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除夕
山雨欲來風滿樓，雖然京城裏表現的很是平靜，可是，瑾娘卻很清楚的感知到了，京城，甚至全國馬上就要亂起來了。
她覺得自己也可能會是混亂中的一員，即便是這樣低調的在府中麵都不露，依然會被卷進去。
她猜不透小六在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他又想要達到什麽樣的目的。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作為妻子他隻能堅決的支持，沒有任何的退路。
而她也情願為了小六鞠躬盡瘁，殫精竭慮，哪怕是與整個天下為敵！
雖然她每天都不出門，但是並不意味著什麽都不知道，實際上，她就算是坐在王府裏，京城裏各處的情況還是會傳到她這裏來。
她對從各處傳來的各種瑣碎消息做了十分詳細的分析研判，從中得到了一些自己想知道的。
寧王府有自己的情報係統，實際上，不光是寧王府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京城裏各個府邸都有類似的消息來源，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
對於這樣的情報係統，宮裏頭自是知道的，也不曾幹涉。
如果連一點消息來源都沒有，一個府就會成為聾子和瞎子。
沒有誰願意成為聾子、瞎子，因為聾子和瞎子會被動挨打，沒有誰有挨打的愛好。
隻是這樣明麵上的情報係統，就能讓她掌握京城裏的情況。
但是瑾娘猜測，寧王府不應該是這樣簡單，如果她沒有猜錯，王府應該還有一套自己不知道的情報係統。
而這一套情報係統能得到的信息更加全麵可靠，說不一定連宮裏的消息，以及一些本來就不能打聽到的消息，小六那邊也有所了解。
小六不是那種會置自己於危險境地的人，也不是那種可以站著讓別人任意敲打的人，為了確保寧王府的安全，他必定有應對措施，可以獲取各個王府以至於宮裏的消息。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個她都懂得的道理，小六應該更加清楚，不管在什麽時代，信息都是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的。
而瑾娘也沒有閑著，通過自己分析出來的這些消息，開始著手安排王府中的一些事，她必須要保證，寧王府不能在動亂起來的時候，沒有一己之力。
她更要保證，如果寧王府真的不能保全的話，也必須要保全家裏的人，讓家裏的人不能受到任何的傷害。
對於瑾娘做的這些事，小六也看到了，他明白了瑾娘的打算，心裏暖暖的，自從父王去了之後，實際上，他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皇祖母是疼愛他，甚至可以說是偏疼，可是，小六卻很清楚，這份疼愛是建立在他安分守己的情形下，如果他一旦不能安分守己，皇祖母的疼愛也就不存在了。
瑾娘是第一個義無反顧站在他背後，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支持自己的人。
皇宮裏。
“最近小六兒那邊沒有任何異動嗎？”皇帝揉著發疼的腦袋問道。
他下麵站著一個黑衣人，因他這話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寧王沒有任何異動，寧王府也沒有任何異動。不過寧王府的侍衛似乎增加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過年的緣故。”
對於侍衛增加之類的問題，皇上不放在心裏。畢竟是皇宮中培養出來的孩子，這點警覺性還是有的，如果連京城裏詭異的氣氛都感覺不到，那麽這個孩子也就算是白培養了。
小六確實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最起碼比他的兒子們都要聰明的多。
因此，這些年，他才會小心翼翼的在用小六、疼愛小六的同時，還要防備著小六。
即便是最親近的侄子，也不是兒子，他的萬裏江山還是要交給自己的兒子來繼承的，而不是交給侄子。
“讓人繼續監視著。”皇帝歎了一口氣：“二皇子那邊是什麽情況？”
之前，倒是他忽略了那個淡漠寡言的二兒子，尤其是他的母妃被謫貶之後，他更是忽略了，卻不曾想，他的二兒子，居然有那樣的抱負。
隻可惜了，他對於二兒子並不是很中意，太子雖然略微懦弱，然而，卻也是個極好的守成之君，將這萬裏江山交給太子，他是放心的。
“二皇子雖然稱病不出，但是這段時間他見了不少朝廷裏有名望的大臣，至於具體說了什麽，並不知道！”那人遲疑了一下之後，才開口說道。
語氣中，有些擔心害怕的情緒，畢竟，不能清楚的知道二皇子說了什麽，是他的失職。
“倒是真小看了他，竟不知道他有這樣的野心！作為皇子，有野心是好的，然而……”皇帝擱下手中的毛筆，緩緩開口：“太子已經有些日子沒有消息了。”
這讓他心裏十分的不舒服，他作為堂堂的一國之君，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怎麽樣了。
他現在感覺到，當初讓太子出使楚越國，本來就是一個錯誤，然而錯誤已經鑄成，即便是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難不成，就因為一時的失誤，居然要讓他悔恨終身？
皇帝不希望有這樣的情況出現，但是，既然已經出現了，那就沒有辦法避免。
“已經安排人去楚越國了！”那黑衣人又說道。
就在這樣的暗雲湧動的時候，到了除夕。
這一天，皇親貴族們都要入宮去赴宴，瑾娘與小六也不例外。
不過，瑾娘的除夕夜宴，太後居然特意下旨說了，因天氣寒冷，承恩公兄妹三人不用入宮赴宴。
因此，入宮的也就隻有小六瑾娘帶著縉雲三個人，阿武等人則是在承恩公府祭祖之後，趕到了王府裏陪著楊大娘一起過年守歲。
對於楊大娘來說，這算是很幸福的一個年，能與孫兒們一起過年，還有比這更好的？
要入宮過年，瑾娘早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意識，因此並不覺得遺憾，而小六就更是習慣的不得了。
實際上，在去年之前，小六每一年的除夕都是在宮裏陪著太後過的，可是，今年家裏有許多的人，加上宮裏情況不是很明晰，小六更願意與瑾娘留在家裏過除夕。
然而，他的身份注定了，他連這樣的小小心願都不能滿足。
寒風凜冽，宮裏也很冷，然而，即便是再怎麽冷，這些皇親們都隻能站在外麵等候宮裏太後和皇帝的召見。
這些在尋常百姓麵前高高在上的人，在宮中，也不過是比螻蟻略微級別高一點罷了。
皇子們與寧王卻不在其中，他們可以早在的在宮中坐在溫暖的暖閣裏喝茶吃點心，順便說說閑話。
可這一年的除夕，點心吃了，茶喝了，然而說閑話的心情卻是沒有的。
皇後生病了，連除夕宴都不能除夕，皇太後的身體也不是很好，早早就將來拜見的誥命們都打發了，說是要多休息。
如今，她的宮中也就隻剩下了幾個孫子和孫子媳婦，然而，看不到太子，讓皇太後原本就不好的心情越發的不好了起來。
“老二還病著？”看著二皇子妃，皇太後淡淡的問道。
二皇子忙就笑著上前回話，順便表明了，二皇子身體十分不好，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昏迷著，為了讓別人能相信她說的話，她甚至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基本上不存在的眼淚。
都是千年的狐狸，這些人，有幾個不了解彼此的，因此，連一個勸她的人都沒有，這讓二皇子妃很是尷尬，心裏的憤恨也多了一些。
瑾娘也覺得尷尬，可是，她平素與二皇子府的走動不是很多，與這位二嫂子甚至都算是陌生，因此，她隻裝作吃點心喝茶，並不朝著二皇子妃看。
“今年哀家身體不爽利，皇後身體也不好，等會子你們磕頭之後，各自回去守歲吧。”太後哪裏看不出來這些孫子媳婦彼此之間的算計，忽然就覺得膩味了，遂開口。
皇子妃們很是意外，皇太後是喜歡熱鬧的，隻恨不得子孫們都能陪在自己身邊承歡膝下，怎麽會忽然讓她們在這樣的時候離開？
不過，這樣尷尬的局麵也確實讓人覺得很不舒服，離開就離開吧。
回家去還能舒暢些！
瑾娘與小六與瑾娘等人也在天黑下來不久回到了王府中，宮裏的夜宴基本上沒吃到什麽，如果不是在太後的宮中墊了一點點心，人都快要餓死了。
王府中有楊大娘打點，她與阿武兄妹三個人都已經吃過了年夜飯，這會子正坐在一起說話。
瑾娘等人忽然回來，楊大娘嚇了一跳，宮裏的規矩她是懂的，沒有這時候就回來的道理。
“宮裏……”楊大娘帶著遲疑說道。
出現這種情況，唯一的可能就是宮裏可能出了什麽事，但這話卻又不能明說，她隻能隱晦的問。
瑾娘笑道：“沒有，宮裏頭都好，就是皇太後的身上不爽利，嫌我們吵鬧，這才早早回來了。
縉雲笑道：“我都快餓死了，宮裏的席麵一點都不好吃。”
楊大娘聽了這話，忙就安排人去給幾個人準備年夜飯。
“不用多準備其他的，就吃餃子吧，正好應景。”
府中的下人們，大部分應該都已經回去過年了，這時候再準備一桌子年夜飯，等準備好都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了。
“早知道王爺、王妃和郡主這麽早就回來，我們就該等等再吃年夜飯。不過，今天晚上廚房裏準備了不少的吃食，雞皮酸筍湯不錯，我讓人在爐子上溫著呢。”楊大娘頗有些遺憾的說道。
原本想著，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怎麽也是後半夜了，誰知道到了這時候，竟然就回來了。
“我也想吃餃子，再喝一碗熱騰騰的湯就好了。”縉雲也不是那等十分挑剔的人，因此也笑著讚同。
雖然隻是吃餃子，可是到底是王府裏，很快，廚房裏就送了熱氣騰騰的餃子並六道菜上來，不過都沒有費工夫的菜，與別家的年夜飯比起來，確實是清淡了，然而瑾娘卻覺得很好。
這樣家常的飯菜吃起來更舒服。
“阿武，你如今也長大了，要不然，陪著我喝一杯酒？”小六嘴角含笑的說。
阿武看看楊大娘再看看瑾娘。
“喝果酒吧。”瑾娘笑道：“大家一起喝，總是過年，也不能太冷清了。”
一個多時辰之後，幾個人都略帶了一點醉意，小六這才笑著說道：“我們也不用守歲了，熬夜對身體不好，還是都各自休息吧。”
楊大娘年紀大了，熬不得夜，又喝了幾杯果酒，正覺得有些暈呢，聽了小六這話，忙就讓人送自己回房休息。
阿武兄妹三個人也在縉雲的關照下讓下人服侍回去休息了，房中就隻剩下了瑾娘與小六二人。
瑾娘開心，喝了不少的酒，這會子麵帶潮紅，在燈光下看起來格外的好看。
許是因為喝酒的緣故，這時候的瑾娘看起來比平日裏更多了幾分嫵媚，這讓小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雙手，不由自主的朝著瑾娘抱了過去。
瑾娘就這樣忽然被小六抱在懷裏，驚嚇之下，驚呼一聲。
“王妃怕了？”小六眼中含笑，語氣中帶著一絲揶揄說道。
瑾娘哪裏能勢弱，當下笑道：“我才不怕。”
說完這句話，瑾娘還伸出蔥白的手攬住小六的脖子，這主要也是因為瑾娘覺得就這樣懸空有些害怕，小六也喝酒了，萬一抱不穩，將她丟下來怎麽辦？
還是要自己動手保護自己才行。
小六沒想到，瑾娘還能有這樣主動的時候，當下心裏漂了起來，越發的忍耐不住了，大步朝著他們的院子走去。
“慢一點！”瑾娘忍不住驚呼。
“王妃這是打算讓下人們都出來圍觀？”因為瑾娘出乎意料的膽大，讓小六也多了幾分情況，遂笑著湊近瑾娘的耳朵說道。
這樣含羞帶怯還大膽的瑾娘，與以往是那樣的不同，讓他有煥然一新的感覺，這會子隻想快快回到他們的房中。
瑾娘不敢繼續說話了，王府裏對下人們的要求不是很苛刻，下人們這會子也都去吃年夜飯了，因此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麽人，但是如果她繼續驚呼的話，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