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碰不碰的起,我都碰了
話一說完,對方就掛了電話。
黑暗中,季墨羽半垂眼瞼盯著手機,眼角有凜冽的寒光,緊抿的薄唇劃出如刀鋒般冰冷的弧度。
沉默了會兒,邁開腿。
果然,樓下的信箱裏躺著一個信封。
拿出信封,未封口的地方,刺目的白光閃過,一張光盤滑落掉在地上。
季墨羽彎腰撿起光盤,看著手裏嶄新的光盤,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邱小諾究竟做了什麽?或者應該說,電話裏的男人對她做了什麽?
返回樓上的房子,走進書房把光盤放進電腦裏。
顯示屏上的畫麵一出現,周圍的空氣仿佛幾乎都凝結了。
視線緊緊對著顯示屏,光線照在他臉上,晦暗的可怕。
季墨羽就如被定住在了電腦麵前,維持同一個姿勢沒有動作。
就連男人附身壓在她身上留下一連串痕跡,拿著特製鞭子狠狠鞭打她,讓她失聲痛哭的時候,臉上都經不起半絲波瀾。
視頻很長,足足有三十分鍾。至始至終,男人的臉都沒有出現在視頻裏。
等到播放完畢,季墨羽豁然起身。
平靜的神色,可眼底深處是絕對的肅殺和冷酷,如同沉睡的獅子被喚醒的刹那,嗜血的因子在他體內作祟。
他拿出手機。
“梵,半小時,我要知道邱小諾這幾天發生了什麽事,現在在哪。”
電話那頭的人一句話也沒說就掛了電話。
二十分鍾,一份詳細的資料已經傳到了他手機上。
視線落在‘古宅‘兩個字上,濃眉微微蹙了蹙。
古南!
古家是百年大家族,古宅更是有著幾百年曆史的宅子,雖然經過幾次改建融入了不少現代化元素,但裏麵的裝飾擺設,一草一木都帶著年歲的氣息。
英倫複古的房內,古南坐在足以容納三四人的大床邊,視線落在那張憔悴的臉龐上,大手輕輕撫上她嘴角殘留的笑,從看到她那一刻就痛著的心髒仿佛被人打了一拳,痛得他不能呼吸。
經過如此殘暴的夜晚,她竟然還能笑……
曾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還在,可那最純淨,最天真的笑容卻再也回不來了。
四年前的離開,他終究做錯了。
邱小諾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到了第二天早晨還未有清醒的跡象,古南才感覺到不對勁,趕緊送她到醫院。
“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現象,是病人自己不願從睡眠中醒來。”
“不願醒?”古南沉眉。
麵對他的不解,醫生歎了口氣,解釋道:“病人雖然傷的很嚴重,但幸好都是皮外傷沒有生命危險,而導致她一直不醒的原因,應該是病人之前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因刺激過度導致病人的自我保護係統開始工作,從而進入深度睡眠不願醒來。”
“她什麽時候會醒?”難道就讓她一直這樣沉睡下去?
“這個說不準,或許今天就會醒,或許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這樣沉睡下去,這要看病人什麽時候能從自己的意識中掙脫出來。”
意思就是,醒不醒全看天意。
模淩兩可的答案讓古南眼神一冷,刺的醫生心底發寒,急忙說:“你也可以跟她多說說話,說一些開心的,美好的回憶,這對病人很有幫助。”
人類的大腦是很神奇的東西,像這樣的病,他們醫生能做的有限,隻能維持病人的生命體征,其餘的,很多還是要靠親人的關心和支持。
醫生說完就離開了病房。
古南心疼的看著病床上麵帶微笑,睡的安穩的邱小諾。
開心?美好?
她最開心,最幸福的日子,就是跟季墨羽結婚的那一年裏。
可是,她的不幸,也是在遇見季墨羽之後……
古南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大手握著她越加瘦小的手。
“小諾,別怕,有南哥在。”
“小諾,什麽都過去了。”
“對不起小諾,南哥來晚了,你是不是很生氣?以前,隻要我遲到幾分鍾你都會氣的好長時間不理我,這次我晚了那麽久,你肯定氣壞了……”
“小諾,以前你不是很喜歡吃水信玄餅嗎?我今天特地叫人買來給你吃,你還是在不醒,我就吃完了,到時候你別哭鼻子。”
“小諾,這些年你是不是很累?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你安心的睡,我會一直陪著你。等你什麽時候睡夠了,就醒來,好不好?”
“小諾,天亮了好幾次,你為什麽還不醒?”
一個星期過去了,邱小諾依舊沒有醒過來,整整一個星期,古南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
一個不善言辭,冷酷無情的男人,硬生生對著床上昏睡的人說了一個星期的話,語氣從一開始的僵硬生澀,到現在的溫聲軟語,這其中的改變,就連醫生護士都感覺得到。
可是,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邱小諾卻一點看清醒的跡象都沒有。
“古南,這樣下去不行,要不我們帶她到國外去試試?我認識一個權威的腦外科專家,或許對她會有幫助。”紹輝提議。
古南從來都不會顯露一絲倦意的臉上有著疲憊之色,眼眶凹陷,下巴胡子拉碴,狀態看上去比昏睡的邱小諾還糟糕,這樣的古南,是他從未見過的。
這個剛毅堅硬的男人,對最深愛的人,付出所有。
“事情處理的怎麽樣?”視線仍舊沒有離開床上的人,古南的聲音沙啞的難聽。
“安氏集團名下的產業紛紛出現問題,股票近期內已經跌了好幾個百分比,董事們也開始有意見,揚言再跌下去就要撤股。”
“安尋磊呢?”
“他從三天前就沒有再出現過了,據說所有董事聯名,已經撤了他的總裁職位,之後就不知所蹤了。我查過出入境記錄,他沒有出國,安家不止在婺城有產業,別的地方也有,說不定他去了其他城市。”
古南捏了捏一個星期都沒鬆開過的眉頭,“不會,他肯定還在婺城。”
對一個心裏有的缺陷變態而言,絕不會因為那麽點事就離開他所熟悉的地方,在他的意識裏,沒有害怕兩個字。
“我知道了,我會繼續叫人找。”紹輝點頭,頓了頓,又說道:“還有件事,季墨羽一個星期前就回國了。”
眼睛落在邱小諾消瘦的臉上,麵色凝重,“她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個多星期來沒有任何要把她搶回去的意思。”
難道,他知道邱小諾可能不會再醒過來,對她失去了控製欲?
可是……如果是這樣,那麽他接下來的行動反而令他不解了。
古南低聲反問,“什麽都沒做?”
“也不能說什麽都不做,我在對安家出手的時候,發現有人也在暗中對他們下手,而且還是死手。”雷厲風行的狠辣手段,他毫不懷疑的確定,是季墨羽。
紹輝不解,“可是,他有什麽理由這樣做?”
難道真的是為了邱小諾?
可是一直以來,對邱小諾他有的隻是傷害,若說出手幫她報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古南拿起桌上的棉棒蘸了水濕潤了下邱小諾幹裂的嘴唇,又拿過毛巾細心的給她擦臉。
站在一旁的紹輝歎了口氣。
這雙隻會拿槍拿刀得手,有朝一日竟然會用那麽輕柔的動作伺候別人,如果這是在一個星期前後人跟他這麽說,他絕對不會相信。
“先找到安尋磊再說。”確定她臉上擦幹淨了,低頭開始擦她的脖子,“季墨羽先派人盯著。”
“我知道了。”
古南靜靜的給邱小諾擦著,上麵的痕跡經過一個多星期已經沒有了,隻有淡淡的鞭痕還殘留在上麵。
紹輝就那麽看著,他小心翼翼動作輕柔的樣子讓他眼中微微發澀。
病房裏,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嘖!古少主這樣盡心盡力的照顧我的女人,真是讓人感動啊!”
嘲諷的輕笑忽然響起,紹輝轉頭看去。
季墨羽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仍舊低頭幫邱小諾擦手的古南。
“你來做什麽?”對季墨羽的作風,紹輝一向看不起,對他的態度也就更加不和善了。
“做什麽?這話問的真好笑,我的女人被你們帶走了藏在這兒,你說我是來幹什麽?”下巴朝病床上的邱小諾抬了抬,好笑的說道。
至始至終,他的視線都未曾落在那張瘦的過分的小臉上。
“什麽叫藏在這兒?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怎麽了!”
“我當然知道。”季墨羽毫不在意的聳肩,“但是,那又如何?古少主樂意伺候我的女人,我為什麽要拒絕呢?”
看不慣他臉上的得意,紹輝上前就想給他一拳,卻被古南喝住。
轉身麵對季墨羽,古南灰眸寒光流動。
“你帶不走她。”
“帶不帶得走,好像不是古少主說了算才對,就像……上次一樣。”一直以來,都是她自願的。
挑釁的語氣讓他眼神一厲,“季墨羽,她不是你能碰的起的。”
“碰不碰的起,我都已經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