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學宮
根據方雲的得到的信息來看，雇主家裏除了本人之外，便隻有一位老人居住。
按照天瀾居的安保力度，一般的毛賊很難進出小區，所以大概率是不小心摔倒，或是磕碰到了。
“還好來得及時……”
方雲骨子裏還是個良好青年，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救人，所以他趕緊打開了大門，朝著院子裏奔去。
來不及細看院裏的景致，接著打開一樓的防盜門，方雲直奔電梯而去。
然而待得方雲上到二樓，電梯門開，他整個人直接呆住了。
寬闊的大廳之中，一位老者身穿武生戲服，背上插著大紅靠旗，手中還拿著一柄偃月彎刀，正舞得虎虎生風。
四目相對，老者亦是一愣，片刻之後，他邁步過來，長刀遙指方雲脖頸。
“哇呀呀呀……來者何人？”
老者一口京劇腔。
“我乃……我乃曾小姐的朋友，受她委托，前來照顧老爺子！”
方雲晃了晃手裏的鑰匙串。
老者眼珠子轉了轉，將長刀放在一邊，而後脫去身上的戲服。
“你是方雲吧？小雲跟我說過了，來這邊坐。”
老者指了指不遠處的沙發。
“對的，我就是方雲。”
方雲還以為自己要解釋一番，沒想到人家已經提前通知過了。
不過他還是依言照做，跟著老者坐在了沙發上。
“喝茶！”
老者拿起倒扣的茶杯，親自為方雲斟茶。
“老爺子不用這麽客氣，我就是過來幫忙的，有什麽需要，您隨便使喚！”
方雲趕緊接過茶杯，放在麵前。
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後點了點頭，微笑道：
“不錯，果然是一表人才，你跟小雲是怎麽認識的？老家在哪裏？現在做什麽工作？”
老者一套連招打得方雲有些措手不及。
對方這是什麽意思？擱這查戶口呢？
而且問的都是些什麽莫名其妙的問題？
不過他忽然想到，那位曾小姐的助理之前給自己發過信息，讓他不要暴露保姆身份，想必也是有原因的。
如非必要，自己還是老老實實配合為好。
想了想，方雲回答道。
“是朋友介紹認識的，我老家是臨安的，來江城快五年了，現在從事服務行業。”
“服務行業好啊，難得有年輕人願意從事這門行業，聽說你是江大金融係畢業的高材生，怎麽想起進軍服務業了？”
老者點了點頭，追問了一句。
方雲有些汗顏，什麽高材生，若非臨時抱佛腳，恐怕連畢業論文那關都過不了。
不過既然對方問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編下去，總不能說是係統讓他當保姆吧？
“我還年輕，未來的發展方向還沒有定下，隻是想著服務行業能夠接觸到形形色色的客戶，為將來打下一些基礎。”
“更何況，也算不上進軍服務業，老爺子太抬舉我了，隻不過是替人打工而已。”
老者品了一口茶，臉上浮現出嘉許之色。
“你有這個覺悟，很難得。”
“我知道一些金融係畢業的年輕人，在學校裏就是風雲人物，還沒畢業，就急著接觸什麽資本大鱷，天使投資人，弄些不著邊際的項目，到最後搞得一塌糊塗，虧了錢不說，名聲也弄臭了。”
“做人呐，還是得腳踏實地，你說對不對？”
興許是上了年紀的人都特喜歡給晚輩講故事，說道理，再來那麽一段兒人生感悟。
又或許是老者太久沒見生人，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了。
兩人就這麽坐在沙發上攀談起來。
方雲本就是個話癆，也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從天文地理，時事政治，風土人情，乃至社會現象，一老一少聊得不亦樂乎。
一晃兩個小時過去，兩人的肚子不約而同的叫了起來。
方雲這才想起，他連午飯也沒吃。
咕……
五髒廟發出抗議之後，兩道笑聲從二樓客廳傳出。
老者摸了摸肚子，笑道：
“小陳，你也餓了吧？家裏沒人，要不咱出去吃？”
“得，曾叔您說了算！”
老爺子名叫曾世奇。
方雲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是來當保姆的，做飯這種事，自然應該他來。
但他剛站起身，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自己身上，好像沒現金了！
至於卡裏，也僅剩下不到五百塊，那還是他把遊戲裏的裝備賣了換的錢。
“曾叔，我今天走得匆忙，沒帶錢包，要不咱點外賣吧？雖然肯定沒飯店好吃！”
方雲嚐試性的問道。
曾世奇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錢這種事，向來用不著他操心，沒了都是問女兒要，不巧的是，他身上也恰好沒錢了。
兩人對視的那一刻，方雲從曾老爺子的眼裏看到了跟自己同樣的無奈與尷尬。
“你看著辦吧，再難吃，能有小雲燒的菜難吃？”
“您應該沒怎麽吃過外賣吧，想吃點兒什麽？”
方雲拿出手機，打開了美團。
曾世奇是個接地氣的人，事實上他對吃的東西還真不怎麽講究，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至於方雲，更是如此。
“什麽都行，有辣的最好。”
老爺子豪氣萬千。
方雲樂了，笑道：
“那我就隨便點了，一份麻辣小龍蝦，幹鍋排骨，夫妻肺片，加兩份兒大米飯，能喝酒不，啤的？”
“喝！”
“齊活兒，等著吧您……”
方雲點好飯菜，一共花了不到兩百，他心滿意足的扭頭看向窗外。
夜色降臨，城市之中，本該萬家燈火闌珊。
可在這天瀾居九號院裏，卻隻能看見茂密的綠植。
是有些孤獨，他開始同情曾世奇。
不過很快，美食的到來，安慰了兩個境地相似的老少爺們兒。
兩人就在茶幾上打開了盒子，倒上了啤酒。
“爽！”
曾世奇喝下一大口啤酒之後，咂咂嘴，學著方雲的樣子，戴上塑料手套，開始剝小龍蝦的殼。
方雲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待得前者將龍蝦肉放入口中，咀嚼一番之後，他才開口問道：
“味道怎麽樣？”
曾世奇點了點頭。
“不錯，小陳，你也別愣著，趕緊趁熱吃。”
“你啊，就把這兒當自己的家，甭跟叔客氣！”
方雲點了點頭，開始風卷殘雲。
吃飽喝足，兩人打了個酒嗝，又聊了會兒天，方雲準備找個理由告辭。
畢竟他還得回去收拾東西，順便激活那勞什子手冊，有了職業賦能，之後就輕鬆多了，總不能天天點外賣，這像什麽話？
然而正當他準備開口之時，樓下卻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方雲扭頭看向廊道牆壁上的監控熒幕，畫麵當中，映出一道曼妙身影。
“壞了！”
陳凡心中湧起一陣不妙之感。
“叔，別吃了，別吃了，你女兒好像回來了！”
他趕忙提醒道。
曾世奇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瞪著眼睛說道：
“回來就回來，我怕了她不成？這些年我吃的都是什麽？”
“一天不是海參就是鮑魚，嘴巴都快淡出個鳥來了，我就不愛喝湯……”
陳凡心想。
“您倒是無所謂，我要被她看見給你吃這些，那就完蛋了！”
他也不管曾世奇了，戴著手套手忙腳亂的收拾起來。
先是將桌上的殼子刨進盒子裏，又用紙巾擦幹淨桌麵兒，然後統統裝進口袋，塞到了桌子下麵。
叮！
電梯門開，女子的身影映入眼簾之中。
陳凡趕緊站了起來。
“不是說晚上不回來嗎？來來來，小雲，我給你介紹一人兒，小陳……”
曾世奇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指了指陳凡。
曾雲用手撩了一下額前的發絲，取下墨鏡，沒好氣的說道：
“爸，你是老糊塗了吧？陳凡是我朋友，還需要你來介紹？”
曾世奇撓了撓頭：
“對對對，差點兒忘了，怎麽著，吃過飯沒？”
曾雲走了兩步，漫不經心的說道：
“吃過了，本來臨時有個應酬，被人放了鴿子，我就幹脆回家好了。”
說著說著，她皺了皺瓊鼻。
“這什麽味兒？”
陳凡麵色一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曾世奇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們今晚吃的什麽？”
曾雲望著陳凡，眉頭緊蹙。
“下午來得匆忙，跟叔叔聊了會兒天，有些來不及做飯了，就隨便點兒點家常菜！”
陳凡含糊其辭的回答道。
“具體一些！”
曾雲的眉頭依舊沒能舒展開，白皙臉蛋上帶著冷意。
“就，兩罐啤酒，麻辣小龍蝦，夫妻肺片什麽的……”
陳凡也豁出去了，被一個女人這般審視著，多少讓他有些不太舒服。
“陳凡！”
曾雲冷不丁的大喊了一聲，嚇得前者打了個激靈。
老爺子見狀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
“小雲啊，這事兒怪不了小陳，也是我自己嘴饞。”
“您先別說話，這麽大歲數了，自己什麽身體素質不知道是吧？”
“還啤酒，麻小都整上了，我不回來，你是不是還準備叫個火鍋吃吃？”
曾世奇猶如打了霜的茄子一般，焉兒了！
他了解自己的女兒，在其他方麵，對方都有可能讓步，唯獨他的健康問題，絕對沒得商量。
曾雲麵帶慍色，目光落在陳凡臉上。
“下去聊聊！”
說完，她便邁步朝著電梯走去。
陳凡隻得跟上。
曾雲長得很漂亮，膚白貌美大長腿，身材好得讓九成女子都得嫉妒。
但是那麵相，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可能富婆都有一個共通之處，那便是強勢。
陳凡心中無比忐忑。
自己不會要被解雇了吧？
如果真是那樣，他還怎麽在一周之內用保姆身份掙到三萬塊錢？
就算尋找其他雇主，天知道這個任務會不會直接判定失敗？
“不行，一定不能被解雇！”
陳凡大腦飛速轉動起來。
首先得承認錯誤，然後表明決心，最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事兒說不定還有轉機！
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兒，陳凡已經豁出去了。
他才二十三歲，他隻是想活下去，又有什麽錯呢？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一出電梯口，陳凡啪嗒一聲立正，然後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對不起，老板，我錯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證，一定沒有下一次了。”
“請您千萬不要解雇我，我母親臥病在床，還有個妹妹在上高中，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陳凡真的很佩服自己，說起謊來，連臉都不帶紅一下的。
也許這就是天賦吧！
反倒是曾雲，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陳凡，俏臉之上帶著一抹驚異。
良久之後，她方才無奈道：
“你不用這麽害怕，我沒打算解雇你，剛出來工作，犯些錯誤很正常。”
“而且，有些事情也是我沒有說清楚。”
“咱們坐下來談吧，正好跟你說說之後需要注意的點。”
曾雲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溫和，甚至讓陳凡有些始料未及。
他還以為自己要被狠狠的訓斥一頓，看來對方的脾氣似乎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樣嘛！
陳凡腳趾尷尬的摳著鞋底，而後一屁股坐在了一樓客廳的沙發上。
想了想，他又悄悄的挪動了一下，坐直了身體，隻留下半個屁股放在邊沿。
看著他的動作，曾雲笑了笑，擺了擺手：
“不用這麽拘謹，我們這又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哪有那麽多規矩，你是保姆，又不是傭人！”
“習慣了，習慣了，老板，你有什麽需要交待的地方，盡管說，我肯定全力以赴。”
陳凡信誓旦旦的說道。
曾雲美眸瞥了他一眼。
“首先，不要叫我老板，要叫我的名字，我跟我爸說，你是我的朋友，這一點上，你不能露出破綻。”
“其次，我爸腸胃不好，有高血壓病史，在飲食方麵，你一定得注意，每兩周，需要去醫院檢查一次，車就在地下車庫，鑰匙我一會兒給你。”
“我爸這人，心性有時候和小孩一樣，如果有什麽出格的地方，希望你多包容一下。”
“其實要說的事情也就這麽多，其他的，以後想起來再說吧！”
陳凡點了點頭，曾雲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我之前加過你的微信，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