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夢故人 2
劉思坐在車上，心情忐忑地觀察著手中皺巴巴的信封，透過陽光可以看到裏麵似乎有一張卡片，看起來這信封真的已經曆經了長久歲月的保存，紙片似乎已經薄得可以透光，輕輕一撕，整齊地撕開了封口。
一張卡片從封口處掉出，差點被車窗吹進的風卷走，劉思趕緊捏住，發現這卡片竟然是另一張照片。
一張他和一個女孩的合照。
照片似乎受過潮，上麵的圖案看起來氤氳著一層水霧，但還是依稀可見上麵人物的樣貌。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燦爛，彎彎的柳眉，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穿著一襲白色的連衣裙，渾身上下透露著質樸的美，劉思竟看的入神。照片上的劉思站在女孩身後，帶著青澀且尷尬的微笑看著鏡頭，看起來很緊張的模樣，劉思看著照片中的自己，尷尬地撓撓頭喃喃道：“我一直這麽憨的嗎？”
劉思好奇地觀察相片中的女孩，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和她看起來很熟悉，女孩看起來落落大方，優雅地站在鏡頭前，似乎對於她來一切動作都是得體的，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他的心。劉思覺得按照自己孤僻的性格，自己應該和大部分女孩們都沒什麽交集才對，想到這，劉思的心頭微微顫動了一下。
這時，三道身影在劉思的腦海中出現，一個一個像劉思走來，他們慢慢地合並，最後奇跡般地重合在一起！
“不可能，不可能……怎麽會呢？”
“一定不會的！”
想到這，劉思刹那間感覺自己的大腦像鞭炮炸開一樣開始疼痛，劇烈的痛苦讓他呼吸困難，他求救似的趴在公車的窗邊，大口大口地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似乎停一下就會立刻窒息身亡。
劉思想著自己似乎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了，感到一隻無形的大手推著他走出迷霧，卻把越來越多重要的東西用一道永遠無法打開的門鎖住，劉思能感覺到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就在門後，可是他意識到了自己的無助與渺，他無能為力。
越來越重越來越多的石頭堆積在劉思的心頭，終於，他跪倒在地，開始瘋狂地大聲呼喊：“不會的！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公車上的乘客不多，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立刻嫌惡地換了個靠後的座位，以為自己遇見了瘋子，倒是一個白領樣子的中年男人立刻衝上前去搖晃劉思，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劉思跪坐在車廂地走道中央，嘴唇顫抖，隻是反複著三個字。
不會的。
檢測到乘客有異常反應，公車的智能係統也在幾秒內呼叫了救護車與警署，緩緩靠向路邊，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與提示語音：“請無關乘客立刻離開現場，乘坐下一列車次，謝謝配合。”
“先生，先生！”
“您怎麽了……”
“先生，先……”
世界慢慢黑暗下去，四周的聲音也暗淡下去，似乎都被無形的大手推開了劉思的世界。
熟悉的感覺。
……
“我聽，你會提琴啊。”女孩擺弄著手裏的一支淡黃色野花，搖擺著雙腳，腳下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懸崖。
男孩坐在女孩旁邊，呆呆地盯著頭頂的星空，沒有作聲，他心裏在空中尋找著自己熟悉的星座，一顆星星一顆星星地在腦海裏連接起來，最後湊成一幅星圖，這樣無聊的工作在男孩那裏卻好像總是有無窮的樂趣，但同時也是為了分散注意力，好讓自己在旁邊的女孩看來沒有那麽緊張。
“你在看什麽呢？”女孩把野花丟向男孩，剛好插在他耳朵邊，“我在問你呢。”
“啊？啊，哦。什麽問題啊？”男孩摸了摸耳朵，取下了野花。
女孩露出兩顆潔白的虎牙：“改拉琴給我聽聽唄。”
“嗯，嗯呢，好啊，明我有個表演，金穀花園開業，賺點零花錢，你想來看看嗎。”
女孩做個鬼臉：“才不嘞，那又不是給我一個人聽的，一點都沒誠意。”
男孩尷尬地撥弄了幾下手裏的野花：“對不起……”
女孩看向男孩，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呀，其實我明會去的。”
“嗯，那，嗯，謝謝你。”
男孩和女孩沉默了一會兒，男孩似乎很享受此刻的沉默，空中的一切對男孩也失去了吸引力，他開心地吹了聲口哨，聲音傳向了懸崖下麵，沒有回聲。
“你很敏感。”女孩。
“嗯？”
“你內心活動總是很複雜，但我還是喜歡簡單一點。”女孩看著男孩，目光閃爍。
“我……”
“我……可能很喜歡你，你對我有吸引力。”男孩打斷了女孩要的話，一字一句得很清楚，手心卻冒出了汗，野花都被浸濕了。
恐怖的沉默。
女孩的表情也僵住了。
空氣好象在這時凝結了，男孩好想讓時間再倒退幾秒，好讓自己再考慮考慮自己的話是否得體。男孩覺得女孩不高興了。
終於，男孩識圖打破這沉默：“抱歉，我想表現得簡單一點的，對不起……”
女孩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好一會兒拍了拍劉思的背，低頭道：“其實我沒有怪你啊，你怎麽又對不起。你這個傻子，我們之間哪有什麽吸引力啊，就咱倆這距離，萬有引力後麵加四個零還沒有我戳你一指頭的力量大。”
女孩的是萬有引力。
男孩的是電磁力——愛情其實也是一種電磁力。
男孩永遠不知道女孩那晚本來想的是什麽。
也永遠不知道女孩是不是真的明白劉思的吸引力是什麽。
男孩隻會胡思亂想。
女孩的QQ頭像在幾前換了，換成了一個女生背著斜挎包走在長街上，長街的盡頭是漆黑一片——是一個情侶頭像。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男孩覺得哪怕在遠處看見女孩也渾身暖洋洋的。
女孩坐在懸崖邊，漆黑一片的懸崖邊。女孩總是不害怕，和男孩坐在這裏，看著男孩麵對著銀河許下心願。
男孩坐在懸崖邊，漆黑一片的懸崖邊。
男孩的麵前除了星辰大海，隻有迷霧。
還有自己擠出的難看笑臉。
……。
劉思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淚水一滴一滴留下。
野花飄啊飄，飛進了懸崖的黑暗處，但是野花永遠也落不到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