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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梅花宴驚魂

  一夜無夢,楚月吟一直酣睡到清晨才自然醒來。她盯著頭頂上的淡紫色香羅頂,很快就想起了今日要在梅園舉辦梅花宴的事。


  起床、沐浴、用完早膳之後,楚月吟特意先去了慈寧宮,邀請趙太後一起出席梅花宴,可是趙太後婉拒了。


  當楚月吟坐著鳳輦來到梅園外的時候,她一直在想著趙太後的話。趙太後說“吟兒啊,你身為後宮之主,舉辦宴會與妃嬪們一起打發時光是好,但是要小心保護好腹中的龍胎。在母後的心裏,隻有你生的皇子才有資格繼承大統。”


  趙太後這一番意味深長的話,讓楚月吟心裏吃驚不小。雪淑妃被打入冷宮之事,後宮人盡皆知,迫於皇後的禁令,無人敢去冷宮探望夏憐雪,可是趙太後除外。趙太後不但去了,還知道了夏憐雪懷有身孕的秘密。但是,趙太後從來沒有在楚月吟麵前提及此事,沒有要求楚月吟將夏憐雪放出冷宮。至於是宇文驊在其中進行了調解,還是趙太後根本就已經洞悉了個中深意,則不得而知。


  正思量中,鳳輦停了下來,輦外響起了通傳聲:“皇後娘娘駕到!”


  鳳輦的紗簾被人掀起,一隻雪白的手伸了過來。楚月吟起身走到簾前,扶著北溟玉的手臂下了輦。楚月吟放開北溟玉的手臂,定了定神,告誡自己不要再去想趙太後的話,留些精神來應付宇文驊和他的妃嬪們。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一身鵝黃宮裝的趙夫人從梅園裏走出來,跪在了楚月吟的麵前。


  “免禮。”楚月吟看著趙寰兒,想起昨日正是為期一個月禁足期的最後一天,看趙寰兒粉麵含春的模樣,想必是今晨刻意精心打扮過,想引起宇文驊的注意。楚月吟心裏暗歎一聲,這後宮裏的妃嬪個個都想贏得宇文驊的寵愛,可是他的愛卻很有限,給了夏憐雪,便分不了多少給其餘的人了。


  楚月吟往梅園裏走,趙寰兒殷勤地跟了上來,無形中把銀巧擠到了後麵,和北溟玉並排走在一起。


  一進梅園,豁然開朗,映入楚月吟眼簾的是大片大片的梅樹,盛放的白色花朵開滿枝條。在梅園的中央有一片空曠之處,那裏擺了幾張矮桌,桌上放了應季的水果和精美的點心。宇文驊正坐在主位上,懷裏抱著麗賢妃,吃著她送到嘴邊的水果,看樣子十分高興。梁夫人和梅夫人則跪在他的腳邊,一個斟酒,一個捶腿。


  這情景怎麽這麽熟悉?楚月吟蹙眉又鬆開,在以前看過的電視劇裏,昏君不都是這樣子胡鬧的?就差沒有歌舞表演,沒有酒池肉林,否則活脫脫地就是一個紂王再世。楚月吟愕然,她怎麽把宇文驊和商紂王聯係在了一起,實在是不該。不管宇文驊如何對待他的後宮妃嬪,在朝堂之上他算是一個勤勉盡職的君主,當得起明君的稱謂。


  怏怏地收回視線,楚月吟走上了通往梅園深處的唯一通道——仙子橋,橋下正是結了冰的金水河。仙子橋是一座拱橋,橋麵很窄,雖然可以讓兩個人並行,但是顯得有些局促。


  “咦,這是誰掉的香囊?”趙夫人突然驚叫一聲,快步從楚月吟身後走上前來,彎腰去撿橋上的一個紅色香囊。


  楚月吟下意識地往旁邊靠了靠,躲開趙夫人,突然腳下一滑,整個身子往後倒去。


  “小心!”當趙夫人上前去撿香囊之後,楚月吟的身後就是銀巧了。銀巧見楚月吟滑倒,驚呼出聲,衝上前去扶楚月吟。就在她的手碰到楚月吟背部的時候,腳下一個不穩,也跟著滑倒了。


  眼看銀巧就要成為楚月吟身下的肉墊了,北溟玉飛身過來,用右臂暫時托住了楚月吟的背部,左手則抓住了銀巧的前襟,將她斜拽起,用力拋向從橋那頭跑過來的張慶。張慶伸出手臂穩穩地接住了銀巧。


  北溟玉收回右臂,用空出來的左臂環住楚月吟的柳腰,右臂則快速地放到了楚月吟的腿上,將她打橫抱起,輕點地麵飛身下橋。在經過趙夫人身邊時,正巧趙夫人站起身來,北溟玉也不躲,暗地用力將礙眼的趙夫人一撞。


  趙夫人驚叫著摔下橋去,跌在冰封的河麵上。雖然厚厚的冰麵被撞擊得裂開了幾道縫,但還是穩穩地托住了趙夫人的身子。有幾個侍衛連忙過去救人,把趙夫人從冰麵上拉回岸邊。


  同一時刻,北溟玉已經過了橋,走到平坦的地方才放下楚月吟,扶她站穩。


  “小姐,你還好吧?”


  “我,我沒事。”楚月吟驚魂未定,小臉煞白,感謝的話還未說出口,突然感覺到一道陰影壓了過來,一股熟悉的強大氣息瞬間包裹住她。下一刻,她整個人已經被宇文驊抱在了懷裏。


  “梓童,怎麽這麽不小心?要不要傳太醫過來看看?”宇文驊關切地問道,但冷冽的目光卻是看向了北溟玉。他心裏滿是疑問,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宮女好像叫“夕顏”,是楚月吟從楚府帶進宮的丫鬟。剛才要不是她,楚月吟一定會滑倒受傷,假孕之事即便能瞞過去,恐怕也不能繼續下去了。看她剛才的身手,絕對不僅僅是一個會武功的丫鬟這麽簡單。


  宇文驊眯起眼眸,看著北溟玉躬身行禮退下,忽然開聲喚住她:“你叫夕顏?”


  北溟玉頓住,被宇文驊踢到的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她微低了頭,恭恭敬敬地回道:“奴婢正是叫做夕顏。”


  “你做的好,明日到內務府領賞。”宇文驊揮了揮手,示意北溟玉可以退下了。他收回目光,低頭看向懷中的楚月吟,見她輕咬著下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被咬紅的唇瓣從皓白的貝齒下救了下來。


  “在想什麽?”宇文驊蹙眉問道。看樣子她已經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了,隻是,她在想著的事情一定與他無關。在這樣的認知下,宇文驊的心裏湧上一股鬱悶的暗潮。


  “臣妾在想,夕顏救了臣妾和……龍胎,要怎樣的賞賜才能報答她的救命之恩?”楚月吟眨了眨水眸,長而濃密的羽睫撲扇著,把宇文驊的心都扇暈乎了。


  一個衝動下,宇文驊脫口而出:“就由梓童作主吧。”


  “臣妾替夕顏謝謝皇上!”楚月吟的臉上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為“計謀”的得逞而暗自歡欣鼓舞,她很快就會幫北溟玉找到血如意了。


  宇文驊驚豔地看著楚月吟的笑顏,下意識地把她抱得更緊一些。要是每一天都可以看到她對著他笑靨如花,哪怕是要他把整個寶庫裏的寶物都賞賜給夕顏,他也心甘情願。


  “皇上!”一聲飽含委屈的嬌聲從旁邊傳來。趙夫人被宮女攙扶著,一拐一拐地來到宇文驊和楚月吟的身邊。她雖然沒有砸破冰層掉進冰冷的水裏,但是與堅冰的猛烈撞擊還是讓她扭到了腳踝,右臂脫臼,右臉也被冰屑擦傷,露出紅色的血痕。


  宇文驊看了看狼狽的趙夫人,露出一臉嫌惡的神情,冷冷地道:“趕緊回自己的宮裏去,請個醫女看一下。”


  趙夫人怔住,大滴大滴的眼淚撲通撲通地落了下來。為什麽?他對皇後那麽溫柔,嗬護備至,對她卻那麽不耐煩,竟然連一點點的關心也不肯給予。她自問要求不高,並不如其他妃嬪般覬覦皇後之位,隻想皇上將對皇後的寵愛分一點點給她,一點點就足夠了。可是,他的眼裏滿滿地都是楚月吟,哪裏容得下她。


  楚月吟發現了趙夫人的異樣,正要出聲,卻被宇文驊霸道地抱起就走。


  “散了吧,都回自己宮裏去。”宇文驊看也不看那幾個站在梅樹下觀望的妃嬪,徑直抱著楚月吟出了梅園,上了天子之輦,吩咐車夫駛往乾清宮。


  銀巧、北溟玉等人正待跟上去,被墨羽攔住,道:“不用你們伺候,都回坤寧宮去吧。”


  銀巧和北溟玉對視了一眼,無奈地跟著鳳輦回坤寧宮。走到半路的時候,北溟玉向銀巧打了個眼色,裝作撿拾東西,有意落在後麵,閃身藏在了樹後。等到鳳輦和侍衛們走遠了一些,北溟玉找了另外一條路,快步向乾清宮走去。


  天子之輦上,宇文驊攬著楚月吟,任憑她怎麽掙紮也不願放開。


  楚月吟情急之下顧不上禮儀,大喊:“皇上,快放開臣妾!”


  “不放!說什麽也不放!”宇文驊睨著楚月吟,看著她憋紅了的小臉,心裏喜滋滋的。剛才在梅園的時候,表麵上看他樂嗬嗬地享受美人恩,其實食不知味,一心盼著楚月吟早一點出現。誰知道她一出現,他的心剛雀躍了一下,就被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得心都差一點蹦出來了。


  楚月吟氣結,“你是皇帝,怎麽可以這麽無賴!”


  “朕就是賴上你了,有本事推開朕啊!”宇文驊越發抱的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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