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感興趣的東西
“不管是司景懿還是司南,都跟我無關了,我們分手吧。”
最歇斯底裏的憤怒,往往是最潤物細無聲的。
沈悠然此刻便是如此。
她在慢條斯理地穿起衣服,沒看司景懿一眼,臥室上一秒還氤氳著曖昧氣息,下一秒就被她偏冷的音色打破。
猝不及防卻意料之中。
他坐在床邊一側,掃過一地狼狽,墨黑的眼眸最終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相比她如此窒息的冷靜,他更希望表現得歇斯底裏。
眼看她披上外套,就要走出這扇門,司景懿扣住她的手腕。
“你可以繼續把我當作司南的。”
沈悠然抬眼看他,氣息沉靜得駭人,肉眼看不出一絲情緒。
倏地,她輕輕笑起,繼而一秒變臉,甩開他的手。
“耍我很好玩嗎?在兩個身份之間與我周旋,看我抓狂,你一定在心裏竊喜吧。”
司景懿揉了揉眉心,神色一言難盡,“悠然,我可以解釋的……”
在此之前,他有想過被她知道真相的後果,也曾預設過如何解釋她才能原諒自己,可當事情真正發生,他才發現一切言語在她的信任麵前價值幾乎為零。
“解釋就能掩蓋你欺騙我的事實嗎?休想!”沈悠然陰鷙的眉眼掃了他一眼,“滾開。”
他就站在門口,不可能讓開。
他深知這次要是讓她走了,誤會將越來越深。
然而沈悠然怒氣難消,還越來越盛,驀地蹲下身撿起一塊玻璃。
“讓我走,否則幾個小時前沒做完的事現在就發生!”
她來頤和山莊的目的隻是退婚,意外發現司景懿的驚天秘密,不僅不會讓她竊喜,反而增加她的憤怒值。
這件事比起他單方麵送來聘禮還讓她怒不可遏。
司景懿立身未動,視線緊攥她拿著玻璃塊的那隻手,眸光逐漸沉黯。
下一刻,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作勢要奪走她的玻璃,被她提前察覺,用另一隻空閑的手拿走。
他無奈地瞪她一眼,欺身而上,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迅速奪下鋒利的玻璃。
“哐當”一聲,他朝自己身後丟去。
“我不要玻璃,我要你的手。”
帶著熱氣的的氣息噴薄在沈悠然的頸間,聲音沉沉,毫無玩笑之意,直起身子,拽著她到椅子上坐下。
他走去拉開櫃子,不知在找什麽。
盯著他健碩寬大的背影,她微微蹙眉。
“司……”一時語噎,不知該叫哪個名字,索性作罷,嘲諷一聲:“你又想對我耍什麽花招?”
司景懿闊步走來,手上多了一個醫藥箱,他蹲在她麵前,想抓起她那隻被玻璃碎片劃傷的手,她較勁地往回縮。
司景懿沒好氣地瞪她,毫不退讓,直接拉了過來,摁在自己膝蓋上。
“手都傷成這樣了,還在逞強。”
埋怨的口吻自他口中說出,親昵又纏綿。
低眉專心細致地幫她上藥,又用創可貼壓了壓,姿態自然得像熱戀中的男女。
這事若是司南做的,沈悠然或許還會心安理得,可他的真實身份是司景懿,這個人對她來說是既陌生又神秘。
此番來到京都市,沿途曾聽說過不少這個名字,大多不是什麽好評價。
司家的大公子、有錢有權,可惜身體有隱疾、麵容醜陋、活不長久……這些是沈悠然對司景懿的全部認知,甚至初次與他隔著簾子交談時,她甚至幻想過他的模樣——
若他真如世人所描述那般醜陋瘮人,自己會不會怕?
這個問題終究無法認證,因為司景懿不僅沒有隱疾,還十分健康,不但不醜陋,還俊逸非凡,甚至還會長命百歲。
可她始終無法接受“司南”是司景懿,更無法接受他欺瞞自己如此之久。
沈悠然視線下移,落在他的臉上。
除了他悉索的動靜,一室靜謐,任誰都想不到兩人剛剛發生過極大的衝突。
沈悠然過不了自己的心裏關,閉了閉眼,用力抽回手。
“不用惺惺作態了司先生,”她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落下最後通牒,“不管你是司南還是司景懿,我都不會跟你在一起,是前者我就分手,是後者我就退婚!”
司景懿從未見過這種脾性的女人。
一張清冷卻帶著慵懶調性的臉,用著更為懶散的語調,說出最狠的話。
他靠著門板,靜靜地凝視她,估摸一分鍾。
“我錯了。”
突如其來的道歉,沈悠然猛然一怔。
在京都市最有權勢,最驕傲的男人,此刻在跟她道歉。
換成一般女人早就順著台階下了,畢竟對方是司景懿,她不虧。
可沈悠然完全不把這聲道歉放在眼裏。
她的視線落在門口上,示意他讓開。
眼神比之前還冷漠幾倍,帶著六親不認的架勢。
這個女人太難哄,他未來還得費一番心思,司景懿如是想。
旋即直起身子,遠離門口。
沈悠然開門就要走,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等一下,給你一份感興趣的東西。”
鬼使神差的,她登時就頓住了動作。
隻見司景懿進入裏屋,出來時手中拿著一份類似文件袋的東西,緩緩朝她走來。
褐色的密封袋伸至她眼前,“裏麵有你一直在找的真相,沈老爺子中毒的前後始末,都在裏麵。”
沈悠然雙眼發光似的盯著那封東西,在抬眼看他之時,渴望知道真相的情緒被她生生壓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狐疑與警惕。
司景懿低低一笑,拉起她的手,將文件放到她手中。
溫熱的指尖輕輕劃過她的手心,似有若無地摩挲了幾秒,她急忙縮回手。
這些小動作是“司南”的專屬,她隻有時刻謹記眼前的人是司景懿,才不會被他蠱惑。
“這是我最近調查的,”頓了頓,他突然傾身,虛扶她的腰,狀似親密地貼在她耳側,低啞道:“悠然,不要懷疑我對你的用心。”
沈悠然像隻受了驚嚇的兔子,頻頻往後退。
“我要文件,也要分手!”
說完,她將文件袋往下壓,天生秋水似的眼眸冷厲地劃過他的臉,不帶一絲留戀,摔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