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她是人，不是你的玩物
“季先生，外麵有位古先生要求見你，人已經在客廳了。”
“我知道了。”季墨羽朝管家點了點頭，起身走過來往客廳的方向去了。
管家看著季墨羽的背影，皺了下眉，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張冰冷沒有一絲溫度的臉，心裏打了個冷顫。
走到客廳，挺得筆直的背影落入季墨羽視線。
古南聽到聲音轉過身，冷漠的灰色瞳眸看著他，帶著徹骨的寒意，唇微掀，“她呢？”
“她？嗬嗬！”季墨羽麵露慵懶，似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勾唇輕輕笑了起來，走到他麵前的Hulsta沙發坐下，像個耍無賴的大少，“不知道古少主說的她是誰？你要找人，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明人不說暗話，我說過，我回來把她帶走。”
“我也說過，你沒這個機會。”
兩人就如冰與火，一見麵，空氣中酒彌漫著硝煙味，互不相讓。
“不要以為你能藏她一輩子，她是人，不是你的玩物任由你擺布。若她真的想離開，你根本阻止不了，至始至終，你都沒有徹底了解過她。”古南的聲音如同一潭寒冰。
季墨羽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對他的警告毫不在意，“那就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能從我手中逃開。”
邱小諾最重視的是什麽他很清楚，隻要邱毅跟李嵐在他控製下，她就絕對不會拋下他們獨自離開。
他很有自信。
他謎一般的自信讓古南嗤笑。
這個男人，一如四年前的自大驕傲，或許他永遠不會知道，一個人連活下去的信念都沒有了，又豈會在乎其他？邱小諾的甘願，隻是為了她心底的愧疚悔恨，可是，如果連這點都已經被邱毅折磨的所剩無幾了，她，還會為了那個將她親手送進地獄的人妥協嗎？
而季墨羽，就是那個將她送進地獄的罪魁禍首。
偌大的客廳安靜的詭異，空氣中，一灰一黑的視線交匯的刹那，仿佛能看到星星火燎。
忽然，二樓樓梯口出現輕微的響聲。
季墨羽臉上的慵懶瞬間消失，黑眸快速閃過一絲亮光，起身快速奔向二樓。
他利落的動作讓古南心中微動。
來到二樓臥室門口，腳下的步伐逐漸慢了下來，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跌坐在門口的瘦弱身影，緊抿的薄唇再次緩緩勾起，剛才莫名揪起的心口一下子鬆了下來。
邱小諾坐在地上虛弱地靠著門框，氣息有些混亂，平靜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過分紅潤的嘴唇動了動，幹渴的嗓子讓她皺了皺眉，許久，等喉嚨裏那陣不適消散了許多，才開口，“不上來幫我一下嗎？”
沙啞的聲音帶著糯糯的語氣，聽起來更像是在撒嬌。
“嗬嗬……”季墨羽笑出聲，邁著修長大腿來到她麵前，蹲下身，手小心翼翼的蹭過她的右眼，骨指分明的大手在觸碰的刹那，隱隱顫抖了一下。
感覺到最終停留在她臉頰上的大手輕顫著，邱小諾往進他的眼裏，從裏麵看到自己毫無血色的臉，眼底迅速看過一絲什麽，快的連一直盯著她的季墨羽都沒有發現。
“小懶豬終於舍得醒了？”放在她臉上的手移到她頭頂輕揉，季墨羽把她從地上抱起，感受到懷裏的真實感，抱著她的雙臂緊了緊，低頭在她唇瓣落下一吻，“怎麽下床了？”
“我餓。”長睫輕輕顫了顫，“等了一會兒都沒人進來，我隻能下床出來找吃的。”
大半個月沒有進食，隻靠著營養液度過，她怎麽可能不餓。
“果然是豬，醒了就知道找吃的。”把她抱回床上讓她靠坐在床頭，替她將枕頭靠在背後，又把被子蓋在她身上，他這才在她床邊坐下，雙眼緊緊盯著她，像是再確認什麽一樣。
灼熱的視線讓邱小諾有些不自然地微微撇過頭，“你在看什麽？”
季墨羽沒有說話，反而一把抱住她，低下頭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下一秒，卻又像是不舍似的，輕柔的舔吻著他留下的齒痕。
邱小諾靜靜的被他摟在懷裏，對唇角殘留的刺痛沒有任何反應，仰頭承受他的吻。
直到上麵的唇膜再次被舔盡，季墨羽才放開她的，看著她眼神溫柔的能溺死人，“你剛醒，隻能吃點清淡的流質，廚房給你燉了魚丸蘿卜湯，我去拿點給你喝。”
“你知道我醒了？”否則怎麽會一早就讓人燉了湯。
“你睡得跟豬一樣，我哪知道你什麽時候會醒。我知道你醒來肯定會餓，所以廚房24小時都會準備著湯，這樣你一醒來就能馬上喝了。”季墨羽笑著說，幫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去廚房。
邱小諾看著他的背影，心底，泛起淡淡漣漪。
“等一下。”
走到門口，被叫住的季墨羽轉頭，“嗯？”
抿了抿唇，她開口，“剛才……我好想聽見了南哥的聲音，他是不是在樓下？”
門口的人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她。
“我想見見南哥，可以嗎？”無視他眼底湧起的危險，邱小諾對他淡淡一笑，“畢竟是南哥救了我，我想當麵跟他道個謝。”
季墨羽黝黑的眸子暗光閃動，臉上依舊帶著笑，就那麽站在門口直視她的右眼，仿佛想從她平靜的眼眸下看出點什麽。
她也不急，就那麽光明正大的讓他審視著。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就在她以為他不會答應而放棄的時候，季墨羽點了點頭，離開臥室。
“好。”
邱小諾微愣，有些驚訝他竟然會答應。
剛才他出去前的那一眼，包含了很多她看不懂的意思，就好像，剛才的他，是在跟她妥協一樣。
低下頭，自嘲的笑了笑。
她雖然一直處於昏睡狀態，但意識卻是清醒的，能聽到外界的聲音，這大半個月古南跟季墨羽對她所做所說她都知道。
對於古南，她有的是虧欠，是心疼。至始至終，她想從他身上得到的隻是安慰，是溫暖，可是她卻忘了，忘了這個男人對她從來不是朋友之情，在她得到他關心的同時，也在狠狠的傷他的心。
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
而季墨羽……那個她無法看透，令她深陷痛苦的男人……
曾經，她一度以為這個男人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她是上輩子積了多少德才能與她相遇相愛。可後來她才知道，不是她上輩子積了德，是她上輩子犯了無數罪孽，這輩子老天才會讓這樣的人來懲罰她。
這半個月來，他無盡的溫柔，溫柔的照顧她，讓她以為又再次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些幸福日子。
可，越是那麽以為，她卻越害怕，怕自己再次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邱小諾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眼神浮現一抹決絕。
“小諾。”
古南的聲音讓她從思緒中回神，對他微微一笑，“南哥，你來啦。”
異常平靜的蒼白小臉讓他心中一痛，眼前再次浮現當初躺在床上那個毫無生氣，如破碎的瓷娃娃般的身影。此時的她就像他剛找到她時一樣，沒有歇斯底裏，沒有瘋狂痛苦，隻是淡淡的笑著，若無其事的跟他說著‘南哥，你來啦’。
他寧可她大哭大鬧，也不願她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把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心底。
這樣的她，更讓他心痛……
“……”麵對她的笑顏，古南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像是沒有發現他異常的沉默，邱小諾再次開口，“那天，謝謝南哥來救我。”
能用那麽平靜的語氣訴說著那晚的事，古南知道她是在逃避，逃避那晚的一切。可是他又知道，現在這樣，或許對她才是最好的。
“對不起。”即使他趕到了又如何，他還是遲了。
“南哥不用說對不起。”她搖了搖頭，“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不起南哥。”
再一次的，古南沉默了，“……”
“我，想請南哥幫個忙可以嗎？”
“嗯。”她的要求，他從未拒絕過，即使是當初讓他從她身邊消失，他也照做了。
“我想請南哥幫我找到我爸爸，找到後，讓他去醫院做個骨髓配對，還有……幫我問一下，曉宇親生父母的事。”隔了那麽久，不知道曉宇的病情怎麽樣了，有沒有惡化。
她很想去看看他，可是又怕自己的出現刺激到他的病情。
“……從你出事開始我就在找他。”
這半個月他不來找她，正是因為他在全力尋找邱毅，在他知道是邱毅把她送到安尋磊麵前時，他恨不得殺了他。
邱小諾皺起眉，“沒找到？我包裏有他的聯係方式，應該可以……”
“上麵的地址我去過，那是個荒廢的危樓，電話我也打了，是空號。”
荒廢的危樓……空號……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就是騙她的，他從來沒想過要去救曉宇……
邱小諾眼前一陣暈眩，身子晃了晃。
嗬嗬。
她，又一次被騙了。
“放心，我會盡快找到他。”古南坐到床邊，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輕聲安慰，“曉宇那邊你不要擔心，我前幾天去看過他，他的病情現在很穩定，醫生說再等上一段時間沒有問題。我也會派人去找他的親生父母跟合適的骨髓，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知道隻是在安慰她，但她不想讓他擔心，嘴角撤出弧度，點了點頭，“拜托你了，南哥。”
瘦骨伶仃的手抬起附上肩上的大手，視線對上他的，堅定的看向他。
古南灰色眸子沉了沉，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