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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對武事不感冒的太監

  高拱百思不得其解,他清楚記得當初開海月港,是為利閩浙沿海百姓,避免其因違禁出海而被迫成為倭寇,也沒有意識到海貿之經濟利益。


  因而,高拱隻得拱手再拜:“請陛下明示!”


  朱翊鈞隻好再問道:“高拱,你進內閣已有數載,最近三年太倉銀盈虧如何?你可還記得清楚?”


  “臣還記得!’


  作為曾經的內閣首輔,高拱雖然脾氣暴躁,但辦事能力還是有的,所以,對大明中央財政,他自然還是很了解的。


  於是。


  高拱便回道:

  “隆慶三年,太倉銀歲入兩百三十萬兩,歲出三百七十九萬兩,虧一百四十九萬兩!


  隆慶四年,太倉銀歲入兩百三十萬兩,歲出三百八十萬兩,虧一百五十萬兩!

  隆慶五年,太倉銀歲入兩百二十萬兩,歲出三百六十三兩,虧一百四十三萬兩!”


  “很好,不愧是在閣已久的老臣,倒也博聞強記,照這麽說,我大明每年所入不過兩百餘萬兩,支出又近四百萬兩,歲虧竟達一百多萬兩,如此下去,寅吃卯糧,又能吃到何時,若不再節流開源,豈不真要吃的我大明山窮水盡!”


  朱翊鈞說著就把一份奏疏從袖中拿出來給了高拱:“這是朕這幾日在讀奏疏時翻到的,是一則關於澳門錦衣衛的奏疏,你自己再看看,據濠鏡錦衣衛報,隆慶五年,佛郎機運生絲從濠鏡到長崎達兩千餘石,總價值兩百餘萬兩,按照濠鏡到長崎生絲利潤約有八成,即這一年,佛郎機人在濠鏡與長崎之間來回這一趟可獲利一百五十萬兩以上!”


  朱翊鈞說著便問道:“你再給朕說說月港現在年稅入有多少兩?”


  “回陛下,月港歲入在三千兩到五千兩之間”,高拱回道。


  “這麽少?難怪你們這些閣臣不在乎海貿!難怪還中央財產還是沒有扭轉為虧!”


  朱翊鈞心中十分驚訝,便又對高拱說道:“按照錦衣衛的奏報,濠鏡此地隻去長崎這一條航線便可獲利一百多萬兩,我大明商船無疑比什麽佛郎機多數倍,為何月港隻收得稅收幾千兩?卿可曾想明白過?你在錦衣衛的這份奏疏上隻票擬‘知道了’,難道當時就沒往這邊想過?”


  “回陛下,月港歲入按例是直接供應福建海防,福建隻是向戶部存報即可,是故臣並不知道為何月港隻有幾千兩稅賦,而當時臣批‘知道了’乃是沒有如陛下這般由濠鏡想到月港,隻以為不過是錦衣衛對外夷商人情況例行奏報而已。”


  高拱有些汗顏地回了一句,他這段時間一直處心積慮地對付馮保,哪裏有心思如朱翊鈞這般,在這些浩繁的奏疏裏尋找大明財政的漏洞。


  “罷了!朕不怪你!西漢理財名臣桑弘羊說過:民不益賦而天下用,我大明要開源要有不加賦而上用足的原則”,朱翊鈞說道。


  高拱聽朱翊鈞這麽說,心中十分驚歎佩服:“陛下英明!陛下十歲便知理財之善政,臣為天下百姓而喜!”


  高拱這麽說也不是奉承朱翊鈞,何況他的性格素來直爽也不會奉承人,所以,如今這麽說是真的發自肺腑地因皇帝陛下的早慧而驚訝,也是由衷地因皇帝陛下朱翊鈞有如此覺悟而高興。


  “你不必忙著奉承朕,朕給你說這麽多,就是要你去月港給朕增加稅賦!所增加的稅賦,每年依舊給你們地方留五千兩用於海防,超過五千兩便需解遞太倉!朕希望你能把月港的稅收增加到很多倍,而實現民不益賦而上用足的目的,如果增加到百萬兩,朕恢複你被貶前的官爵!”


  朱翊鈞這麽一說,高拱自然是明白了朱翊鈞的意思,雖說要增加百萬兩在他看來很是艱難,但至少給了他希望,高拱忙回道:“臣遵旨!請陛下放心!”


  “退下去吧,朕希望你有生之年能夠回到文淵閣,但要記住,朕讓你增加稅賦收入不是讓你加賦於民,而是擴大海貿之利,既利百姓又利朝廷才行,朕相信你高拱也有革新除弊之才能,必不會對此毫無辦法,到時候朕也會助你!”


  朱翊鈞說後,高拱才退了出去。


  看著高拱出來,張居正忙迎了過來:“公何時離京,我欲為公折柳送別!”


  “閣老何必如此,下官哪敢受如此厚遇!”


  高拱說著還向張居正行了一禮,甚至還向馮保行了禮,似已自覺把自己代入成了下官,隻在心裏安慰自己道:“猶如陛下所言,我此去是為大明計,個人榮辱又何足道哉!”


  ……


  這裏。


  馮保見高拱遠去,不由得冷冷道:“先生放心,咱家早已派了人去漳州!”


  “公公不要動他,高拱門生故吏遍及天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今他既已被貶,不到萬不得已,也不必使那些手段!畢竟讓他去漳州,是陛下的意思,我們不要領會錯了陛下的意思。”


  張居正回了一句。


  “你說剛才陛下在裏麵和高拱說了些什麽?”馮保問道。


  張居正微微一笑,就搖了搖頭:“我們這位陛下啊,不能當十歲孩童視之,我們都早已這麽認為,所以,隻需相信陛下與高拱密議隻有他密議的道理,不過,張某也不妨告訴公公,陛下曾密議要我幫忙運作俞大猷進京擔任武講官,在我讓人上奏前,公公不可告知於太後!”


  馮保見張居正將他和皇帝陛下一起密議的內容告訴自己,心裏也很是高興,也因此更加信任了張居正,但聽張居正說皇帝要他讓俞大猷進京擔任武講官,卻一時啞然失笑起來:“陛下,這是要學武嗎,聖明之君莫不重文抑武,怎能導引以武?”


  馮保雖是太監,但除了少個重要零件外,在思想上和文官們區別不大,而且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才華不比一些文人差,也就本能地隻重文而忽視武事,所以,如今聽張居正說皇帝有意讓俞大猷進京擔任武講官,便有些不滿。


  “武事雖是末技,但也不能沒有,陛下若習之,強身健體也未為不可!何況,剛才我已說過,我們不要在這件小事上讓陛下不高興,如今我們要開啟萬曆新政,還得有陛下的配合才行!好在這俞大猷素來忠貞可用,不同於一般的粗鄙武夫,也好讀書,你我在嘉靖朝都是知道的,就讓他進宮吧,想必陛下也是聽了俞龍戚虎的故事而有些好奇,說到底,陛下雖聰慧然依舊也還是十歲的孩子,還需善加教導!”


  張居正說道。


  馮保也點頭道:“張先生說的是,到時候咱家就這麽跟太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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