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杖斃甄夫人
半夢半醒之間,楚月吟被人扶起喂藥。喝完藥後,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待她再次睜開眼眸之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晌午。
“小姐,你醒了?頭還痛嗎?”
楚月吟的耳邊傳來銀巧如同黃鶯一般動聽的聲音,她轉頭看到床榻邊站著一臉驚喜的銀巧以及舒了一口氣的北溟玉。
“本宮覺得好多了。”楚月吟一邊道一邊從床榻上坐起。銀巧眼明手快地將柔軟的枕頭豎起斜靠在床頭,讓楚月吟靠著。
“小姐,你餓了吧,奴婢去將灶上熱著的粥端來。”銀巧轉身出了門,小心地將殿門關好。
北溟玉看著楚月吟憔悴的病容,心中內疚,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都怪我太過心急去查血如意的下落,以至小姐再一次遭了毒手。要是我在,她絕對動不了小姐一根手指頭。”
楚月吟莞爾一笑,“這不怪你,那些人有心要害本宮,總能找到機會的。再說了,本宮不是好好的嗎?”
“夕顏,坐到這裏來。”楚月吟輕輕地拍了拍床邊,等北溟玉坐下後,握住了她的柔荑,“答應本宮,不要自責。發生在本宮身上的事情,既有前因,便會有後果。要來的終究會來,逃過了這一次,不代表她們會放棄繼續害本宮。因此,與其糾結於過去了的事情,倒不如往前看,小心防範。”
北溟玉雖然年紀不大,但畢竟是一教之主,早年經曆過家族的變故,又在江湖中遊曆多年,閱曆不可謂不豐富,因此,楚月吟的話中之音她一聽就明白了,當下釋然。
北溟玉低聲將楚月吟昏迷期間後宮發生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昨日,宇文驊命令冷鋒在宮中搜捕無邪和肖萍,結果在儲秀宮甄夫人住的百合院找到了無邪和肖萍,不過是一死一傷。當冷鋒率領下屬衝進百合院時,無邪正一手掐著甄夫人的咽喉,他的背心處插了一支金簪,正在往外麵汩汩流著鮮血。地上躺著一個身穿淺綠色的宮女,正是肖萍,口吐黑血,已經死去一會兒了。
冷鋒將無邪製服,分開了兩人。在宇文驊聞訊趕到百合院後,無邪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原來,無邪和肖萍自小青梅竹馬,陰差陽錯先後入了宮,一個成了暗衛,一個成了最下等的雜役宮女。
有一次兩人偷偷在禦花園相會,被甄夫人看到,以此來要挾肖萍幫她害楚月吟,否則就將兩人的奸.情稟報皇上,並許諾事情辦好之後,不但給她一萬兩銀票,還幫兩人離開皇宮,遠走高飛。肖萍信以為真,趁著北溟玉離開的機會演了一場扭傷腳的戲碼,並在楚月吟落單的時候將楚月吟推下了碧淵池。
肖萍因為怕連累無邪,沒有提前告訴他。因此,當無邪看到肖萍把楚月吟推下碧淵池的那一幕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至皇甫彥和孫鋆出現救回楚月吟並控製住了肖萍,無邪才反應過來-——肖萍闖了大禍。他出於私心,現身帶走肖萍,並準備將她帶出宮,不料肖萍借口回住處拿重要物品,卻偷偷去了儲秀宮找甄夫人,要甄夫人實現承諾,幫助她和無邪遠走高飛。
無邪發覺不對勁,尾隨她來到百合院,正巧看見甄夫人殺人滅口、肖萍中毒身亡的一幕。無邪抱起肖萍察看鼻息,由於傷心一時大意,被甄夫人用金簪狠狠地刺入了背心處。無邪吃痛,放下肖萍的遺體,轉身掐住了甄夫人的咽喉。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冷鋒帶著人衝了進來,救下了奄奄一息的甄夫人。不過,甄夫人也就多活了一個時辰。
宇文驊命墨羽將麗賢妃和梁、趙、梅三位夫人全部傳到百合院,當著她們的麵細數了甄夫人以《百子千孫圖》毒害皇後以及收買肖萍推皇後下水的罪狀,證據確鑿,兩罪並罰,在百合院的庭院裏當場杖斃了甄夫人。同時,宇文驊還下旨將甄巧的父親、吏部侍郎甄遠山連降幾級,打發到偏遠之地任縣令。
楚月吟聽完北溟玉的敘述,頓時驚住了,喃喃地道:“皇上竟然沒有經過公開的審理就把甄夫人杖斃了,還是當著一眾妃嬪的麵。”宇文驊這一舉動,雖然為她報了仇,也震懾了後宮妃嬪,但是……隻怕也會為她招來更多的敵人吧。
“參見皇上!小姐已經醒了。”門外傳來銀巧的聲音,緊接著“吱呀”一聲,殿門被推開。
北溟玉連忙從床榻上站起,微低了頭立在床邊。
楚月吟拿過外袍披在身上正要起身,宇文驊掀開珠簾大步走進了內室。
“梓童快躺下,不用接駕。”話音未落,宇文驊已經到了床前,按住楚月吟的肩膀,讓她依舊靠在床頭,用炙熱關切的目光在她的臉上細細地掃視了一遍。
楚月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簾,臉頰上浮起淡淡的紅暈。她已經習慣了那個霸道桀驁、不擇手段利用她保護夏憐雪的宇文驊,這樣溫柔深情的宇文驊讓她心裏有些不安,有些驚惶。如果,沒有皇甫彥,也許她會嚐試接受宇文驊,可是心一旦給了皇甫彥,就不會再有如果了。
“啟稟皇上,小姐還沒有用膳呢。”銀巧適時捧了粥碗過來,準備化解楚月吟的尷尬。
不料宇文驊一手接過粥碗,揮手讓銀巧退下,“朕來就行了。”他邊說邊用匙羹攪動了一下碗裏的玉米百合粥。
銀巧愕然,這是不是弄巧成拙了?楚月吟亦是訝異地抬起眼簾,就見宇文驊已經舀起一匙羹的粥,輕輕吹了吹,送到她的唇邊。
“皇上,臣妾自己來吧。”楚月吟驚慌地伸出手去接粥碗。她楚月吟何德何能讓九五之尊親自喂她喝粥,而且對於假夫妻來說,這種行為未免太親熱了吧。
宇文驊將碗拿開一些,不讓她碰到,溫柔地道:“乖,把嘴張開。”
這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宇文驊嗎?楚月吟驚得張大了嘴,被宇文驊趁機將溫熱的粥送進了口中。她慌張地咽下香甜的粥,直直地看向宇文驊的眸子,想在那裏看到一點可以讓她安心的東西。他笑意盈盈,眸光溫柔如水,以前的冷靜和戲謔去了哪裏?
被宇文驊喂了大半碗玉米百合粥之後,楚月吟終於慢慢鎮定下來,對著宇文驊搖了搖頭。
“吃飽了?”
“飽了。”
宇文驊將碗遞給銀巧,“你們下去吧。朕要和皇後單獨待一會兒。”
銀巧接過碗,看了看北溟玉,示意她一起離開,並隨手關上了殿門。銀巧將碗送回廚房,北溟玉卻是看著緊閉的殿門冷笑了一下,閃身隱藏在窗下,悄悄地聽著殿內的動靜。
當殿門被關上後,宇文驊將楚月吟的柔荑握在大手中,看著她的眸子,認真地道:“梓童,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楚月吟一驚,連忙搖頭道:“不苦,能為皇上分憂,臣妾甘之如飴。”
“梓童……”宇文驊皺起眉頭,突然伸手將楚月吟攬入懷中,“朕再也不會讓你以身涉險了,朕會保護你……一輩子!”
楚月吟腦子裏轟地一聲雷鳴,震得她不知所措。他在說……保護她一輩子?雖然他給了她尊貴的皇後之位,可是改變不了她被利用的事實。楚月吟忍不住在心裏嗤笑:保護她一輩子?多可笑,他是不是弄錯了承諾的對象,這樣深情的話語應該是說給夏憐雪聽的才是。
如果,她是養在深閨不懂世事的女子;如果,他的身邊不是已經有了一個花容月貌、楚楚動人的夏憐雪;如果,她與他之間沒有發生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許她真的會為他的諾言而悸動。可惜,因果循環,前因造成了後果,不可能因為他的一句真假莫辨的諾言,就將所有的過往全部抹去。
楚月吟將心牆壘高,堅決把宇文驊擋在牆外。那牆裏有她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有不被人左右的心的自由。
楚月吟用力掙脫宇文驊的懷抱,看著他的眸子訕訕一笑,“皇上放心,臣妾不會讓皇上等這麽久的。”
看到宇文驊神情一凜,楚月吟連忙用柔荑擋住他欲張開的薄唇,咬了咬貝齒,繼續道:“臣妾知道,臣妾還不夠努力,皇上再給臣妾一點時間,臣妾一定會早日為淑妃掃平一切障礙。到了那時,臣妾就會離開,皇上就可以和淑妃雙宿雙棲,隻羨鴛鴦不羨仙了……”
“皇上,你幹什麽,快放開我!”楚月吟大駭,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推突然發狠壓在她身上的宇文驊。
宇文驊用行動表達了他此刻的憤怒。他堵著她喋喋不休的櫻唇,不想聽那些不中聽的話語。自降生到這個世上的那一天起,他就是高貴的皇子,接著是高貴的皇帝。他那般高傲、強勢、自負,不會輕易愛上女子,更不會輕易對女子許諾,可一旦動了心便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