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犯難
“你說什麽？”司金金被一句話嚇飛了魂，吼出了聲：“治不了？你再說一次。”
那醫生哪敢再開口，他不過是把事實用言簡意賅的方式說出來就遭受這般威脅，若是介紹此毒性的厲害之處，他恐怕無法走出這間房。
司景懿已是沉沉昏迷的狀態，被司金金這麽一吼，他登時就清醒了。
“阿金，你真像個土匪。”
他閉著眼，毫不客氣地吐槽。
司金金聞聲連忙迎過去，坐在他床邊，“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辦法醫治您的，這個醫生不行我們就找別的醫生，我就不信治不了。”
他的聲音帶了一絲哽咽，司景懿緩緩掀開眼皮，餘光掃他一眼，發現自己這位平日裏沉穩紳士的管家已經紅了眼。
司景懿甚至認為自己若是不出聲，他有可能當場哭起來。
他無奈地哼笑一聲，聲音像從喉嚨深處溢出，又低又沉。
“司金金，你這趟真的太丟人了，早知道就不讓你跟過來……”
“不讓我跟來，你還想讓誰跟來？”司金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都這種時候了還管丟不丟人，你就這點格局嗎！”
司金金狠起來連自家主子都罵。
他知道司景懿不會因為他罵兩句就要跟自己過不去，況且他現在根本無法動彈，司金金愈發鬱悶。
“您好好待著，我現在去找神醫。”
說罷他往門外走，不知哪來忤逆他的決心，帶著一股決絕的勁，司景懿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
“司金金，”床上的人虛弱地喊了一聲，像在歎息。
被點名的人到底還是止住了腳步。
“如果不是大涼村那位姓杜的神醫，就別浪費時間了。”
司景懿虛弱到連說話都有帶著氣音，偏偏毋庸置喙的意味更為強烈。
“大涼村、姓杜的神醫？”醫生在一旁驚歎出聲，“您要是找這位，沒準真能治好。”
司金金猛地扭過身來，“你說真的？”
“千真萬確，這位神醫是我們這些當醫生的仰慕者，人雖不在江湖，江湖卻總有他的傳說，你出去問問，跟任何一個醫生這位，無人不知。”
司金金聽得煩，抬手打斷他的話，“你就直接跟我說哪裏能找到人！”
“這……”醫生開始犯難了。
“神醫常年隱居山村，已經好久沒醫治病人了，沒有人能找得到他。”
司景懿不動聲色地斂起眉宇，閉上眼。
他並沒失望，因為醫生說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送走醫生，司金金回到房間，麵色仍一副焦灼模樣。
“我不管這個人有多難找，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的。”他向司景懿表決心。
他在收拾，準備出門。
這時司景懿從床上起身，聽到動靜的司金金回頭望去，險些沒被嚇掉下巴。
他的腦袋垂至胸口處，雙眼無神，臉色慘白，放在昏暗的環境裏真是個完美的喪屍。
“老大，您能不能躺好，您現在的形象要是被人看到了，會被抓去科研所當研究對象的。”
司景懿抬頭看他，身上疼得厲害，言行舉止都慢吞吞的。
“去找神醫吧，我跟你一起去。”他說。
司金金雙手捂著腦袋兩側，近乎崩潰狀態。
從來沒覺得司景懿這麽難溝通，他都成什麽樣了還要折騰！
“不行，這次我自己去就好，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您就別跟著瞎折騰了……”
說到這，他突然感覺有一陣風從領口躥入，陰惻惻的，使得他猛然止聲。
很快他就發現這種陰冷氣息的來源是司景懿，他正盯著自己，臉色是蒼白的，嘴唇也是蒼白的，唯有那雙眼睛，墨黑又深邃，如同深山老林裏最凶殘卻最堅忍的動物王者。
司金金歎息一聲，終究還是妥協。
“您可以跟著去，但在路上一切得聽我的，還有，您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
司景懿弧度淺淺地點頭。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選擇在第二天早上，一來能有更多時間在路上，二來則是為了讓司景懿休息得好一些。
司景懿身披兩件厚外套，戴著鴨舌帽，是司金金強迫的，他身體虛弱，擰不過他。
坐在車上他全程一言不發，路況顛簸，他無數次都快熬不住了，卻又想到這是在前往那位神醫所在地的路上，有可能會見到沈悠然，他就覺得一切都能熬過去。
很快，車子速度緩慢下來，最終趨為靜止。
前方是一塊形狀怪異的大石頭，表麵用篆體雕刻著“大涼村”三個字，目的地算是到達，他們卻進不去。
司金金從車窗探出頭，見村子的大門站著許多人，男女老少，估摸二三十人，他們站成一排，目光銳利地盯著這輛陌生的車子。
靠在椅背上的司景懿抬眸一看，“下去看看。”
他的視線落在車窗外，卻是在對身旁的司金金說。
司金金生怕他要自己下去，連忙回答：“您別動啊，我去打聽打聽。”
少與外界交流的村莊突然來了一幫陌生人，他們很抵觸，司金金一下車他們紛紛往後退了幾步，神色中盡是防備的意味。
司金金脾氣好，狗腿地笑著，“你們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來這裏是要找一個人……”
村民們又往後退了一小步，警惕地盯著他。
人群中有年輕的聲音喊了一聲：“你要找誰？”
終於有人搭理，司金金鬆一口氣，好聲好氣地說：“我想找一個姓杜的神醫，請問你們知道他住哪兒嗎？”
“不知道。”眾人回答。
司金金僵笑著，又問：“那沈悠然呢？她在哪兒？”
村民們麵麵相覷，紛紛搖頭，每個人臉上都寫著“不知道、不認識”幾個大字。
人們對同類的狀態反饋是很容易感知的，司金金能明顯察覺到他們對自己的防備與排斥，沉吟了一會兒，他也無計可施。
身後的黑色豪車裏，司景懿坐在後座，將這一切盡數看在眼裏，早有預料會如此，親眼所見還是略有失望。
他往後靠去，闔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