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真心話
又一季。
梅雨不斷。
如三千情絲，剪不斷理還亂。
已半月未出門。
半月的時間，亦未見著南絮的麵。
外邊嗩呐連聲。
月人瞧了瞧伏案提筆的小人兒，又忍不住出聲。
“小音離！你當真不去問問？”
“問什麽？”
執筆，如行雲流水般。
放下筆，回想起半月之前的那個雨夜。
他鬆了手，冷笑道，“罷了。”
繼而是頭也不回地離去。
本想著解釋，可到嘴邊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抑或是從未想過他會將自己不經意說出的話如此放在心上！
視線落至紙上。
“行到水窮處。”
月人讀出聲。
“怎麽轉性子了？”
拍了拍她的肩膀。
“若真是誤會，解開不就成了？”
小人兒搖頭。
“你那晚上，到底瞧見了什麽？我忍著半個月不曾問你，現如今，也該告訴我了！”
搶過她注視著的宣紙。
“快說，否則，這個可就毀了！”
挑眉，揚了揚手中寫好的字幅。
“你喜歡拿去便是！”
小人兒起身。
並不落入月人的圈套。
“好好好，還給你便是，小音離，你這幅模樣，我很擔心。”
“他扶了那個女子！”
咬牙切齒，接著道。
“他居然碰別的女子！”
鼓起腮幫，瞧向一旁愣神的月人。
“若黎羽碰別的女子，你該如何？”
反問。
“這.……這本不是一回事……小音離，莫不是你對王爺動了心？”
“不可能！”
搖頭，斬釘截鐵。
“既不可能，你又怎會如此在意他碰別的女子？小音離，別否認了，你就是對王爺動了心！”
小人兒眨巴著眼，雖說這幾日心中那股異樣一直縈繞心頭。
可！
自己怎麽可能輕易動心！
“別逃了！若當真有這麽一個人對我上心，我也早早動了心！”
月人歪著頭，餘光瞥過門外的一個身影閃過。
嘴角噙著笑。
屋外的嗩呐聲越來越近。
“你當真不去問？”
再次開口。
“若王爺要迎娶那個使者呢？”
“他敢！”
拍案而起！
“備水！本王妃要好好梳妝打扮！”
大眼睛注視著前方。
一動不動。
“好嘞！”
月人聞言便以極快的速度出了門。
正是通風報信的好時候！
不大一會兒便聽見腳尖落地的聲音。
轉身。
卻見南絮正立在麵前，不言不語。
隻是一雙眼眸緊緊鎖著她，不曾移開。
“南……南絮……”
怯懦。
卻忽的想起方才的豪言！
遂大著膽子上前。
不料被他一把擁入懷中。
“我知不該如此說你，可那日的話是無心之舉，你原諒我.……好不好？”
未見南絮的答話。
小人兒便又接著道。
“這些日子我一直不明白心中為何一直有股異樣。可現下我明白了，南絮，我中意你！也一直將你放在心上！你.……”
離了他的懷抱，緩緩抬頭。
頗為急切。
卻仿佛少了什麽。
仔細嗅了嗅。
是了！
冷香！
沒有他身上特有的那股冷香！
那人擒住她的下巴，欲俯身。
卻被她狠狠推開。
冷聲道，“你是誰？”
另一處。
嗩呐連天。
南絮立於最高位。
“聖旨道！”
卻因著一聲大喝將眾人叫停。
紛紛落跪。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今諸小國冒犯，邊境百姓不得安生，遂特赤幽王即刻啟程，平複動亂，另派白戰泊將軍與之同往！欽此！”
“什麽？皇兄要十七哥出征？”
身著大紅色喜服的男子叫出聲。
“臣，領旨！”
掃眼，製止少年接下來的話。
“赤幽王爺，這聖旨說的是即刻，可不要耽誤了行程！”
“知道了。”
待眾人離去。
南絮才朗聲。
“繼續。”
“十七哥！你都要去戰場了，我還有什麽臉麵在此處成婚？”
欲扔下手中的大紅花。
“胡鬧！女子素來重視這些，莫要意氣用事！”
“可是，皇嫂尚且在病中，你又怎的能離開？”
“皇命難違！”
眉頭緊蹙。
語氣卻不容改變。
嗩呐連聲，依舊喧鬧。
小人兒錯過的卻是賢王與鳳國使者一見傾心，再見定終身的佳話。
賢王與南絮關係甚好，故而成婚的地點，亦選在赤幽王府。
這半個月的時間。
音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南絮也並未去找過她，對外宣稱她生了病，需靜養。
可王府上下，均在猜測，這王妃與王爺的關係，是否僵化？
但是從前王妃聽見王爺有危險之際，她便義無反顧地趕入了皇宮。
這回，這兩人卻如同陌路一般。
房內。
“你到底是誰？”
小人兒往後退了一步。
“這才幾日不見，小音離怎麽就忘記本公子了？”
揭開人皮麵具。
“千夙？你來此做什麽？”
戒備。
“這不聽說王爺大婚，前來湊個熱鬧！”
搖起折扇，大搖大擺的落座於案前。
瞥眼。
“行到水窮處，小音離，數日不見，你竟如此修身養性起來了？”
大笑。
小人兒的心思卻全部集中在他方才那句“王爺大婚”上！
大婚？同那個使者？
嗤笑。
正室尚在此，看他如何再娶！
也不顧千夙，轉身就要走。
“哎，做什麽去？”
冷不丁的躍身於她麵前，千夙展開雙臂，攔住她的去路。
“冒充南絮，是你的一大樂事？”
小人兒手上不停，直直發出銀針。
被躲過。
再發！
再躲！
“小音離，你在南絮身邊不開心，本公子便帶你去逍遙！”
一邊向旁邊躲，一邊卻是朝著音離前進。
“千夙公子美意，本姑娘卻是.……”
躍至他麵前，輕蔑一笑。
“不領情！”
銀針已至他喉間，卻在瞧見他望著她的眼神時，遲遲未落手。
“怎麽？舍不得了？”
反手便將小人兒擁在懷中。
“本公子早便知曉你的情意！”
嘴角往上揚。
頗為得意。
“哦？是嗎？”
小人兒麵色不變，腳步往後，狠狠踩了一腳。
“嘶！”
禁錮她的力量亦應聲而鬆。
“當真是隻小野貓！可是本公子便是喜歡上了！”
邪魅挑起眉，
上前。
“這會兒我的銀針可不會留情了！”
警告道。
“你高興便好！”
“小音離！”
門被打開。
不留神的功夫，小人兒便被千夙禁錮在懷中。
“王……王爺？”
是了！
千夙本就模仿著南絮，此刻背對著月人，她自然是瞧不出揣疑的！
月人眨巴著眼，朝著小人兒使眼色，順帶關上了門。
“放開我！”
“小人兒便舍得讓本公子如此離開？”
“最好快一些，等南絮殺進來可就晚了！”
語氣清淡。
“你莫不是還未聽聞？”
“什麽？”
咯噔一聲。
莫非是南絮出了事？
“南絮被一紙聖旨召回，等著去帶兵打仗呢！”
“不可能！他被收兵放權，沒有任何權利！”
明顯不信。
“的確沒有權利，可隨他一同去的，還有白戰泊！”
“什麽？”
白戰泊尚且要為他的心上人報仇！怎的可能與南絮一路！
若是半路上便殺人滅口……
不敢繼續往下想。
隻是微微垂著眸子。
若他當真去了帶兵，又怎的嗩呐連天？
故意騙她？
嘴角向上，垂下手，銀針入了他腰間。
“小音離！”
冷聲。
卻被一掌打飛。
猝不及防便被打落。
砰！
“嗯……”
輕哼，軟癱在地。
“小音離！”
千夙急忙上前。
“我不是故意的.……”
滿臉惶恐。
想要將她扶起，卻又遲遲不敢上前。
“嗬……”
小人兒搖頭，撐著地，爬起來。
“千夙公子給的喜歡，殺傷力著實太大！”
“本公子不是故意……”
“不過，本姑娘不在意！”
奪門而出。
千夙眼瞧著便要跟上去，卻因著腰間一緊，頓住腳步。
小人兒直至出了門才鬆了口氣。
千夙為人警惕小心，先前的銀針不過是虛招，真正的招數早在她跌倒之前已發！
往後瞧了瞧，發現無人趕出來，不由得暗暗得意！
可是，他冒著生命危險來王府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皺眉。
不知不覺間，已至前廳。
“皇嫂？”
身後一熟悉的聲音響起。
轉身才發現來人一身正紅色衣袍。
細瞧。
“賢王？”
“皇嫂這是大病初愈！怎的站在風口！”
“賢王這是？大婚？”
原來千夙所說的王爺大婚，卻是說得賢王！
“是啊，皇嫂不知？”
說完便又點點頭。
“也是，隻是十七哥未曾與皇嫂說起過.……”
“不知哪家女子如此幸運？”打趣兒道。
“見她的第一眼，便入了心！若皇嫂想知道，日後一定好好詳細說與你聽！”
“也好。”
點頭。
“皇嫂這是去給十七哥送行？”
“送行？”
送什麽行？
轉著眸子。
“聖旨召十七哥前去平亂.……皇嫂又不知了？”
少年詫異道。
“他不是被削兵放權？怎的還能上戰場？”
“說是如此說！隻是皇兄這回也派上了白將軍！”
“白戰泊？”
“對！”
左邊胸口處似乎被人緊揪了一下似的，呼吸亦變得急促。
“南絮呢？”
“方才便已經離開了！皇嫂沒看見？”
方才？
方才她房中的那個，可不是南絮！
他人呢？
即便是臨走前，也不願再見自己？
自己可是準備了一番真心話，他總不能聽都不聽便要離開？
“南絮！”
銀牙緊咬！
“我在這裏！”
熟悉的聲音，惹得小人兒側目。
再顧不得其他，飛奔。
欲要撲進他的懷中。
卻一時不曾得到意料中的溫熱。
抬眼，竟被他一手隔開。
橫在兩人中間。
再無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