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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曆史問題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特有的問題,而知青遺留的問題,就是整個八十年代最常見的問題。


  當初知青返鄉潮,引發了一係列問題,有些知青為了返回所在城市,眼珠子都紅了,女的不惜與當地幹部上床,男的不惜拋家棄子,反正都擠破腦袋的往城裏鑽。


  何永生的父親就是這大批返城知青中的一員,也是眾多心狠之人的一員。


  很多知青為了返鄉,出現了不少拋棄愛人的事情發生,這個時候的農村確實貧困,那些在城市裏生活的知青們若是沒有了返回城市的希望,他們自然會認命,可是一旦有返回的希望,這種希望就如同冬天荒原裏的一把火,以燎原之勢,燒遍了整個中國大地,引發了種種喜怒哀樂,塵世情仇。


  九十年代初,九三年的時候,有一首流行歌曲,那是李春波唱的《小芳》,風靡一時,唱到了很多人的心坎裏,這首歌之所以受到很多人的歡迎,一個是因為旋律朗朗上口,符合這個時代人的音樂審美要求,另一個就是令很多人感同身受。


  何永生的父親為了返回城裏,直接就是拋棄妻兒,一去不回,以至於何永生的母親自殺,留下何永生和年幼的妹妹四處討飯生活,嚐盡了生活的艱辛。


  要不是關曉軍拉了他一把,此時的何永生還能不能活在世上,何永琴到底會有什麽樣的下場,已經難以想象。


  所以何永生對關曉軍一方麵是敬畏,另一方麵是發自內心的感激,這是從地獄裏將他兄妹救出來的恩情,值得一輩子報答,所以關曉軍才把他遠派盛海,替他打理事情。


  何永生對關曉軍是發自內心的感激,但是對他的父親卻懷著十足的怨恨,他之前身上隨時都拿著一把刀,那刀子一方麵是要捅敢對他妹妹有企圖的流氓混混,另一方麵是隨時準備捅死他的生身父親,因為他要為他的母親報仇!

  這是他的心結,那種對親生父親無情的怨恨已經烙印到了他的骨髓裏,刻骨銘心,難以消除。


  現在他忽然對關曉軍說,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父親,關曉軍登時一愣,種種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問道:“找到了?人在哪裏?”


  何永生道:“人就在盛海。”


  “小琴知道嗎?”


  “我還沒有告訴小琴,也不準備告訴她。”


  “你準備怎麽處理這件事?還要報複他麽?”


  “我就是想要聽聽你的主意。”


  何永生說話之時,聲音壓低,眼角微微泛紅:“小軍,我現在心很亂,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件事。”


  關曉軍道:“今天晚上咱們一起聊聊,現在什麽都不要想,先吃飯!”


  今天家裏來了很多客人,酒宴一直到了下午五點多鍾方才結束,散場後,一群人醉醺醺的發動汽車,向村子外麵開去。


  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醉駕這一說,喝酒開車很正常,別說是鄉鎮地區,便是燕京城內,開麵的的司機,灌上一斤白酒再拉客上路的人也多得是。關曉軍在零六年的時候,從火車站到通州,一幫人乘坐麵包車,開車的司機渾身酒氣,問了問,說是喝了一斤半的二鍋頭,然後一路猛飆,直達通州。


  開車的沒覺得有問題,就連坐車的人也沒有生出太大的擔心,那時候的人好像普遍沒有這個安全意識,心也大,再加上路上車也少,出車禍遠沒有後世那麽頻發和嚴重。


  教育界的領導和記者都走了之後,袁令旗和何永生等人卻留了下來,他們不算是外人,老關家院子的,房子也多,幾個人喝多了,都在前院住了下來,後院那是老關家自家人住的地方。


  等到了晚上吃過飯,關曉軍將何永生喊到關自在的院子裏,特意取出一瓶茅台,拿出幾包剩下的小菜,在池塘邊的涼亭裏坐下:“到底怎麽回事?”


  關自在的院子占地五六畝,那是老關家的祖宅,昔日富麗堂皇的很,池塘裏養著魚,種植垂柳,涼風輕吹,蛙鳴陣陣,坐在涼亭裏很是享受。


  隻是有一點不好,就是夏日蚊子特多,這個時候已經有了那種黑花蚊子,咬人又痛又癢,好在關曉軍在四周點了幾根蚊香,驅趕了蚊蟲。


  此時兩人對坐,他準備問一下何永生是怎麽打算的。


  其實在關曉軍的心裏,他是非常不希望何永生找到他的親生父親,如果找不到的話,反正也習慣了,隻能成為他一生的執念,但並不妨礙他的生活。


  可若是真的找到了,那才是真正痛苦的開始,即便何永生口口聲聲說要殺了他為自己的母親報仇,但真要見了自己的親生父親,誰也不可能真的去捅一刀去。


  到時候這個父親要不要認,該怎麽認,如果認了,該以什麽樣的態度對他,該以什麽樣的態度麵對他的家族,這都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所以關曉軍心中其實恨不讚成何永生尋找他的親生父親的,隻是何永生不聽,一有機會就讓人找尋,自己非要往自己的心裏捅刀子。


  現在說已經找到了,卻又不知道怎麽辦了,這早就在關曉軍的預料之中。


  白天與一群人喝酒聊天,何永生一如平常,直到此時單獨麵對關曉軍時,何永生才終於繃不住了,關曉軍剛一開口,何永生的眼淚便流了下來:“小軍,我心裏難受!”


  他一句話說完嚎啕大哭,蹲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了好一會兒,方才擦幹眼淚坐到了關曉軍對麵。


  在何永生的哭的時候,關曉軍也不勸他,自顧自的喝酒吃菜,等他在自己麵前坐定了,親自為何永生倒了一杯酒:“說說吧。”


  何永生紅著眼睛道:“那個人現在就在盛海,接了他父親的班,成了寶鋼的一名工人,現在成了一個車間的副主任,已經再次結婚,老婆是盛海本地人,生了一個閨女。他的父母還在,也是鋼廠的老工人。”


  “他返鄉後,活得很好,另組家庭,上有父母,下有妻兒,至於被他拋棄的妻兒,似乎他已經完全忘記了!”


  何永生喃喃道:“小軍,你說這種人為什麽還活的這麽好?老天爺為甚麽這麽不開眼?”


  關曉軍想了想,歎道:“可能老天爺這幾年沒上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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