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剩下的是我給你的小費
邱小諾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摸上那張瘦骨嶙峋的臉，心，狠狠痛著。
就算她已經知道她活不久了，但隻要每次想起，都忍不住為她心疼。
她的喉嚨哽咽到說不出話，隻能任由眼淚默默的順著臉龐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
夏初一的手已經無力抬起，蒼白的手隻剩下皮貼在她的骨頭上，瘦沒有一點點的肉了。
劇烈的疼痛已經折磨得她憔悴不堪，可她卻還是笑著，“小諾姐，別哭。”
她的笑容一如曾經那樣純淨，隻是在她眼裏多了曆經滄桑後所沉澱下來的平靜。
歎了口氣，夏初一勸道：“不要為我難過，小諾姐，我活的很快樂，即使生命到了盡頭，我仍然覺得很幸福。所以，不要再為我難過了，好嗎？”
邱小諾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到了這個時候，她除了哭什麽都做不了，甚至還要初初來勸她。
她誰都無法留住，她在意的人一個個的離開她，到最後，她留不住任何人……
“小諾姐那麽晚趕過來一定很累了，客房希辰已經整理好了，你先去休息一會兒，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聊好嗎？”
知道這是夏初一不想讓她繼續傷心才岔開了話題，動了動嘴，她沙啞的應下，“……好。”
“好好睡一覺，什麽都會好的。”
她的話讓邱小諾差點再次奔潰。
怎麽會好呢？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卻還能笑著說出這樣的話。
從房間出來後，邱小諾的情緒一直很低落。
她神情恍惚的來到房間，在看到坐在床頭的季墨羽時愣了一下，眉頭輕輕擰起，“你在這裏做什麽？”
“睡覺。”看到他紅紅的眼睛跟臉上殘留著的淚痕，季墨羽眼沉了沉。
“這裏是我的房間，你到別的地方去睡。”
“小汐小儒睡在還有一間客房，這是僅剩的一間。”言下之意就是，他隻能睡在這兒。
邱小諾無奈，“那我去跟孩子睡。”
“如果讓小汐發現我們分房睡，依照她的聰明，肯定會發現什麽端倪的，難道你想讓她麵對那些齷齪的事情，還是讓她知道她是被自己的親爺爺設計想要拿走她的心髒？”
季墨羽的話讓走已經走到門口的邱小諾停下腳步。
若是可以，那些齷齪的事，她真的不想讓小汐知道。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就算我想做什麽，沒有你的配合，猶如殘廢一樣的我又能對你做什麽。”他的語氣帶著淡淡的自嘲。
猶豫了一會兒，這才答應留下來。
洗完澡後，她躺在床上，背對著季墨羽。
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圈上她的腰，把她整個人往自己懷裏帶。
邱小諾一驚，下意識就要反抗，“季墨羽，你說過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睡相很差嗎？躺那麽邊上，小心掉到地上去。”他的手沒有放鬆，反而摟的更緊。
“就算掉到地上摔痛的也是我，關你什麽事，把手拿開，就算掉地上我也不想跟你靠那麽近。”
“你痛，我的心也會跟著一起痛，這樣，又怎麽會不關我的事呢？”
埋在她肩頭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掙紮的手一頓，感覺到他逐漸收緊的手臂，她沉默了下來。
在看到夏初一後的此刻，她脆弱的幾乎不堪一擊，僅僅是他的一句話，就讓她逐漸靜下來的心髒又開始隱隱抽痛著。
每個人都一樣，在最軟弱的時候，都想身邊能有個人陪著自己，即使僅僅隻是一個擁抱也好。
而今夜，她想要這樣的擁抱。
在他懷裏慢慢轉身，手，環上他的腰。
將臉貼在他的胸口，她聽著耳邊傳來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那顆仿佛空了一塊的地方被漸漸填滿。
季墨羽抱著她的手臂一緊再緊，就像是要把她整個人融入自己身體裏一樣。
邱小諾仰起頭，黑暗中，他的眸子耀如星辰。
頭一低，火熱的唇準確無誤的壓上她的。
兩唇相觸的瞬間，猶如尋找到生命的源泉，貪婪的吸食著，一發不可收拾。
體溫逐漸升高，兩人的呼吸越發急促。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曖昧氣息。
夜空，烏雲遮蓋了月光，室外的溫度越發寒冷。
夏初一躺在床上，眼睛透過窗戶看向外麵，“你曾經說過的奇跡，終究沒有發生在我們身上。”
將臉埋在她頸間的男人沒有出聲。
肩頭有些濕濕的感覺，她側骨頭，垂眸看著他的頭頂，“希辰，雖然你曾傷害過我，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說話的時候，她始終微笑著。
“謝謝你曾經給過我那些美好的時光，它們始終存在於我記憶裏最深處最位置。我的一輩子很短暫，但卻很充實，我努力愛過，瘋狂恨過，日子過的也是跌撞曲折，可現在回想起來，竟讓我感覺到了幸福。”
“這樣，就夠了。”
有些人雖然活的很久，但他們的生活猶如一潭死水，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隻是為了生活兩點一線的忙碌著。
相對於他們心靈的貧乏，她過得很充足。
“……初一，我愛你。”沉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夏初一眼眶微紅，“我知道。”
“初一，我會想你的，很想很想。”
“我知道。”
“初一……能不能等等我？”他的喉嚨，哽咽著，“這輩子我對你不好，我下輩子補償你，好不好？”
這一次，她沒有說話。
李希辰抬起頭，眼睛紅得厲害，眼底布滿血絲，“好不好？”
她看著他的眼睛，搖頭。
“希辰，你該好好活著，別忘了，心心還需要你照顧。”
“我知道，我會等她長大，等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之後，我再去找你，這樣，也不行嗎？”
“你的人生還很長，你還有以後，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愛你的，你也愛她的人來陪你渡……”
“不會了，再也不會有那樣一個人了。”李希辰打斷她的話，“初一，曾經，我的心已經死了，是你讓我再次活了過來，現在，你已經占滿了我整顆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初一，不要那麽狠心，好不好？”
他還要獨自走很長很長的路，唯一的願望，就隻是想在餘生，能一直一直的想念著她而已……
“……好。”她閉上眼，感覺著唇上傳來的涼意，一滴淚，滑落眼角。
夜，很短暫，就如同人生，一晃而過。
邱小諾做了個夢，夢裏，她回到了當初跟季墨羽剛結婚的時候，那時的她，笑得很甜，很幸福。
她睜開眼，苦笑了一下。
時隔九年，她竟然還會夢到那一年。
“在笑什麽？”
微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還沒回過神，狂熱的吻迎麵襲來，放肆的侵略讓她差點窒息在這個吻裏。
季墨羽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發亮的眼睛對上她，“你還沒告訴我，你在笑什麽？”
喘著氣，邱小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將他從身上推開，“沒什麽。”
“諾諾這是打算吃幹抹淨就不認帳了？”單手撐著頭，他委屈地看著她，“你輕薄了我，就得對我負責。”
邱小諾偏頭看向他，沉默了一會兒，裹著被子坐起身撈過床尾的衣服，從裏麵摸出一百塊扔到他身上，“服務費。”
“……”
看著靜靜躺在他胸膛上的那張紅色的鈔票，季墨羽的額角狠狠一跳。
“我隻值一百塊？”他說得咬牙切齒。
“不，你隻值五十塊，剩下的是我給你的小費。”邱小諾拿過他脫下的睡衣穿在身上，跨過他下床。
剛剛邁開腿的時候，一雙手臂拉住她的腰，把她往下一扯。
她的臀部，一分不差地坐在他的腰間，瞬間充盈的感覺讓她控製不住的輕哼出聲。
“唔！”
控製著她的腰肢，季墨羽暗啞著嗓子問她，“現在，還是隻值五十塊嗎？”
“動的嗯、是我……”
“知道什麽叫多勞多得嗎？”
“我不……”劇烈的幅度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全身發軟的趴在他身上，任由他的雙手控製她的身子，掌握主動權。
還說不會做什麽，還說是個殘廢，狗屎的殘廢，男人的話真他媽都是狗屁！
私人醫院的VIP病房，幼小的孩子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的，他的皮膚白的幾近透明。
全院所有的心血管專家都圍繞在床邊，其中不乏院長跟國外請來的不少權威專家。
床頭的儀器不斷發出警報聲，刺耳的令人心驚。
院長擦了擦額頭的汗，微微顫顫的走向坐在沙發上，沉著臉的老人，低著頭不敢看他，“季、季老先生，小少爺出現多器官功能衰竭的症狀，恐、恐怕……”
接下來的話，他根本不敢說出口。
眼睛微微抬起，瞄向前麵。
才一眼，他整個人一陣哆嗦，立馬垂下眼，想了一下，他咬著牙開口，“聽說，之前小少爺被人……正是因為這樣，才惡化了他的病情，所以……”
其實不管有沒有發生綁架的事，奇奇已經沒有挽救的餘地了，可到了這個時候，他隻能把所有責任都推到那些人身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病房裏，警報沒有停過，季老爺子沉默地坐在沙發上，眼神陰霾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