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毀容,她答應了
戾氣,煞氣,噴薄洶湧,幾乎要吞噬這一方地。
本來被漫火海照得亮如白晝的夜,在這恐怖的魔氣下驟然黑了下來,如同一隻邪惡的大手,奪走了世間所有的光明。
那正在熊熊燃燒的飛玄陰火,在閻淩君身上魔氣漫延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傾月身上的烈火也被壓得了下去,隻是並未完全熄滅。
閻淩君緊緊盯著,兩眼紅光似兩道紅色巨柱衝而起,那紅光罩在她的身上,無盡黑色霧氣將她吞噬,同時吞噬的,還有她身上的火焰。
感覺到來自閻淩君身上的可怕氣息,雲常林等人嚇得瑟瑟發抖,身體幾乎匍匐到了塵埃裏,盡量縮自己的存在感。
沒有人敢抬頭看一眼,王之怒火,千裏染血,萬裏浮殍!
淩厲的氣勢兜頭壓下,所有人都感覺到一座大山壓在他們身上,更有些人撐不住直接口吐鮮血。
好可怕的氣勢!
閻淩君冷冽如修羅,魑魅魍魎在他的背後成形,渾身戾氣暴漲,足以毀滅地的氣勢將周圍所有一切都鎖住。
若是他的月……那他就要全世界給她陪葬!
他沒有動,他不敢動,怕走過去看到的結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雲常林等人快被這駭人的氣勢壓得全身爆裂的時候,傾月那巧的嘴裏終於發出一個悶哼。
“嗯。”
很輕,細若蚊蠅。
落在閻淩君耳裏,無疑是驚巨雷,劈散他偽裝出來的從容。
他猛地衝過去,一把將人扶起,“月。”
她現在全身都被燒傷,焦黑一片,抱在懷裏的身板是那樣瘦弱,他不敢用力,怕力氣稍大點就把她捏碎了。
傾月身體很虛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兩道刺眼紅光,心陡然一驚,“你怎麽……”
糟糕,他體內的那個魔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蘇醒。
然而,她話音一落,閻淩君眼裏的紅光就消失了去,身上的黑色霧氣也隨之消失不見,漆黑如墨的眸緊張地盯著她。
“我沒……咳咳……”
閻淩君一把抱起咳嗽不止的傾月,朝著房裏走去。
將人輕輕地放到床上,緊張的神色依舊沒有鬆動,快速拿出一顆丹藥。
卻不想傾月伸手製止了他喂食丹藥的動作,“我沒事,不用擔心。”
雖然聲音略顯虛弱,但是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真的沒事。
剛剛被火燒的時候的確很痛苦,但是現在卻覺得一身輕鬆,感覺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一般。
那些被灼燒的傷口也在自動愈合。
“沒事?”閻淩君微微皺眉,現在他也留意到了,她並不像是重傷的樣子。
輕輕拉過她的手,無盡的心疼被掩藏在眼底深處,“是不是很痛?”
傾月搖搖頭,不痛。
剛剛被燒的時候很痛,恨不得暈死過去,可是現在卻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
她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明明被燒了個裏焦外嫩,現在非但沒事,反而感覺現在的身體有了質的蛻變。
怎麽呢,就是感覺被人回爐重造了一般。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手黏黏糊糊的,應該是燒傷後流出來的血水。
滿臉苦澀,“毀容了。”
“本來就毀了。”
傾月看了看自己被燒得黑乎乎的兩隻手,還有被子遮掩下的身體,隨後看向閻淩君,“我這樣,你真不介意?”
不得不,閻淩君的口味還真是……特別。
以他的條件,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麽偏偏看上她這一沒身材二沒臉蛋的醜女。
閻淩君瞪了她一眼,“介意啊,所以你要把身體養好一點,不求你豐韻娉婷,至少不要太磕磣吧,不然我多虧啊。”
傾月一笑,灼灼其華,“好。”
一字落下,閻淩君有瞬間的錯愣,隨後整個人都亮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什麽?你答應了?”
“嗯。”傾月點頭,很輕,卻很堅定。
剛剛她雖然身體過於疼痛不能動彈,但是周圍的一切她還是知道的。
閻淩君的瘋狂,緊張,害怕,那種她若死他便毀盡下的瘋狂,她都深切地感受到。
這個男人啊,怎能令她不心動。
若是為了陳良那個渣男的一次背叛而錯過眼前這個男人,估計會是她最大的損失吧。
一段感情最壞的結局,無非就是一無所有,和現在的她也沒什麽區別。
她信自己的眼光,也信他。
“月。”閻淩君身體前傾就要去吻她。
傾月卻很嫌棄地往後靠了靠,“你不是有潔癖嗎,不嫌髒?”
哪怕她沒有潔癖,也覺得現在這黑乎乎的身體惡心,他不是有潔癖嗎,怎麽還親得下去。
閻淩君看了眼自己的手還有身上的衣服,剛剛抱她的時候全弄髒了,蹙眉。
“沒辦法啊,誰讓你是個例外,我隻能將就。”
她就是他的例外,從自己對她心動的那刻起,就隻能一而再地將就了。
“那麽勉強?”
閻淩君一笑,奪盡春花秋月的顏色,“不勉強,為你,我願意將就一輩子。”
傾月心砰砰地跳著,這樣的笑容,誰能拒絕?
“去幫我準備熱水,我要洗澡。”髒死了,他不嫌棄她還嫌棄。
閻淩君很不讚同,“你身上有傷,別碰水。”
“沒事,這傷都好了。”傾月著在手上擰了一把,似乎比以前有彈性了。
確認她真的無礙,閻淩君這才出去。
屋外,雲常林等人全都候在此處,不敢擅自離開。
閻淩君吩咐他們準備了熱水,這才揮手讓人退下。
聖光學院眾人如蒙大赦,逃命般消失在黑夜中,今晚能撿著一條命離開,真是老保佑。
轉身回到房裏,就看到傾月已經下了床,並且走到屏風後。
閻淩君很上道地跟上。
“幹嘛。”傾月看著跟上來的男人,這人怎麽那麽沒眼色,她要洗澡,他進來幹嘛。
“我要洗澡,你還不出去。”
閻淩君雙唇微動,卻不想他還沒開口,傾月就一記狠瞪。
“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麽了不起。”閻淩君著轉身卷走髒了的被褥出去,隻是那語氣,怨念成分怎麽那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