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誰說，不愛了呢
“如果你喜歡孩子，我們可以自己生，我可以生一個很可愛的，屬於我們自己的小孩……”
拉著他手臂的雙手被無情揮落，男人的視線冰冷徹骨，如毒蛇般陰戾。
古言被他的眼神嚇得身體狠狠一顫，深深的恐懼感直擊心頭。
“我說的很清楚，這輩子，我都不會結婚。”男人的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這句話，在四年前他就很明確的跟她說過，但……
咬了咬牙，她還是硬把要說的話說出了口，“我知道，可是當初你還是跟邱小諾結婚了啊？”
既然當初跟邱小諾可以，為什麽現在就不能跟她結婚？
還是在他心裏，邱小諾就真的是特殊的那一個？
季墨羽看著她的眼神一凜。
“我知道，當初你是因為我的眼睛，因為我救了你讓我失去了眼睛，所以你才會去跟邱小諾結婚，來醫治我。但是那都是我自願的，我現在真的很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麽要同意你這樣的做法……”古言痛苦地望著他，微微搖晃著頭，眼淚隨著她的動作從眼眶滴落，卑微的模樣甚是可憐。
“羽，我愛你，我愛你啊！我可以不在乎你身邊有別的女人，我也可以當作什麽都不知道，我隻要你，隻要能在你身邊，我什麽都可以不要……羽，我求你了，我們結婚，好不好？”
第一次，她放棄溫柔端雅的偽裝，表現的聲嘶力竭。
在她說完後，病房的空氣有片刻的凝固。
季墨羽暗沉的臉讓人無法猜透他在想什麽，幽黑的眼眸凝視著眼前柔美動人的容貌。
完美的臉上，漸漸浮現一抹譏諷的笑容。
“你在跟我說愛嗎？”明明很輕柔的聲音，卻給古言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羽……”
“噓。”季墨羽微微低頭，食指輕壓上她的唇打斷她的話，雙眼對上她的灰眸，“我說過，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不擇手段的去為你得到手。可是，不要再在我麵前提起這個可笑的字眼，小言，你向來都很明白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那麽懂事的你，我可是很滿意的。所以，不要再試圖挑戰我的底線，嗯？”
過分陰柔的語氣，令古言心底發寒。
像是沒有發現手指下的女人的輕微顫栗，他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乖，早點休息。”
揉了揉她的頭發，季墨羽走出病房。
古言坐在床上，輕顫的身體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平穩下來，灰色的雙眼盯著已經關上許久的房門，眼底，透著森森陰霾。
剛才那雙陰冷的眼睛仿佛還在眼前，裏麵的諷刺無一不再提醒她，就算她當初救了他，他對她再好再溫柔，她古言充其量也不過是他手裏的玩具，一個聽話滿意的玩具。
但是，倘若她敢做出一點點違逆他的事，他絕對會更加毫不留情的對她出手。
嗬，可笑的字眼？
覺得愛這個字很不恥嗎？可是，你自己卻愛上了邱小諾不是嗎？
季墨羽，在做了那樣的事後，你已經得不到邱小諾了，即使她懷了你的孩子，你們也沒有再在一起的可能了！
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響起。
“喂，古小姐，我都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你手上關於我的資料可以給我了吧？”
“東西我當然會給你，不過，是在你辦完接下來這件事之後。”
“我們之前說好的，隻要我幫你偽造病曆，你就會把東西給我，你現在怎麽能出爾反爾！”電話裏的聲音有些急切惱怒。
“你不想幹也可以，至於我手上的資料，你也別想得到。”
“你！”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明顯頓了頓，咬牙切齒地說，“我做也可以，但你要發誓，這件事之後，就再也不會來找我麻煩。”
古言的耐心已然耗盡，語帶威脅，“現在的你沒有講條件的資格。做，還是不做？”
“……好，我做。”
得到答案的古言冷冷一笑，手機屏幕都光線照射在她臉上，美麗的容貌顯得陰冷可怕。
季墨羽回到病房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了，夏初一一直守在病床邊，床上麵無血色的小女人因為藥物的作用還在熟睡。
縱使睡著了，女人緊皺的眉頭仍未鬆開。
病房裏彌漫著淡淡的煙味。
他不悅地看了眼站在窗口吸煙的李希辰，下起逐客令，“你們可以走了。”
李希辰掐滅煙頭走到床邊二話不說，拉起正準備說話的夏初一，轉身就走。
走前，留下一句話，“剛得到的消息，邱毅被救走了，李嵐也在同一時間被人帶走。”
季墨羽轉頭看了一眼他離去的背影，暗暗皺了下眉，能從池笑梵手上把人帶走的人……
看著床上睡得不是很安穩的女人，季墨羽眼中閃過一抹暗色。
他走到床邊坐下，伸出手握住她垂放在床邊的手。
纖細修長的手指柔嫩，沒有一點粗糙感。
他凝神的望著她的小臉，許久，緩緩閉上眼，平靜的表情最終露出一絲龜裂，那抹痛苦，就那麽無法掩蓋的從他的情緒裏溢了出來。
邱小諾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醒來後，之前的激動已經逐漸平複下來。
靠坐著床頭，半垂著眸子看著自己的小腹，手輕柔的撫了上去。
季墨羽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她的動作，眉毛微蹙。
半響，邱小諾抬頭看向他，語氣平淡地開口，“我們離婚吧。”
幽暗的瞳孔猛地一縮，季墨羽放在膝蓋的手微微握起。
邱小諾繼續說道：“我已經忘了以前的事，不管之前我們是相愛還是為了利益才結婚的，對現在的我都已經不重要了。既然你有別的女人，那我成全你們，我們離婚，之前所有的恩怨全都一筆勾銷。”
在經曆了無助、絕望、依賴後，她此刻卻很慶幸自己忘了從前的事，這樣她才可以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況且，她現在有了更重要的……
季墨羽豁然起身，銳利的視線緊盯著她，“邱小諾，這樣的話，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聽見。”
他的話讓她微愣。
難道她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想法？否則他也不會說出‘一而再再而三’這句話。
邱小諾嘴角苦澀一笑，原來，他們的婚姻真的是不幸福的。
看著男人陰冷的神色，她堅定的道：“這婚，我離定了。”
病床邊，身材高大的男人麵容陰戾無比，黝黑的眼眸令人膽戰心驚，他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一臉決絕的小女人，冷冷吐出五個字，“你想都別想。”
眉宇間籠罩著深深的煩躁和鬱氣，他轉身拉開病房的門大步離開。
可笑的是，這一刻，他忘了他們早就已經不再是法律上的夫妻，而是前妻前夫的關係。
邱小諾平靜的看著他走出去，低下頭，溫柔的眼神再次落在小腹上。
孩子……
門口，去而複返的季墨羽沉默的看著病床上的小女人，一股溫暖的感覺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帶著獨特的氣質。
這是他從未在她身上看到過的。
她，應該很喜歡這個孩子吧？如果……他一意要求拿掉這個孩子，她，是不是會恨死他了？
“你說什麽？”
醫生辦公室裏，邱小諾的主治醫師瞪著坐在對麵的男人，臉上露出不讚同的神色，“季先生，要知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好，隨時有流產的可能，你如果強行讓她出院，萬一出了什麽事，後果誰來負責？”“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季墨羽的聲音平靜而緩慢。
他一意孤行的態度徹底惹怒了醫生，說話的口氣變得不善，“就算你不為大人的身體著想，你也要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想想，畢竟是個小生命，你怎麽忍心讓他因為你這個決定而隨時出現意外？”
季墨羽沉默了半響，最終還是沒有改變心意，“辦好出院手續，其他的，不用管。”
醫生雖然生氣，但麵對他堅決的態度，他也無可奈何，隻能讓他們簽字辦了出院手續。
下午，季墨羽帶著邱小諾回到天目山的別墅，管家一早就等在了門口。
停下車，他率先從車裏出來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從裏麵將她抱了出來。
對於他的接觸，她有些抗拒，在他懷裏不安分地扭動著，“我可以自己走。”
“信不信你再動，我直接把你扔到地上。”說著，抱著她的手故意鬆了鬆，嚇得邱小諾雙手趕緊摟住他的脖子，有些惱怒的瞪了他一眼。
勾了勾唇，季墨羽手臂緊了緊，抱著她走進別墅。
“季先生，邱、夫人的臥室已經打掃幹淨，現在是直接回臥室嗎？”接收到季墨羽警告的眼神，管家一個激靈，立馬改變稱呼。
“回臥室，準備點吃的上來。”
“是，季先生。”
抱著她走到二樓的臥室，小心的把她放在床上，讓她靠著床頭半坐著。
一舉一動，都輕柔的不可思議，像是在對待什麽珍寶一樣。
看著他的動作，想起醫院裏那個女人說的話，邱小諾更加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了。
早上的爭吵仿佛不存在一樣，他絕口不再提離婚這件事。即使她提起，他也當做沒有聽到。
她不明白，既然他們並不相愛也不幸福，為什麽他就是不肯離婚，甚至對她那麽好，那麽溫柔，他圖的是什麽？
“你不愛我，為什麽還要對我那麽好？”視線流連在他性感英俊的側臉上。
替她蓋被子的手一頓，視線落在她白淨的小臉上，伸手輕輕地蹭了蹭。
“誰說，不愛了呢……”
聲音，沙啞低沉，輕的如喃喃自語，讓人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