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恨
司忠平又把茶杯往他麵前推了一下，聲音低微了下來。
“當時，我並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我隻是想跟她解釋，我並沒有想娶外麵的女人……”
說到最後，他自己先沒了底氣，因為司景懿那雙冰冷的眸子緊緊盯著他，如同神邸般威壓著他。
“可你仍舊做了這麽惡心的事，還是在她還在世的時候。”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司忠平根本沒有餘力反駁，因為他娶了於玲珠，還生了司浩軒，多說一句都是在打自己的臉。
頓了片刻，他再次提起司景懿麵前的，他幫他倒的那杯茶。
“茶快涼了，喝點吧。”
啪！
在他的話剛落下，司景懿手一揚，直接把那杯茶砸到地上，未等司忠平反應過來，他倏地起身，雙手撐著桌麵，居高臨下地看著對麵的人。
“我不止一次地警告過你，最好別在我麵前耍手腳。”
司景懿周身的氣場太過冷然，連聲音都像藏了冰似的，漆黑的雙目發出幽冷的光，死凝住司忠平。
“這杯茶，裏麵放的東西，和當年你想要給我喝下的那杯水，是一樣的，沒錯吧。”
司忠平腦中“嗡”的一聲，猛地抬頭看他，在眼底的驚慌失措溢出來之前，連忙挪開視線。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茶沒那麽重要，我隻是為了讓你暖暖身子……”
司景懿舌頭抵了下後牙槽，哼笑一聲，忽地一把將桌子上的杯子掃落在地，長腿一伸便跨到司忠平麵前，大手不由分說地扼住他的喉嚨。
“你知道我小時候的記憶都有哪些嗎？有你喂我喝水的畫麵，還不止一次，這畫麵在別人看來是很溫馨，隻有你自己知道，那水裏都有什麽。”
“你想讓我死，這是你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產生的念頭，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不死心。”
天空昏沉，沒有星月，四周冷嗖嗖的，猶如世界末日的前奏。
此時此刻，司忠平真的感覺到末日快要來臨，因鎖著自己的喉嚨的這個男人太過陰鷙瘮人，言行舉止皆是。司景懿仿佛能掌控一切，當年自己眼裏容不下他這件事，那麽小的小孩，他居然也能知道。
司忠平想錯了，司景懿知道的，遠遠不止這些。
“在我母親自殺前夕，你也並非說不回去娶司浩軒的母親，而是說，你會娶她！”
薄涼的話語似刀具，最鋒利的那一麵淩遲著司忠平。
察覺到卡在自己喉嚨的那隻手力道越來越重，求生欲使司忠平有所舉動，雙手試圖拉開他的手，然而紋絲未動，反而還被他用指節扣著他脖子上的筋線。
司忠平甚至覺得，他隻要稍微彈動指節，就能扣開他的筋骨，從而讓他噴血直至死亡。
他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
“放……你放過我……我可以解釋……”
“你的解釋，對我來說一文不值，”不帶溫度的聲音再次響起，“倒是可以下去給我母親解釋。”
說著，他另一隻手突然抬起，用力掐了上去，兩隻手一齊使勁，欲將他就這麽掐死。
司景懿像是聽不見周圍的動作，也看不清四周的狀況，腦中如走馬燈似的閃過兒時記憶，全都是司忠平無數次想讓他死，屢次背叛他母親的畫麵。
剛剛趕來的司金金呼吸一窒，急忙跑過去抓住他的手。
“不可以！不可以殺人……快、快放開！”
沒有用。
燈光下，司景懿雙眼早已猩紅，如同一隻凶殘嗜血的猛獸，今晚勢必要見血才能冷靜。
司金金沒有法子，隻能狠狠踢了司忠平一腳，他摔到地上，也因此掙脫了司景懿的桎梏。
地上那人還驚魂未定，連下一步該做什麽都不知道。
司金金看他這模樣就來氣，又踢了一腳，厲聲大吼：“還不快滾！”
司忠平猛咽口水，連爬帶滾地落荒而逃。
“總裁，你沒事吧。”司金金第一時間去扶著司景懿，被他渾身的冷意纏住，也嚇住了，“總裁……”
司金金不知道他小時候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卻很清楚他為何恨自己的父親，按照司金金的想法，若是家人都想讓自己死，他也恨。
“我先扶你回房吧。”說著他已經上手，摟住司景懿的胳膊。
卻被他輕輕抽出，他不走，在椅子上坐下。
昏黃的路燈就打在他的頭上，他臉色慘白。
“讓我自己待一會兒。”
他的目光落進死沉的清湖裏，逐漸淹沒在其中，司金金摸不透他此刻的思緒狀態，他和剛才狠厲癲狂的模樣相比，現在平靜得很瘮人。
可他也不敢不聽他的話，在離開之前，司金金把桌麵上的茶水收拾一遍，又讓人把杯具都撤了下去，生怕有毒。
司忠平能在司景懿很小的時候就對他動殺機，他現在做出什麽事司金金都不覺得奇怪。
司金金不敢離開太遠，保證司景懿一直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就這麽盯著他足足一個小時。
燈光下的男人仍保持著那個姿勢，身子未動一瞬。
司金金皺著眉頭，還是不放心，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加之司忠平過來刺激到他了，他的情緒才如此大起大落。
司金金摸到手機，頓了片刻，還是撥出了一個號碼。
……
沈悠然翻來覆去睡不著，腦中還在想著司景懿究竟見了誰，不過這都不重要，讓她怪異的是他那通電話——
她總覺得，他今晚的情緒有些不對。
後來司金金打來電話，就說了一句：“剛剛他父親來了，給他下毒，他們倆打起來了。”
他是有私心的，把司景懿揍翻司忠平的實情改為“他們倆打起來了”，目的在於這樣能讓沈悠然多心疼司景懿。
而沈悠然卻被“下毒”給驚詫到。
“司忠平這個惡人！”她的拳頭狠狠砸在床上，語氣焦灼，“他現在怎麽樣？”
司金金看了眼遠處的男人，歎了一聲，把司景懿的狀態明確地告知她。
說完沉默片刻，他斟酌著，補充道：“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
沈悠然眉骨一跳，心口有一瞬窒息，半響才壓著聲音問：“能找個人來接我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