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的東西,決不容許他人染指
“你那麽快就帶著人趕到了杏林縣,必然是知道了我的下落,遲遲沒找上來,無非是想看看我與琰王在一起究竟想做什麽?你不會不去向郎中打聽我的情況,可即便你已經得到我失憶的消息,你仍是不信,所以才會縱容無雙扮成紅衣女子幾次對我出手。”她一口氣把話說完,強行積壓在心底的憤怒與委屈無聲地發泄著,白皙的臉上微微漲紅。
祝離緊抿著唇,眼底是無盡的冷意。他的確什麽都知道,也的確縱容了無雙,無雙第一次未經過他的允許私自對他下手,他雖然生氣,卻因為她畢竟未傷及性命而沒有過問,而後來的事情,便讓他徹底開始懷疑她與上官如期的關係。
“你想看看上官如期究竟會為了我做到什麽程度,所以縱容了她一次又一次;所以突然發怒將我罰去地獄崖;所以……”她幾乎說不下去,聲音忽地停住,痛苦地閉了閉眼,旋即睜開,還是把話說完,“在你的猜想得到證實之後,你想挽回漸漸失控的局麵,所以設計了昨晚的大火……”
為了救她,不顧自身性命地衝進火海,多麽偉大的義舉,叫她如何不感動?
一直閉口默認的祝離忽然拍案而起,“放肆!”
聲音之大,她都能聽見一直候在外麵的老唐打了個哆嗦。她閉了閉眼,不怕死地繼續說道:“你對我,從頭到尾隻是利用,利用我幫你做事,利用我抵擋有可能會發生的聯姻,利用我……”
利用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不過這最後一句她終究沒有說出來,這是一個攸關生死的秘密,她,絕對不會讓他知道,自己早就洞悉這一切。
她仰頭注視著祝離,眼神悲憫而無奈,“記住,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站到了琰王身邊,那也是你親手把我推過去的。”
祝離怒瞪著她,周身散發出來的凜冽氣息迫得人幾乎想要潰逃,可她隻能咬牙硬挺著。天公作美,上官如期已經出現,他們之間陰差陽錯地結識與了解彼此身份之前,這是一個極好的開端,她,始終要離開他的。
說他親手將自己推向上官如期是事實也是推脫責任,她想讓他明白,步步緊逼,他們不會走到那個地步,對不起的那個人,從來不是她!
祝離滿眼震怒,以至於好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足夠,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必要。她扭頭就走,連食盒都沒有提。這一碗長壽麵,是她的懷柔之策,也是她最後的仁慈。
上官如期當著他的麵強行帶她出府,她還能指望他什麽也不去想,什麽也不去做,就這樣算了嗎?
她毅然決然地轉身,隨風擺動的袖擺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掃過,他心中一動,想也不想地伸手抓住。
袖擺被他攥緊的瞬間,她立刻有所察覺,腳步猛然頓住。
“你說了這麽多,無非就是想告訴我,你現在想去他的身邊!”
她背對著他,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發自內心的冷意。
猶豫片刻,她緩緩開口:“若我回答是,你準備如何處置我?”
身後傳來一聲冷笑,語氣危險無比,“你說呢?”
沒有具體的回答,卻足以讓人生寒。
他鬆了手,不疾不徐地說道:“其實放你離開也不是不可,不過規矩你也知道,但凡入了西平王府的女子絕沒有完璧出去的,若你與我共度一夜,我便放你離府,還你自由。”
林若隱腦中“轟”的一聲炸響,倏地轉過身去,瞪大的眼眸中充滿著難以置信。
“不,你不會這麽做的。”她臉上有著因為不確定而帶來的惶恐,“你我以兄妹相稱,而且你對我從無男女之情,你絕不會……”
即便他真的打算在聖上賜婚一事上拿自己擋刀,他也絕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她於他而言,不過“利用”二字,用之則棄,何苦髒了他的床榻?
“你不怎麽知道我對你從無男女之情?”他向前一步,微傾下上身,近距離地注視著她的眼睛。
她隻覺手腳冰冷,腦中更是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思考。她慌亂地扭過頭,轉身欲逃,卻被他抓住了肩膀。
“屬於我的東西,即便我不用,也決不容許他人染指!否則——”他緊緊抓著她的肩膀,迫使她看著自己,“我會親手毀了她!”
他恨恨鬆手,她腿軟地往後退開,還未回神,冷冽中透著幾分莊嚴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你是罪臣之女,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想你不會鋌而走險的,對嗎?”
他在威脅她!果然,她不該對他存有一絲幻想!
她隻覺得悲哀,替真正的林若隱悲哀,也為自己感到悲哀。她何其無辜,碰上了這樣心理扭曲的瘋子!
沉默良久,她忽然發出一聲輕笑,抬頭注視著他,“我從來不知道,王爺竟如此在乎我。你想讓我留在你身邊?留多久,一輩子嗎?聽說你打算向聖上提出要娶我為妻,想好借口怎麽跟無雙解釋了嗎?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感受?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座屋簷下終究隻容得下一個女人,那麽,你現在告訴我,你究竟想讓我死,還是想讓她死?”
她連番質問,不遺餘力地想讓他明白,即便沒有上官如期,她終究也是要離開的,這王府,本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祝離冷然喝住她,“你隻需記住,不該有的妄念,還是趁早打消的好!”
“那麽你呢?”林若隱脫口而出,“你,是我能夠妄想的人嗎?”
祝離一時怔住,遲遲無法回答。
這樣的結果絲毫不讓人意外,林若隱輕輕地笑,輕輕地搖頭,眼底滿是悲哀與失望。
她還是走了,轉身的瞬間,眸中似有亮光閃動,成功地擊中了他的內心最深處的柔軟。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無措,在此之前,他從未體會過慌亂無措的滋味。他隻知道,他,真的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