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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願平妻

  夏憐雪輕輕搖了搖頭,發髻上金步搖的垂珠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公主太天真了。試問一個吃慣了粗茶淡飯甚至是三餐不繼的乞丐,好不容易擁有了一桌美食,你覺得他會放棄這桌美食,去吃回原先的粗茶淡飯嗎?”


  宇文珊一怔,“你什麽意思?”


  夏憐雪輕笑起來,轉了話題,“公主可知道,皇上當初為什麽會立楚月吟為後?又為何會廢了她?”


  “皇兄立她為後,自然是因為喜歡她,至於廢後……”宇文珊一時語塞,她隻知道宇文驊是以“皇後嬌縱蠻橫,不容後宮妃嬪,屢屢滋生事端”為由廢了楚月吟的皇後之位,可是她隱隱覺得以皇兄對皇嫂的寵愛和縱容,這絕對不是廢後的真正原因,她曾經想過去問皇兄,可是冷鋒不讓她去。


  夏憐雪揮手讓所有的宮人退下,順手將柔荑舉到眼前,睨著比蔥根還白還嫩的素指,以及指尖上豔紅的蔻丹。


  片刻之後,夏憐雪不急不緩地開聲:“當初皇上立隻有一麵之緣的楚月吟為後,皆因憐惜本宮,不想本宮參與後宮中的齷蹉事,汙了手,便找了她來鏟除後宮中心懷不軌的妃嬪。皇上這樣做的目的隻有一個,便是——立本宮為後,母儀天下。不然,為何楚月吟一入宮,後宮就一直不太平,妃嬪們一個接著一個因她被廢,甚至是死去。”


  “本公主不相信!”宇文珊吃驚,事情真的是這樣嗎?皇兄和皇嫂之間的默契和恩愛,至今讓她羨慕不已,可夏憐雪卻說,這都是皇兄計劃的,隻是做戲。


  夏憐雪滿意地看著宇文珊臉上混雜著的訝異、不解和茫然的表情,繼續道:“公主不知道的事情,不僅僅是這一件。皇上其實很忠於他與本宮的愛情,他雖然立了楚月吟為後,但從未碰過她。”


  宇文珊大聲反駁道:“不可能!如果皇兄……如果皇嫂還是處子之身,她怎麽可能會懷上小皇子?”


  楚月吟冷笑著,宇文驊這一招果然騙盡了天下人,害得她當初悲痛欲絕,夜夜在霽雪宮裏以淚洗麵。要不是她安插在梅夫人身邊的眼線偶然聽到梅夫人對梁夫人提及這個秘密,她怎能利用這一點將楚月吟徹底地趕出皇宮呢。


  想到這,夏憐雪嗤笑一聲,“那也是皇上授意的。因為本宮懷了小公主,皇上要保護小公主,才會讓楚月吟找借口把本宮打進冷宮,而她則假裝懷孕,把妃嬪的注意力吸引到她的身上,以此來保護本宮的孩子。因此。當本宮誕下小公主之後,她很快就滑胎了。公主是個聰明人,不會想不明白其中的因由吧?”


  宇文珊大聲道:“那又如何?皇上和皇嫂朝夕相對了這麽多日子,斷然不會一點感情也沒有。本公主相信,隻要他們平心靜氣地坐下來,一定會發現對方的好,會願意重新在一起,做真正的夫妻。”


  夏憐雪瞬間眯起眸子,暗道絕對不可以讓宇文珊壞了自己的事,於是拋出最後也是最震撼的一枚“炮彈”。


  夏憐雪道:“公主錯了!皇上或許還有一絲不忍,畢竟是被他利用過的女子,給了夫人的位分也未為不可,可是楚月吟一點也不喜歡皇上,否則她怎麽會拋下榮華富貴,去嫁一個一無所有的乞丐,還在繡樓選婿的當天就與那乞丐拜了堂,成了親。這也就罷了,她還與乞丐洞房做了真夫妻,一點機會都不留給皇上。公主認為,這樣的女子皇上還會要嗎?”


  宇文珊一跺腳,忿忿地道:“本公主不相信你說的這些!本公主去問皇兄,讓皇兄親口對我說。”她說完,騰地轉身向大門走去。


  身後傳來夏憐雪幽幽的聲音:“公主去問也是白問。皇上日理萬機,處理政事尚且忙不過來,哪裏有時間為一個不愛的女子費神。何況天子的威嚴豈是一個平民女子可以隨意踐踏的,楚月吟自甘下賤,自配乞丐,皇上此時巴不得與她劃清界線呢。”


  宇文珊腳步一頓。不可否認,夏憐雪說的有理。她離開坤寧宮,沒有再去禦書房,而是坐上車輦打道回府了。


  冷鋒還沒有回府,宇文珊去了公主府的書房,打開書桌的一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精美的錦盒。她深吸了一口氣,打開錦盒,裏麵放著她以前送給冷鋒的那條絲帕。


  當初若非楚月吟幫忙,她想讓冷鋒坦然正視自己的感情怕是還要費一番周折。俗話說,得人恩果千年記。她不能讓楚月吟繼續跟著一個一窮二白的乞丐受苦。


  宇文珊拿著被冷鋒珍藏至今的絲帕,思前想後了很久,終於做出了決定。


  此外,她還特意寫了一封書信給自己的母後,也就是趙太後,將這些日子宮裏發生的事情略略說了一遍。


  宇文珊知道母後雖然不在宮裏,可是要知道宮裏發生過的事情簡直是輕而易舉。正因為這樣,她才覺得奇怪和困擾,不明白母後為何如此沉得住氣,至今仍留在都城外的寺廟裏靜修。所以,宇文珊在書信的末尾言辭懇切地請母後快點回宮主持大局。


  轉眼就到了三日後的中午,楚月吟依約去了公主府,隻帶了銀巧。


  原本,楚月吟擔心“白離”會死皮賴臉要跟著去,可是他這些日子每日都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一聽楚月吟說要去公主府赴宴,“白離”便想讓一個手下跟去保護她,可是被楚月吟婉拒了。


  楚月吟雖然不知道“白離”的真實身份,可是她早就看出來了,他的每一個手下都不是泛泛之輩,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對“白離”忠心耿耿。在營救北溟玉的節骨眼上,她可不想他們與宇文驊或者冷鋒起衝突,讓宇文驊起了疑心,給營救行動增添困難。


  令楚月吟意外的是,宇文驊沒有來,宴席上除了她這個外人,就隻有宇文珊和冷鋒。


  宮人們送了酒菜過來之後,全部都被宇文珊屏退了。寬敞的花廳裏隻剩下楚月吟、宇文珊、冷鋒和銀巧四個人而已。


  仿佛是感覺到楚月吟的詫異,宇文珊過來挽了她的手臂,帶著她到桌前坐下。冷鋒等她們都坐了,方在楚月吟的對麵坐下。


  宇文珊笑道:“月吟姐姐,今日是家宴,就隻有我們三個人,你看,我連皇兄都沒有請呢。”


  楚月吟以為宇文珊是擔心她見到宇文驊會尷尬,不由地對宇文珊的體貼心生感激。她嫣然一笑,道:“謝謝珊兒!今日,月吟沒有帶什麽貴重的禮物,就隻準備了一對翡翠手鐲,望珊兒笑納!”


  銀巧趕緊將手裏捧著的一個錦盒送上來,楚月吟用雙手接了,遞給宇文珊。


  宇文珊打開錦盒,不禁眼前一亮,由衷讚歎道:“好漂亮的鐲子!謝謝月吟姐姐!”她將翡翠手鐲戴在皓腕上後,把雙手伸到冷鋒的眼前。


  “好看嗎?”


  冷鋒仔細看了一眼,那對翡翠手鐲晶瑩剔透,將宇文珊的皓腕襯得瑩白如玉,點頭道:“很好看!”


  宇文珊開心地收回柔荑,拿起酒壺往三人的酒杯裏斟滿美酒,然後端起酒杯,對楚月吟道:“月吟姐姐,這一杯酒是珊兒敬你的。雖然我們做不成姑嫂,但是還可以做‘姐妹’。”說完一飲而盡。


  “謝謝珊兒妹妹。”楚月吟不疑有他,端起酒杯將酒飲下。


  宇文珊拿起酒壺往楚月吟的酒杯裏倒了第二杯酒,道:“這第二杯酒是感謝月吟姐姐,要不是姐姐的幫忙,我和冷鋒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心意相通、結為夫妻。”


  “先幹為敬。”宇文珊一邊說一邊示意冷鋒也端起酒杯。兩人的酒杯一下子就空了。


  “珊兒妹妹言重了。”楚月吟端起酒,微微蹙了蹙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杯中的美酒飲下。


  楚月吟自知酒量不好,經不起宇文珊的再三勸酒,再喝就會失態了。於是,這第二杯酒喝完,不待宇文珊斟酒,她就用手把酒杯口蓋住了。


  “珊兒妹妹,姐姐酒量不好,就不陪你們喝了。你和冷將軍喝吧……”話未說完,楚月吟身子一軟,趴倒在桌上。


  “月吟姐姐。”宇文珊輕輕地喚道。


  “白夫人,你怎麽了?”冷鋒有些焦急起來。他知道楚月吟的酒量不好,但也不至於兩杯就倒啊。


  “小姐。”銀巧連忙上前查看楚月吟的情況。就在銀巧低頭的一刹那,她的頸項處突然傳來一股痛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珊兒,你幹什麽?”冷鋒訝異地看著宇文珊,就在前一刻,她用手刀砍暈了銀巧。


  宇文珊輕輕籲了一口氣,對冷鋒道:“鋒哥,月吟姐姐醉了,你把她抱到後麵的床榻上歇息吧。”


  冷鋒看看楚月吟不省人事的樣子,再看看銀巧沒有知覺地躺在地上,知道這主仆二人今夜是離不開公主府了。雖然對宇文珊不尋常的舉動有些不解,但他還是依言抱起楚月吟,將她送到花廳後麵房間的床榻上躺好,蓋上錦被。


  冷鋒做完這些,正要出房聽聽宇文珊對此事有何解釋,就聽到房門處傳來上鎖的聲音。


  冷鋒一驚,飛身過去拉房門。果然沒有聽錯,房門確實是被人由外麵鎖住了。


  “珊兒,你這是幹什麽?快開門!”


  宇文珊背靠著房門,喃喃低語:“鋒哥,你……娶了月吟姐姐吧,我……願意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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