有實權的官職。
文暉在國學堂後麵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名叫雅苑。每日下午,楚月吟就到雅苑向文暉學習琴藝。文暉傾情相授,楚月吟學得認真,一個月之後,她已經能完整彈完一首簡單的曲子。
用完晚膳之後,欣怡姑姑會將後宮一日的情況簡單地匯報一下,挑重要的事情讓楚月吟做決定,無非就是妃嬪侍寢、各宮例錢和用度的發放、宮人的安排之類。
一個多月來,宇文驊嚴格遵守著當初商議的侍寢製度,沒有給雪淑妃特別的照顧。如果是正巧某個妃嬪在侍寢之日來了月信或者得了風寒,宇文驊就幹脆宿在坤寧宮,他自己的乾清宮都有幾個月不曾踏足了。
楚月吟覺得很意外,這樣的宇文驊和那個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宇文驊,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潛意識裏,她隱隱覺得宇文驊有更大的圖謀,可要說是什麽,她又說不出來。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楚月吟卻覺得帝王之心才是最深不可測的!
這一日,妃嬪照例來坤寧宮請安,楚月吟隨意問了問各妃幾句之後,便讓子夏送客。李夫人磨磨蹭蹭地落在後麵,似乎想說什麽。楚月吟看在眼裏,隻當作沒看見,等李夫人自己開口。
果然,片刻之後,李夫人去而複返,在坤寧宮門前通傳求見皇後。楚月吟吩咐子夏將李夫人請進來。李夫人進殿後,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立著一旁。
“子夏,去看看車輦備好了沒有。”子夏依言去了。
楚月吟不看李夫人,既不問她有何事,也不賜座,隻讓銀巧幫她穿上披風,一副馬上要出門的樣子。
李夫人受了冷落,心中不快,可是楚月吟位分比她高很多,而她又有求於楚月吟,隻得壓下心中的不快。她見楚月吟穿好披風向殿外走去,心一急,衝口而出:“皇後娘娘,臣妾有事相求。”
“哦。”楚月吟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李夫人,淡淡地道,“李夫人有事隻管說。”
雖然楚月吟的語氣十分平淡,可是李夫人還是覺得自己的氣勢矮了一截,訕訕地道:“十二那日本該是臣妾侍寢,可是臣妾來了月信,沒能伺候皇上……臣妾想著,能不能……請皇後娘娘安排一下,將那日……補給臣妾?”
楚月吟睨著李夫人,冷冷地道:“日子都是定好的,你來了月信,隻能說你沒有福分伺候皇上,找禦醫開點藥調理一下,下個月避開就是了。怎麽提出這樣不知好歹的要求!難不成你要本宮把十五給你?可是你有這個福分嗎?!究竟你是皇後還是本宮是皇後?!”
……
這個月,因為李夫人來了月信,趙夫人感染了風寒,從十一開始,宇文驊已經在坤寧宮整整流連了四日,他每夜在寢殿裏批閱奏折直至深夜,還命楚月吟在一旁伺候,一會兒要她磨墨,一會兒要她奉茶。今日又是十五,按照祖製,宇文驊自然又要在坤寧宮過夜,可以想見今夜又要挨更抵冷,沒有好覺睡了。
楚月吟被宇文驊折騰得滿肚子火氣,敢怒不敢言,見李夫人在這時提出這樣的要求,正好借題發揮,狠狠地訓斥了李夫人一頓。
李夫人低下螓首,不敢出聲,臉上紅一塊青一塊變幻著顏色,煞是好看。
楚月吟發泄完,不再理會李夫人,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帶著銀巧轉身出了坤寧宮,上了車輦,在整齊的兩列侍衛和宮人護衛下去了國學堂。
李夫人抬起頭來,恨恨地朝著楚月吟的背影瞪了一眼,眼神惡毒至極。她匆匆離開坤寧宮,過儲秀宮不入,而是去了迤麗宮。她沒有留意到,身後有一條“尾巴”跟了她一路,看著她走進迤麗宮,露出一臉莫測的表情,掉頭回了坤寧宮。
又過了半月有餘,楚月吟已經完全忘了十五發生的事情。這日下午,她依舊去了國學堂後的雅苑,請文暉教授琴藝。
原本在院子裏教授琴藝,因為天冷風大的緣故臨時改在了屋內。半個時辰之後,溫良輕輕敲響房門,得到允許之後進了屋。
溫良躬身行禮,道:“皇後娘娘,慈寧宮那邊來傳銀巧和子夏姑娘過去,說是太後娘娘有話要問。”
楚月吟心想,趙太後也許隻是問問宇文驊和她的夫妻生活,不會為難銀巧和子夏,於是給了銀巧一個眼色,便讓她二人去了。
銀巧和子夏一走,屋中就隻剩下楚月吟和文暉兩人。風從敞開的房門灌進來,帶來一陣陣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