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前塵往事
蘇宴近上課一直打瞌睡,作業也做的一塌糊塗,以嚴厲著稱的班主任又找她談話,指著作業本上一個連一個紅叉叉厲聲說:“蘇宴你最近怎麽回事,這麽簡單的題全都做錯了!上課也是哈欠連天,你每天晚上都幹什麽去了,為什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狠狠數落了她一頓後,班主任總結說道:“一個人想要變好,需要長年累月的積累,但是一個人想要學壞,分分鍾鍾就能變成十惡不赦的人,學習也是這樣……”
看著垂著頭眼睛紅紅馬上要哭出來的蘇宴,班主任輕歎一聲:“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你再這麽墮落下去對得起誰?!”
墮落一詞被教數學的班主任用來形容早戀,誰要是早戀了,班主任就會說那人墮落了。
蘇宴沒有“墮落”,她之所以白天上課沒有精神是因為晚上要照顧杜鳳蓮。
因交不起住院費,杜鳳蓮提前出院了。
她一出院,護工工作就落在了蘇宴的身上。
為了方便照顧,蘇宴跟杜鳳蓮睡一個房間,太害怕杜鳳蓮出事,她半夜翻個身,蘇宴都緊張的不得了,非要下床確定一下杜鳳蓮安然無恙才算作罷。
就是鋼鐵做的人,也經不起一直這麽被折騰,漸漸的,蘇宴的身體便開始吃不消。
被老師誤解談戀愛還不是蘇宴最難受的地方,最讓她難受的是她的學習成績。
蘇懷遠失蹤後,杜鳳蓮把前部的希望都寄托到蘇宴的身上,就指望著她能考個好大學,在那些疏遠他們看不起他們的親戚麵前揚眉吐氣。
蘇宴自知身上任務重大,在學習上從來不敢懈怠,最近因為杜鳳蓮舊病複發,她兼顧不過來才導致學習下降。
念及此,她內心也是無力。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在這方麵花費的精力多,在其他方麵就沒了太大精力,她也想好好學習,但每夜都在擔心杜鳳蓮根本讓她睡不踏實,有好幾次她都用手探向杜鳳蓮的鼻息,生怕她就此撒手歸西。
不止如此,換心手術的費用也是她的一塊兒心病。
從醫生跟她談過之後,她一直在想辦法籌錢,賣房子的信息貼出去好久,竟然無人問津,這然她倍感頹喪。
這天,她紅著眼睛從辦公室出來,還沒回到座位上,下午放學的鈴聲就響了。
她草草的收拾了書包,背著書包垂著頭往外麵走。
從學校到蘇宴家有一條林蔭小路,算是一條捷徑,有時候起晚了或者要早晨做值日,她會從走這條林蔭小道。
林蔭小道快捷歸快捷,但人煙較少,尤其到了晚上,樹影婆娑,如同鬼魅,有些嚇人。
但是今天蘇宴特別想走這條小道,她心中煩亂,隻想走一段清淨的路,讓自己的腦子也清淨清淨。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天邊,金色的光芒鋪撒在崎嶇不平的石子路麵上,奉獻著一天當中最後一點餘熱。
蘇宴想想杜鳳蓮的身體,想想那堪比天文數字的手術費,再想想自己亂成一堆雜草的學習成績,她的心中茫然又無措。
她背著雙肩包,晃蕩著身體,一邊向前走,一邊滿臉憂愁的踢著腳邊的小石子。
正走著,迎麵走過來兩個染了黃頭發一看就是社會小混混的年輕人。
“誒誒,找代孕的背後勢力是哪家啊,連咱們的老大都驚動了,不僅親自接待,還恭敬的跟人孫子似的。”
另一個黃毛叼著一根煙,嘿嘿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咱們老大雖然是H市的地頭蛇,但是也有害怕的強龍級的人物,這就叫一物降一物。”
這個黃毛湊近同伴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如果我猜的沒錯,今天約見咱們老大的人就是盛家嫡孫儲備族長盛朗熙。”
“盛朗熙?不認識。不過他開出的價碼真誘人,媽的,我要是個女的就好了,我也去代孕,一把就翻身做闊少了。”
那個黃毛戳了一下這個黃毛的腦袋:“就你長的這樣,你願意,人家也不願意,人家要的是優良的基因,優良的基因懂不懂?”
兩人邊說笑著與蘇宴擦身而過,那個黃毛轉身朝疾步前行的蘇宴看了一眼,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邪笑著對同伴說:“看見沒,最低也得這種貨色才行。”
另一個黃毛也看了蘇宴一眼,兩個人對著蘇宴纖秀的背影放浪形骸的大笑。
蘇宴嚇得心髒都快要跳出來,抓著書包的肩帶,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前跑。
初秋的風呼呼的擦著她的耳邊飛過,晚霞染紅了她清麗的臉龐,跑到精疲力竭,兩條腿實在沒了力氣她才停下來。
彎腰雙手扶著膝蓋,回頭看剛才說話的兩個黃毛,路的盡頭隻是一排疏朗的白楊,哪裏還有他們二人的影子。
蘇宴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虛驚一場。
或許是覺得這條路人跡罕至,說話不會被人在意,兩個黃毛剛才交談的時候很隨意,沒有刻意避諱什麽,所以他們交談的內容一字不落的傳入蘇宴的耳朵裏。
當她擺脫了兩個黃毛帶給她的陰影,徹底冷靜下來,唇邊不自覺的逸出四個字:“盛家。代孕。”
這一天晚上蘇宴失眠了,在自己的單人小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也沒有一點睡意。
睡之前她上網查詢了一些關於代孕的訊息,了解了一下其中涉及的生物知識。
她不知道自己查這些幹什麽,但內心深處有股力量好像在趨勢著她去這麽做。
蘇宴幾乎是睜著眼睛到了天亮,她一晚上沒睡。
讓她顧及不暇的是杜鳳蓮又有了眩暈的症狀,她當時拿著一個碗準備盛飯,瓷碗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她單薄的身體靠著空蕩的牆壁左右搖擺。
蘇望以為杜鳳蓮馬上要死了,嚇得在一旁放聲大哭。
正在刷牙的蘇宴,顧不上清理唇邊的牙膏沫,慌張的趕來,按照醫生教給她的急救常識,扶著杜鳳蓮慢慢的坐下來,然後拿了速效救心丸掰開她的嘴塞進去兩粒。
杜鳳蓮慢慢的蘇醒了過來,蘇宴輕輕的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背過去身子簌簌的掉淚。
她越來越清楚的意識到,不能再這麽下去,再這麽下去,先不說杜鳳蓮的身體能否吃得消,就她的神經都受不了。
她馬上要被嚇崩潰了。
又上了一天課就到了周末。
蘇宴早早的起來,換了一件自己最喜歡的及膝長裙,化了一個淡妝,偷穿了杜鳳蓮一雙高跟鞋。
以免杜鳳蓮有所察覺,化妝跟穿高跟鞋都是在外麵進行的。
經過一天的探查,她基本上可以確定盛朗熙經常出入的地方。
那個時候她並記不清盛朗熙的全名,也不知道是哪三個字,隻知道是盛家的一個少爺,排行老三。
想探尋到盛朗熙這麽一個人的蹤跡,對於曾經算的上千金小姐的蘇宴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她家雖然破落了,但還有幾個不知內情上流社會的小姐妹,都是有錢人的圈子,稍一打聽,就探知到了一二。
盛家三少爺每天早上都會到一家名為“雙盛合 ”的茶樓喝茶。
雙盛合茶樓也就是雙盛合飯莊的前身,後來經盛朗熙與楚源買下進行經營,成了紅極一時H市招牌飯莊,此是後話,暫略不詳訴。
蘇宴著一身米白色連衣裙,打了車到了雙盛合茶樓,躲在一個建築物的拐角處伺機而動。
說實話,當時她的內心緊張的要死,希望這件事能成,又希望失敗,緊張加糾結,著實把她折磨了一番。
盛家三少爺如上流社會小姐妹說的那樣,八點一刻出現在雙盛合茶樓的門口。
因為距離有些遠,蘇宴隻看見三少爺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黑色西褲,襯衫袖子挽起到手肘處,背影瘦高而挺拔,茶樓門口的侍者見了他都鞠躬問好。
其他的都是模糊的一片。
待三少爺進了雙盛合茶樓,蘇宴緊握了一下拳頭,便朝那邊跑了過去。
忘了腳上穿的是杜鳳蓮的高跟鞋,行動力較差,沒跑幾步她便摔倒在地上,米白色的裙子沾染了大片黑色的汙跡。
她狼狽不堪。
又不甘心。
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的泥土,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雙盛合茶樓古色古香的大門口,如她想的那樣,門口站立的氣勢威嚴的保鏢不讓她進去。
三少爺早上喝茶都是包場,其他閑雜人等不能打擾。
蘇宴忍著膝蓋上的痛,抬起那張還略帶幾分嬰兒肥的秀麗臉龐,慌亂又篤定的說:“去告訴你們老大,我要跟他談判!”
蘇宴沒有如願見到三少爺,一位帶著眼鏡的斯文男人在一間茶樓的屏風後麵接待了她。
“你要做代孕?”斯文男開門見山的說。
蘇宴點了點頭:“是的,我已經下定決心,這方麵的知識也了解了不少,所以不要再多問。”
“代孕”這個詞語每一次被提及,都是對驕傲蘇宴的一次侮辱,事到如今,她仍然小心的嗬護著自己那殘破不堪的自尊心。
然後,斯文男就真的什麽都沒再問。
多年以後蘇宴回憶起來,三少爺財大氣粗,有關她的資料,分分鍾鍾都會放到他的桌麵,人家根本不屑跟她浪費口舌。
蘇宴被斯文男帶領著照了相,做了一個簡單的身體檢查,蘇宴都沒搞清楚茶樓裏怎麽會有醫生出沒的時候,斯文男就結束了跟她的談話:“你回家等著吧,合不合適我們都會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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