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默認
頤和山莊。
司景懿正準備休息，一道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今夜的寧靜。
他望了眼門口的方向，年輕的聲音沉沉：“進。”
司金金走進，神色慌張。
“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會勾起你的情緒，你要不深吸一口氣，冷靜些。”他提前打預防針。
司景懿慢悠悠躺下，拉過被子蓋到腹部，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而他心裏卻對此行為頗有怨言。
這個司金金越來越不像話，都這個時間了，還來打擾他的睡眠！
“這句話你要是不聽，可能真會出事。”
司金金似是有意撩起他的情緒，看他抓狂他會愉悅，也不知這是什麽怪癖。
司景懿索性閉上眼。
“二少爺今晚在沈家別墅留宿。”司金金一字一頓地望著床上的人說。
他驀地睜開雙眼，詐屍般地從床上彈起來，直愣愣地盯著身前的人。
“你說什麽？司浩軒？”他皺著眉頭，困惑中帶著一絲焦急。
司金金伸出一根食指扶了下自己的眼鏡，神色冷靜。
他回道：“你沒聽錯。”
司景懿立身走到落地玻璃邊，又從玻璃走到窗邊，反複幾趟。
估摸從上周開始，他發現司景懿對沈悠然的事總是情緒濃烈，即便隻是聽到這個名字，他都能瞬間打起精神。
司金金熱衷於琢磨自家大少爺的情緒，因而把他的焦慮看得津津有味。
他又坐回了床上，高級定製的絲質睡衣因他大動作的走動而領口大開，露出兩根清瘦性感的鎖骨。
他深吸一口氣，騰地朝司金金伸出手：“手機。”
這是“司南”的手機，通訊錄隻存一個女人的號碼，撥出。
節奏感極強的背景樂響了幾秒，電話那端傳來如石子敲擊水麵的清泠嗓音。
“喂。”
僅是一個字，比方才的背景樂還好聽幾倍。
透過電磁波傳入司景懿耳中，他的心情複現沉靜，呼吸遂而平緩。
“是我。”他說。
今晚是他在與她求婚之後的第一次通話，自那以後，內心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悄然變化，可他定下心思索，卻又覺得什麽都沒變。
如同被小貓抓撓著心髒又癢又麻的感覺難以捉摸，以至於他拿起手機都不知該說什麽。
沈悠然難得有耐心，拿起蘋果咬了一口，走出陽台吹冷風。
“哢嚓”一聲，清脆響亮。
他聽到了她咬蘋果的聲音，低低笑了起來。
沈悠然卻頓住動作，兩排亮白的牙齒卡著蘋果，嚼也不知，不嚼也不是。
司景懿說：“這麽晚還吃蘋果，小心蛀牙。”
她這人經不起激，聞言視線落於黑夜中，默默地白了一眼，隨後蘋果嚼得清脆響。
年輕男人的笑聲再次傳過來。
沈悠然忍無可忍，“大晚上笑成這樣是準備勾引誰呢？有事說事。”
司景懿清了清嗓音，壓低聲音，一本正經問她：“你被勾引到了嗎？”
“……”
她移眸看了看黑夜中的繁星點點，美得不可方休。
又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蘋果，甘甜多汁。
一切都恰到好處，可她總覺得缺少點什麽，甚至開始煩得口幹舌燥。
司景懿好死不死地又重複了一句。
“嗯？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
她帶著耳機，對麵的聲音自帶左右聲道的混響，忽遠忽近，如同夜風一樣撩撥著她。
可她沈悠然是這種難以把持的人嗎？
當然……得看對象！
如果是司南，她確實不好把持。
索性不繞彎子，她直言道：“司浩軒今晚住在我家。”
對方默然一瞬。
沈悠然聽到他的呼吸沉了些。
“做人不能三心二意，你說呢。”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早沒了原先調笑的意味。
她不動聲色地微勾美眸，彎出月亮的弧度。
她愉悅地笑了。
“別激動，再考你一下，你猜司浩軒今晚會住哪個房間？”
咬一口蘋果，悠閑地等待他的回答，又或者，不回答。
冗長的沉默，司景懿二話不說掛斷電話。
沈悠然盯著逐漸息屏的手機，搖頭失笑。
逗一個運籌帷幄的男人，看他吃醋、抓狂、發瘋，還挺有趣。
今夜的頤和山莊與往常不一樣，今晚是驚天動地的。
這驚動夜色的動靜正是從山莊的主人房間裏傳出。
司金金看著自家主子焦慮地撥了一個電話，笑得蠱人，之後又麵色沉鬱，掛了電話之後還直接跳下床，隨手拿了一件襯衣就跑出門。
他盯著那道很快就消失在夜中背影，這才想起他外套沒拿。
聽見車庫有車子發動的聲音，他連忙抓起司景懿的外套跑出去。
“大少爺，風大，帶上外套吧……”
“咻”一聲，車子如風似的飛竄了出去。
夜半三更，一輛罕見的頂級豪車在無人的街道馳騁，極致的疾馳將落在街側的枯葉刮起。
足以見得車主有多急切與焦慮。
司景懿沒把車開進沈家，而是停在別墅外邊的小樹林裏。
那是他和沈悠然的“老地方”。
他站在沈家別墅的大門外，保安亭門虛掩，投出一道細長的光線，就落在他身前兩個腳步的位置。
而他整個人掩在昏暗處，隻餘臉部冷硬的輪廓被別墅裏的燈光映得若隱若現。
司景懿看了眼保安亭裏，值夜班的保安在昏昏欲睡。
隨後移眸環視了一圈大門，看似平靜，但他清楚隻要自己靠近，防禦係統就會報警。
他索性悄聲繞到後門。
門已上鎖，圍牆是他唯一的入口。
這處更加死寂，鳥叫都聞不見一聲，隻聽得耳邊夜風呼呼作響。
冷意襲來，司景懿這才發覺自己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
他比後門的圍牆還高出一個頭，微抬下頜看了那頭的狀況，下一刻雙手把在牆頂，雙腳離地，看似要翻牆而入。
隻要他稍微傾身便能翻過牆，偏在這時頓住動作，鬆開雙手，跳回原地。
司景懿拍掉手上的碎渣，低低地笑了笑，移眸至左邊昏暗處。
“來了怎麽也不出聲啊，是想看我出糗？”
說話間，他一步步朝那處走去。
昏黑一角，女孩倚著欄杆斜睨著他，模樣悠閑懶散，狀似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