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情婦的職業操守
邱小諾雙眉微蹙，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張紙看去。
上麵寫的很簡單，她每個月可以拿到一筆足夠她開銷的費用，而她的弟弟也可以安心治療，他甚至會幫他找到合適的骨髓或者造血幹細胞，所有一切費用均由他出，直至他病愈能養活自己為止。
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永遠待在他身邊不能走出這個別墅。
紙上的字就像無數的嘲諷，讓她眼睛微微發澀。
揚了揚手上的紙，邱小諾抬頭低聲笑了一聲，“所以，這算是一張賣身契嗎？”
他微微閉了閉眼睛，低沉的道：“你也可以選擇拒絕。”
她低下了頭，拿著合同的手指不受控製的抖了下，“……但是，你會再出一分錢，而我，還是必須待在這個地方失去自由，是嗎？”
季墨羽控製著自己不再去看她，轉過頭，淡淡的道：“諾諾，我是商人。”
邱小諾站在辦公桌前，垂著眼，長睫微顫，她的神色在略微暗沉的光線下有些迷茫，像是在浮萍上掙紮的落水著，可憐而無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季墨羽沒有開口催促她，就那麽靜靜地等著。
許久，她微笑著仰起頭，對他燦爛輕笑，眼底，平靜似水，“好，這份合同我簽。其實做情婦也很不錯，隻要在金主有需要的時候張開腿伺候好了，這輩子都不用為吃穿操心了，做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廢人也是挺幸福的，有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如此自嘲刺耳的話，她卻說的無比輕快。
看著她右眼中隱隱浮現的水色，季墨羽感覺自己的心因為她的這幾句話劇烈的收縮了一下，雙眉不滿的緊皺，不懂她為什麽要把自己說的如此不堪。
除了失去自由，這裏麵的所有內容都是對她有利的，這樣，她還不滿意嗎？
“不過，有件事我很不明白。”
“什麽事？”
揚著天真的小臉蛋，邱小諾表現的單純無害，“你跟古言遲早會結婚的，難道她都不介意你跟前妻藕斷絲連嗎？”
看到他瞬間黑了的臉，她聳了聳肩，“我是無所謂，你不想說，就當我沒問好了。”
她彎下腰拿過桌上的鋼筆，毫不猶豫的在上麵簽上自己的名字。
“現在，季少就真的成為我的金主了。”說完，她拿下披在身上的黑色西裝，撥了撥肩上的長發，露出一節纖細白嫩的脖子，上麵，痕跡斑斑，“季少不介意我現在回房好好休息吧？畢竟，隻有養好了身體才能繼續伺候季少，不然，我豈不是連唯一能賺錢的機會都沒了？”
邱小諾嫣然的朝他輕笑，揮了揮手，轉身離開書房。
季墨羽看著她走出去，沉默的在辦公桌後坐了下來，靠著椅背慢慢閉上眼睛，剛才她離開時的笑容反複在他腦中出現，令他產生心痛的感覺。
他感覺到心髒的某個地方正在一點點塌陷……
他做的，難道錯了嗎？
邱小諾靠坐在床頭，視線看向窗外陰沉沉的天，自從入秋之後，天好像一直都是灰蒙蒙的，是不是的下一場小雨，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半個月了，她沒有離開過這個別墅一步，就像當初合同上所寫的一樣，她猶如被巫婆關在尖塔上的長發公主，隻能從窗戶看到外麵的世界，幻想著外麵的風景，從風中享受自由自在的感覺。
季墨羽端著飯菜走進來，黑眸落在床上的人身上，皺了皺眉。
似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邱小諾轉過頭，給了他一抹微笑，“我可以下去吃的，合同上隻是說了不能出這幢別墅，但是沒說不可以下樓或者到花園不是嗎？”
“躺著就有東西吃還不好嗎？”
“可是，我想下去走走，呼吸下新鮮空氣。”在待下去，她真的要成殘廢了。
他走到她身邊在她額頭留下一吻，輕聲道：“乖，諾諾，你的身體還很弱，醫生說過，暫時還不能劇烈運動，也不可以吹風。”
把飯菜放在陽台上的小圓桌上，他回到床邊替她披了件外套，攔腰抱起她來到陽台，動作溫柔地將她放在椅子上。
邱小諾就那麽乖乖的任他擺布。
這半個月來，他白天去公司的時候就由傭人端飯上來，每天下班，他都會回到這兒。休息在家的時候端飯喂飯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在做，就連走路洗澡，他都一手包辦。
原本以為等她身體好了，他就會跟她做。
可每晚他都是把她洗幹淨了放床上後，自己也跟著上床，就那麽摟著她什麽都不做的一覺到天亮。
這樣的季墨羽，讓她很不適應。
咽下他喂的一口飯，邱小諾仔細端詳著他的臉色，輕輕地笑了一下，“季墨羽，你這是在寵我嗎？”
略微驚訝的語氣讓季墨羽皺了皺眉，她臉上的笑，假的很刺眼。
“其實，你用不著這樣。”她望向他的目光淡淡的，“我們這是交易，我得到了錢，你得到了我，我們互不相欠，你現在對我這麽好，隻會讓我覺得很奇怪。”
季墨羽手上的動作一頓，看著邱小諾唇角清淡的笑意，那種令他窒息的刺痛感再次從他胸口傳來。
一直以來，隻要是他想要的，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去得到，如果他得不到，那就徹底的去摧毀，不管是人，還是物。
這是第一次，他想試著真心實意的對一個人好，可是，為什麽卻跟他想得不一樣？這幾天，他自認為在用心的對她好，寵著她，原來，這一切在她看來隻會讓她覺得奇怪嗎？
他，不懂。
對古言，他可以很自然的用溫柔的態度對待，可是對她，他卻有些無所適從的慌亂。
為什麽？
管家拿著手機走進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季墨羽緩緩收回視線，拿過手機看了眼上麵的號碼，微微地皺了下眉頭。
邱小諾自覺地拿過他手上的小碗，“我可以自己吃。”
沉默了一會兒，他走出臥室。
剛接起，古言無助的哭音就從聽筒裏傳了出來，“羽，我、我看不見了……羽，怎麽辦？我好怕，羽，我會不會又變成瞎子……”
季墨羽眼一沉，“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羽，我好怕，你能不能陪我去醫院。”
“我馬上過來。”
他返回臥室來到邱小諾麵前，動了動唇，話還沒說出口，就見她咽下最後一口飯，抬頭朝他眨了眨眼，“我一個人沒問題，你趕緊去吧！”
語氣沒有一絲不滿，他甚至還從中聽出鬆了口氣的感覺。
雙眉不悅的擰起，忽的低下頭，大手壓在她的後腦勺，狠狠吻住那張令他生氣的紅唇。
強勢的吻啃噬著，長舌霸道的直闖而入，席卷她的唇舌。
直到邱小諾被吻的小臉通紅，渾身無力，他才放過她。
額頭抵著她的，聲音有些發狠，“就那麽想我去找別的女人？我都不知道諾諾竟然這麽大方，嗯？”
嬌喘著氣，邱小諾笑得風情萬種，“季少好像忘了，那才是你正牌女朋友，我隻是你的情婦，正室召喚，我這側室當然要拱手相讓，笑臉恭送咯。”
“你不是情婦，是我的女人。”情婦兩個字從她嘴裏出來，顯得格外刺耳。
偏偏這個女人像是故意的一樣，開口閉口就是情婦的。
“那我可以理解成，我也可以向你提出要求嗎？”
“可以。”
“如果，我讓你現在不準去找你的正室，留下來陪我呢？”
季墨羽直起身，沉著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諾諾，別這麽任性。”
他可以答應她的要求，可以去寵著她，但卻不能容忍她的無理取鬧。
任性嗎？
嗬嗬！
邱小諾低下頭，輕輕笑了一聲，下一秒又抬起頭望向他，俏皮的聳肩，“瞧，這就是正室跟情婦的差別，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也會遵守身為情婦的職業操守。所以，在季少要回到正室身邊的時候，我可是很大方的放手了。”
看到她的笑容，季墨羽皺著的眉擰的更緊了。
許久，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很快回來。”
說完，轉身離開臥室。
二樓陽台上，邱小諾站起身，目光落在身材勻稱高大的背影上，直到他上車開出別墅，她才收回視線。
手觸了觸剛才他撫摸的頭頂，譏諷一笑。
這動作，真像在撫摸一隻聽話的狗……
離開別墅半個小時後，季墨羽來到位於三樓的公寓，掏出鑰匙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沙發上，古言雙手抱膝，卷縮著身體，淚眼朦朧地看向他，一雙好看的眼睛哭的通紅。
“羽……”
他走到她身邊，伸手把她摟進懷裏，“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看不見了？”
“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我睡了一覺醒來，左眼一片漆黑，連右眼的視線都變得很模糊……羽，我好怕……”古言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將腦袋埋在他胸口，一向溫柔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絕望，泣不成聲的喊道：“我是不是又會變成瞎子？羽，我不要、我不要再回到看不見你的那段日子……太殘忍了，那樣對我來說真的太殘忍了……我不要這樣……羽，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