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怎麽算？
那是在沈悠然離開京都市的前夜，那晚沒有星星。
她為了還給他一場浪漫，花錢讓漂泊在海上的漁民們亮起徹夜漁船燈光，把他為自己做的事，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沈悠然沒想到那個晚上他去了海邊，還看到了百船燈火。
司景懿隻是試探了一下，看她的反應，確定了那晚的“星光”就是她安排的。
他低眉，唇角不禁勾起。
然而沈悠然的下一句話卻將他打回原形，笑意僵住。
“你為什麽會被下毒？以你的身手，再不濟也不可能被人入室下毒還得逞了。”
司景懿緩緩放下盛著流食的碗，“阿金都告訴你了。”
“如果不是在我範圍內能解的毒呢？又或者對方拿著不是毒，而是利刃，一刀捅向你的致命處呢？”沈悠然逼問。
“司景懿，你不是為了找到我，我看你是為了讓我這輩子都活在你的愧疚之下吧！”
她一語道破他內心深處最為隱晦的一麵，他垂眸沉默。
聽聞司景懿醒來的司金金趕進來，見著氛圍詭異，他腳步逐漸放緩。
“總裁？”他輕喚一聲，男人似是沒聽見，“少爺？”
沈悠然突然動身，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沒好氣地說：“你的人，在我救醒你之後還罵我是渣女，這事怎麽算。”
司金金突然感覺脖子涼嗖嗖的，是司景懿在盯著自己。
“不是，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他慌忙說，“是因為您當時吐血了，沈小姐對您……”
司金金哪敢說實情，他深知現在討好誰才能讓自己免於受難，話音一轉，他繼續說：“沈小姐當時太過擔心您，眼睛都紅了，我就隨口那麽一說，讓她舒緩一下心情。”
司景懿望向沈悠然：“哦？真有這麽回事？”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沈悠然優雅地翻了個白眼。
吃午飯時七師父又來了一趟。
如今他對司景懿的態度轉變了三百六十度，連帶著他那幫手下的待遇也全麵升級。
除了沈悠然，無人知曉他轉變態度的原因。
被七師父纏上，司景懿的日子就不再安靜過，這幾天對方總是在他麵前各種討好，尤其在衣食住行上十分上心，恨不得每天都幫他安排好一切。
好在司景懿的身體日漸好轉，已經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這天一早，七師父早早就過來。
司景懿沒找到沈悠然，索性把注意打到七師父身上。
“錢真的能讓你做一切嗎？”
七師父摸了摸自己的手杖，意有所指地看著他說：“那要看多少錢。”
司景懿笑了，“多少都行，七師父，帶我去山上逛一逛吧。”
他來時被機關術糾纏，總覺得這座山還有很多秘密，他很想一一探索。
七師父這個老財迷有了錢一切都好說，帶他逛了一圈山上的很多地方，甚至還自作主張把沈悠然愛去的幾個地方透露給他。
司景懿用一上午的時間得知了一個真相，沈悠然哪裏是出自貧窮的大山，這山裏擁有的物質分明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兩人經過一處適合狩獵的深山，司景懿嗅到一抹熟悉的淡香，他頓住了腳步。
“七師父，我想自己逛逛，可以嗎？”
“當然不行，”七師父滿臉驚恐，“這裏是狩獵的地方，有可愛的兔子，也有凶狠的豺狼，還有狩獵的工具，到處都是危險，你要是出事了，誰給我錢？”
說得急了，內心深處的想法就不由自主蹦了出來。
反應過來，他輕咳一聲，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開始努力找補。
“我的意思是，你這麽有錢，不能英年早逝。”
司景懿：“……”
這話說的，還不如不找補。
熟悉的淡香越來越近，司景懿索性直言道：“七師父，你現在回去找司金金，錢的事跟他談就好。”
聞言老人眼睛亮了一瞬，當即轉身離開，哪管這附近是否有機關術與豺狼虎豹。
司景懿望著那個飛快離開的背影，搖頭失笑，扭過頭來，環顧一周，下意識循著淡香的方向走去。
這抹香跟沈悠然身上的很相似，他不確定是不是她，試試運氣。
進入深綠色的樹叢中，驚動了飛鳥知了，紛紛撲扇翅膀飛過林叢
司景懿仰頭，高不見頂的參天大樹上像被太陽鑿出一個洞，又像是個漩渦，積攢了無數光源，明亮刺眼。
此處繁枝綠葉，四處陽光遍布，空氣清新，和七師父說的有凶惡豺狼出入的地方完全是兩個概念。
蕭瑟的風帶動枯葉簌簌落下，司景懿右耳輕輕動了一下，旋即上方傳來一道聲音。
“敢獨自一人來這裏找死，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女聲夾雜著風聲，是一種不斷回響的空靈感。
司景懿循聲望去，女孩正坐在樹枝上方，姿態慵懶，視線下移。
他揚唇笑了，自己果然沒猜錯，那抹淡香就是從她身上發出來的。
他雙手環臂，仰頭看著她，“不到處走走，怎麽知道你是在這種神仙般的地方生活，而不是你口中的貧窮山村呢。”
沈悠然斜睨他一眼，餘光瞥見旁邊的樹枝站著一隻翅膀紅紫相間的小鳥。
她直起身子，正想伸手去取，樹枝卻一陣搖晃，嘎吱作響，才兩秒的功夫，沈悠然的眼前放大了司景懿的臉。
他就坐在自己身前，與她坐在一根大腿粗的樹枝上。
“司景懿，你瘋了嗎……”
話音未落，因他上來的動作太大，沈悠然被嚇得身子往後仰，腰懸在半空，差一點就要摔下去。
好在一隻大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撈過來，與自己的胸膛緊貼。
她不滿地拍打著他的肩膀，仍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你快下去。”
樹枝嘎吱嘎吱地響著，樹葉不停地簌簌而落。
司景懿不管不顧地將她摟緊，帶著溫度的手撫上她的脊背。
她的耳邊響起他沙啞磁性的聲音，說話時，他的胸膛一震一震。
“你要安分，否則我們會一起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