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季墨羽，你有過迷茫嗎
這個噩耗猶如晴天霹靂，重重打在幾人心頭，關瞳更是承受不住的差點暈厥過去，幸好一旁的紹輝及時扶住她。
“你沒事吧？”
關瞳沒有理會他，虛弱地看向醫生，“難道、難道真的不會再醒過來了嗎？”
“或許會，也或許不會。”醫生的話說得有些模棱兩可，“畢竟關於人體大腦的問題真的很難判斷，如果，有奇跡出現，或許他還會醒過來。”
聽到他的話，她頹然跌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默默地流著淚。
古南變成植物人，這是誰都想不到的事。
邱儒抱著邱小諾的大腿大哭了起來，陣陣哭聲響徹整個ICU門口，就連紹輝都眼眶隱隱發紅。
季墨羽靜靜地坐在輪椅上，手摸上垂著頭的邱汐的腦袋，將摟進自己的懷裏。
趴在他胸膛，她將臉深深埋進其中，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隻是那緊緊抓著他衣服的手，卻出賣了她此刻的情緒。
邱小諾呆滯地站在原地，耳邊充斥著邱儒的哭聲，腦中，那張冷峻的容貌久久不散。
那個一直在她身邊無私付出，細心嗬護她的男人，竟然再也無法回來了嗎？
不，不會的！
她的南哥不會那麽簡單就放棄的，她的南哥一向都很堅強的。
抬起手，她摸了把臉，擦去不知何時已經爬滿臉頰的淚水，深吸了口氣。
“南哥會沒事的！”她的聲音，擲地有聲，堅信不疑。
季墨羽抬頭看著她，沒有說話。
紹輝看向她，剛要說話，失神地坐在椅子上的關瞳忽然起身，或許是動作過大，一陣暈眩感襲來，身子輕微晃動了下。
“小瞳。”匆匆趕來的趙欣樺立馬上前扶住她。
等到那陣暈眩感過去，她神情憔悴的對她搖了下頭，“沒事。”
抬眼，看向她身後的關火，動了動唇，猶豫地開口，“我……”
“沒關係，我說過，你想清楚就好。”他慈祥地看著她，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隻要你不後悔。”
“我不會後悔的，一直以來，那都是我的夢想。”
“好，我知道了，我會準備。”
關瞳感激一笑，之前的苦澀消散了許多，“謝謝爸……”
“叫爹。”冷不防的，趙欣樺突然開口，隻消一句，就讓原本心情還低落的幾人愣滯了下。
她沒發現他們的無奈表情，奇怪的視線在女兒跟丈夫時間來回，“你們在說什麽？為什麽我都沒聽懂？”
關瞳跟關火對視了一眼，她輕聲道：“媽……娘，我要跟古南哥哥結婚。”
“什麽？”
趙欣樺都還沒發表意見，一旁的紹輝就一臉不讚同地看著她，邱小諾雖然擰了下眉，但嘴角，卻帶著欣慰的笑。
“小瞳，雖然古南是我好兄弟，我也很希望你們能在一起，可現在他……你這樣又是何苦？”
“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看著她臉上的堅定之色，紹輝那些勸慰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口。
雖然關瞳要比他小五六歲，但一直以來她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一旦她下定決心，是絕對不會再改變了。
就像當初，她義無反顧的愛上古南一樣。
關瞳看向邱小諾，“小諾姐……”
“恭喜你。”打斷她的話，邱小諾麵帶微笑，“要幸福。”
“謝謝……”她的祝福，仿佛給她打了劑強心針。
古南傷勢過於嚴重，必須要在ICU待一段時間，關瞳也因為身子還未完全恢複被趙欣樺逼著回病房休息了。
寂靜的ICU門口，隻剩下四大三小還靜靜地站在那兒，心心早已在邱曉宇的懷裏睡了過去。
紹輝的視線落在季墨羽身上，皺了下眉，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輪椅上的男人撇了他一眼，上前拉上邱小諾的手，“折騰了那麽久，幾個孩子都累了，我們先回去休息，我已經讓笑梵幫忙在查了。”
邱小諾看了看三個小家夥，點了點頭，又看向紹輝。
“我準備再去出事的地方看看，說不定會有其他發現。”
“嗯，如果你查到了什麽，請馬上通知我。”
他看了眼季墨羽，點頭應下。
臨走前，邱曉宇決定留下來跟過去看看。
邱小諾在這個城市裏沒有地方住，原本準備去住酒店，可是季墨羽卻告訴她這裏是季家的地盤，老爺子或許還會來搶邱汐，他的話讓她猶豫了會兒，最後還是跟著他回到他的住所。
邱小諾看著一塵不染的房間，“你沒有住在季家嗎？”
“嗯。”他沒有多說的意思，帶著三個小家夥去了客房。
等季墨羽再次出來，她已經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接連幾天，她的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
先是夏初一的去世，再是古南出事，她的心神疲憊不堪。
默默地來到她身邊，手不舍地拂過她的臉頰。
才幾天，她就已經瘦了一大圈。
收回手，他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看到發送成功的字後，才收起手機，抱起沙發上的人，往臥室去。
“季墨羽……”邱小諾伸出上手環上他的脖子，把臉貼在他堅硬的胸膛，輕聲開口。
“嗯？”
季墨羽低下頭，看到她已經張開眼看著他，一雙水潤的眼睛隱隱有些發紅，控製著輪椅的手緊了緊。
感受著隔著衣服傳遞過來了溫熱，她淡淡道：“季墨羽，為什麽每個跟我扯上關係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呢？”
爸媽、曉宇、趙筠、初初……現在又是南哥……
好像，隻要一跟她扯上關係，就真的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你錯了，諾諾。”他關上房門，輕輕地道。
邱小諾微微偏頭，看著他如星辰般耀眼的黑眸，“什麽意思？”
“並不是任何人，對我來說，這個世界沒有你，才是我最悲慘的下場。”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諾諾，人的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或許他們在你看來是很不幸，可對他們自己而言，也許已經很滿足了呢？就像夏初一一樣，人的一生很短在，我們能做的，隻有盡情的釋放自己內心的情緒，做自己認為對的事，讓這一段短暫的旅途不會那麽枯燥乏味。”
邱小諾從來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段話，仿佛在經曆人生的生老病死後，感悟了人生一樣。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有些迷茫。
這些年來，經曆那麽多的痛苦磨難，麵對那麽多的生離死別，她開始不明白自己所向往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了。
季墨羽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失落，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別多想。”
“季墨羽，你有過迷茫的時候嗎？”
他來到床邊，把她抱到床上，“有。”
“多嗎？”
替她蓋被子的手頓了頓，“每天。”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聲音冷清的道：“在你假死的那五年，每天都會奇怪我為什麽還能活著，無時無刻不在懷疑在接下來漫長的歲月裏，能不能一個人撐下去。”
所以，他能理解李希辰的痛苦，因為，曾經的他幾乎每天都在經曆那麽樣的折磨。
俯下身，季墨羽在她額頭印下一吻，“乖，好好睡一會兒，晚飯時間到了我叫你。”
說完，他沒有多加逗留的離開了。
邱小諾躺在床上，看著那扇已經被關上的房門，心底的顫動久久不能平複。
季墨羽的輪椅停在臥室門前許久，一雙一雙幽深的眼眸多了些許難掩的澀意。
過了很久，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他眼神微閃，拿出手機。
屏幕上，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
“季墨羽，看到季以希跟古南的下場了嗎？”電話那頭的人森森地笑了起來，“很快，就會輪到你了。”
他的聲音很沙啞，帶著些森冷。
季墨羽卻在第一時間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宋有加。”
對方似乎沒想到他會知道他是誰，呼吸明顯滯了下，過了會兒，冷哼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季少還能認識我，真是我的榮幸。”
“你似乎搞錯了，害死你兒子的是季以希。”
“不！是你們，是你們所有人！季以希是第一個，古南是第二個，接下來，就是你了。”宋有加一個個數過去，“至於邱小諾那個賤人，我會留到最後送她一份大禮，哈哈哈哈。”
沒等季墨羽說話，他直接掛斷電話。
季墨羽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眼神冷冽的不帶一絲溫度。
“你決定了嗎？”
原本應該在睡覺的邱汐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紅著眼眶看著他，“與其被人操控，不如做那個玩兒玩偶繩的人。”
季墨羽眉毛緊緊蹙起，薄唇抿成一條線。
忽然，他來到她身前，在她驚愕的眼神下將那具幼小的身軀擁進懷裏。
“對不起。”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如果不是他，她原本該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會撒嬌，會淘氣，就像李希辰的女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生活在危險中，要千方百計的讓自己穩重成熟，原本該是玩鬧的年紀，卻要承擔起那麽多的磨難。
邱汐被他緊緊抱著，臉埋在他懷裏，垂在身側的手往上挪了挪，最後，又放回了原位。
“準備出手了嗎？”再一次的，她問他。
放開懷裏的人，季墨羽看著她，剛才一閃而過的脆弱消失無蹤，嘴角嗜血般的輕揚，“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