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過了兩三日村頭坐著聊天，大家的說話話題，由戰事改成了要不要組建巡邏隊。男女老少都積極的討論，熱鬧的好比村裏開大會。
“這事是為我們大夥好，若是敵人破關了，我們還能有個準備。自個兒幹自個兒的，誰也不防著，敵人進來，拖家帶口我們能跑得過馬匹？”一個年輕的後生暢所欲言。
“夜裏有人巡邏，晚上睡覺也踏實些。我就怕哪天，聽到燒殺聲，夜裏都要起來好幾次。”
經事多的老人也道出了他心中的擔憂。雖然大家照常過日子，瞧著沒什麽變化，暗地裏卻都警醒著，隨時準備拉著全家逃亡。
“外頭那麽多軍隊，聽說三十幾萬兵馬，這麽多人還守不住？我看啊，你們想得太多了。”
也有人持反對意見，偷懶不想加入進來。
“十多年前，前麵的關口是怎麽被人破了的？當時鎮守的大將軍都被敵人斬首了，精兵20萬，不也沒守住！若不是朝廷派來的援軍及時趕到，我們這些人早就一個不剩下了。”一位年紀頗年長的中年男子，滿臉絡腮胡子說出往年的兵禍，說完臉上仍有戚戚然。
陳景州攜著陸清芸觀望了一會兒，瞅著時機差不多了，出言道：“無災無難誰也不想出事，我是從戰場下來的，戰事變幻無常。也許今天勝明天就敗了，大將軍再厲害也有力所不及的時候。我們這裏離關口近，敵人一旦破關，必然途徑此處。這裏地勢處了那一處的大山，沒有什麽遮擋掩蓋，也就是說不做防禦，敵人的馬蹄將毫無阻擋的長驅直入。到那時候，我們糧食田地，房子，女人，孩子，爹娘，都是他們刀下的魚肉。”
“北蠻人不備軍糧，他們以人肉為糧食，甚至有的部族專程以女人孩子做下酒菜。”
陳景州說的話，嚇得不少孩童屏息不敢大聲出氣。陸清芸也跟著說了幾句：“覆巢之下沒有完卵，若是邊關朝廷失勢，最直接受到傷害的就是我們。巡邏也許耽誤了大家的時間，但在關鍵時刻，可救我們全村老小的性命。雖然戰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但我們可以選擇如何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的一家老小，這是我們年輕人當做的最有意義的事。何況遊牧人殺了我們這麽多的同胞鄉民，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不與他們討要些回來，如何揚我漢人雄風？如何教我子孫後代頂天立地不愧於天？難道我們自認都是沒用的軟腳蝦？”
陸清芸故意激起眾人憤怒不甘，有羞恥心有民族榮譽感的人，才會爆發出反抗的力量。
若是沒有了這些，那麽同行屍走肉沒什麽區別，也就不用說拯救自強了。那樣的人她不屑於浪費力氣。
然而，沒出她所望，大家的壯誌雄心被她帶動起來，開始一個後來陸清芸陸清芸續續許多，到小孩兒女人都加入進來，大聲喊著：“我們要與他們拚命！我們要報仇雪恨！我們不是軟腳蝦……”
大家的反應熱烈，到這裏陸清芸知道他們成功的說服了眾人。石鐵柱順勢引導：“我們現在去找村長，早日把巡邏隊組織起來！”
“是啊，太晚了就來不及了！”
眾人互相催促著，原本熱熱鬧鬧的場地上，很快光禿禿的走得沒一個人影了。
陸清芸和陳景州也尾隨了上去。
何村長家還是頭一次聚攏來這麽多人，院子裏外都插不進腳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全都說著同一件事，讓何村長出麵組織人員巡邏。
大晚上的，每個人都很激動，這事關係到大家自身。
何村長一張嘴巴哪裏敵得過眾誌成城，說了不到兩句話，全程都是村民們在講。
“村長，這是大益事啊，日後我們的孩子子孫們長大，也能拍著胸脯，說一聲咱們祖先好樣的，沒給他們丟臉。人啊，就是要有氣結，朝廷怕什麽，他們若是能讓咱們這裏不死人，咱們就聽他們的。”
“村長，俺們不懂這些，俺們就是不舍得地裏的糧食！讓俺啥也不做的把糧食丟給那些蠻人，俺寧願一把火燒了！”
“邊關的戰士靠不靠住還是兩說，我們自己有本事，也不怕他們敵人破關。一旦真有事，咱們還能還能幹她娘的殺幾個人！”
何村長拗不過村民們激情高漲，再說這麽多人呢，大家都不怕死，他作為一村之長再縮在後麵就有些慫了。
幹就幹，誰怕誰！
擼了一把臉，何村長也豁出去了。人生有幾個做瘋狂事的時候？
“鄉親們，大家靜一靜。此事我同意，聽我說上兩句。”
眾人互相打招呼，把躁動聲音壓下來，隻是眼底躍動的火焰，灼灼跳動著。
就人員的安排，村長表示有男丁的家庭各出一名，不想幹的人先行散開。若是有那些不樂意的也不強求。話是這麽說，但沒有人樂意出門被人取笑是個怕死的。是與參與進來的人都很整齊，這讓陸清芸感到欣慰。
她原先還想著沒這麽容易的，看到大家參與度這麽高，提起來的擔憂也落下了一半。
有男人辦事，陸清芸帶著兩個孩子回家。
虎子有些憂心忡忡的問:“真的會打到我們這裏來嗎？”
同於一般人，陸清芸沒有隱瞞他。“是的，機會一半。若是朝廷戰敗沒有守住關口，敵人就會殺進來。”
虎子眉間的褶皺更深了，思索了片刻，又道:“那我們要做些什麽？”
陸清芸目光閃閃，發現這孩子還挺早熟的。不過，少年就得從小培養他們的自主思考動手能力，唯有少年強才是國強。
“若是敵人破關，他們想要什麽？”
虎子聽著，咬唇搖了下腦袋。北蠻人對他來說是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詞。
“遊牧人，缺鹽、鐵、糧食。”
眼睛閃出亮光，虎子愣了一下，繼而道:“那我們要把這些收起來？”
笑了笑，他的反應能力很敏捷。
“我們也缺這些。”說出這個殘忍的事實。“莊稼還長在地裏，遊牧人此時攻擊，估摸也是看中這一點。但寒山關想要攻下，也不是短短一兩個月能做到的。怕就怕敵人奇襲，繞到我們後方來，兩邊夾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