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迷茫
賀家威當然是故意的，他盯著規劃局長的位置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到了攻堅戰的時候。
賀家威從他哥哥賀家詳那裏得知了整件事情，陳滿季的方案過了，而這個方案一旦啟動，便預示著縣裏會考慮陳滿季的任期。
賀家威心裏自然是很不滿意的，最近常常在想，這個老家夥不退休，還搞什麽農業基地，想霸著位子不挪屁股，簡直是流氓的行徑。
當了這麽多年局長，也該滿意了吧，後邊兒不知道多少人還排隊等著。
想打著搞農業基地的幌子保住帽子，沒門兒，我什麽也不做，拖到你退休，到時看你怎麽辦。
所以賀家威一直就安排編製科啟動這件事，真要啟動來做，也等他來當局長再說。
陳滿季說道，“賀家威盯上我這位子很久了，這次是真不想讓我順利連任。”
“陳局，你有好的對策嗎？能不能你親自安排編製科來做？”
林肅能想到的辦法也隻有這一個，陳滿季跳過賀家威，直接給編製科安排工作，編製科的李廣一肯定是聽陳滿季的話。
陳滿季能沒想到這個辦法嗎，搖了搖頭，陳滿季說道，“林肅，不是你想得這麽簡單，賀家威作為分管副局長，他的辦法同樣不少，如果我跳過他去安排編製科做事情，賀家威知道以後，一定會給編製科安排更多的事務，讓李廣一他們幾個喘不過氣來，讓他們沒心思沒精神做太平鎮的規劃。”
“那把副局長的分工調整一下？編製科讓羅局長去分管。”林肅又出了個主意。
“這個更難。”陳滿季一副很糾結的樣子，“羅局要退休了，他絕不願意在這時候有什麽動作，安安穩穩才是他追求的，換一個科室分管，他不熟悉，也不想去承擔更多東西，而紀檢組長張頂潤呢，有規定，管紀檢的人不能管業務，沒辦法，我手下是無人可用啊。不過我倒是想到一個辦法，就看你有沒有問題。”
陳滿季吃了口麵，看向林肅。
“我？陳局，有什麽就說吧，我肯定盡力的。”
“我在想，太平鎮的事情由你來做，做好了，讓李廣一簽字，然後報到我這裏來，羅局那裏我可以打聲招呼，一些事情盡量簽給別的科室去辦，你最近兩個月全力做太平鎮的事兒。”
陳滿季心裏一直在數著天數，政府常務會上，區長張千發已經說了，三個月內要交出成績，現在已經過去近六分之一的時間，卻沒有一點兒進展。
林肅鄭重點點頭，“行，陳局安排了，我全力以赴，兩個月內，我一定交出調規方案，不過基礎數據那一塊……”
“我會讓李廣一和你對接，把一些數據都給你，隻是太平鎮裏一些實際情況，隻能你自己去想辦法了，我會和鎮上的書記鎮長打聲招呼。”
陳滿季著急的原因是自己的方案可以盡快確定，他也是想更多的為老百姓服務，現在的陳滿季，已經不再對局長的職務充滿狂熱了。
陳滿季接著說道，“林肅，大方圓公司的事情我現在一直頂著李縣的壓力，指不定哪一天他就讓我提前下去了，不過和你先說好，就算我不當局長了，這件事情你也一定不能不管，這是咱們倆一起努力爭取到的，絕不能輕言放棄。”
林肅這才想到了還有大方圓公司這塊大石壓在陳滿季心裏。
林肅說道，“陳局放心，除非把我開除，否則我一定把太平鎮這事情給辦成，以後農業基地建好了，我陪你去走走看看。”
雖然話有些早了，而且帶著一種離別的苦澀，但林肅還是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鳳池縣的事，林肅是真當成了自己的事情來看待。
談完了正事兒，林肅也心有疑惑，對自己心理的種種變化產生了疑問，於是想請教一下陳滿季。
“陳局，我心裏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說吧。”
“我這人吧，有自己的原則，比如我現在在規劃局裏工作，別人找我幫忙，違法違規的事情我會堅決拒絕，而且十分厭惡。但是，如果我身邊的朋友有需要找上我，我也會幫他們去求別的人，希望別的人可以法外開恩，讓別的人在政策外給予幫助。”
這是林肅糾結的事情，大方圓公司的事情，許大寶的事情，正是這種反差讓林肅覺得自己突然有了兩麵性。
一方麵自己堅持原則，另一方麵為了幫助別人，又想著讓其他人放棄原則。
林肅沒舉例子，隻是表達了這兩種情況，陳滿季聽了之後，很快理解了林肅的意思。
陳滿季笑道，“一個追求原則的人，結果讓別人打破原則，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很迷茫，嗬嗬。”
“對，對，陳局，我現在就是這想法，不知道用什麽辦法來說服我自己。”
林肅覺得自己是在掩耳盜鈴，明明自己想當一個正直的人，但為達到某些目的，卻希望別人是個變通的人，是個嘴軟手長的人。
陳滿季說道，“這個問題不止是你，是很多人身上都有的兩麵性，原因很簡單，因為咱們都是人，人生存在這個社會上，就必須有社會的屬性，人不是單獨的個體，單獨一個人，什麽也做不了，所要我們必須要與別人打交道，這便是一張關係網，這張網存在之後，越來越細密，越來越寬廣，越來越結實。”
“你在利用別人的時候，別人也會思考著將來如何利用你，很多事情就是一個交換。早年我剛上班那會兒，其實和你一樣是滿腔熱血的，不過這麽多年下來，幹了不少出格的事兒，但我問心無愧，我做的事情即使是違反了規定，也沒對群眾產生危害，隻是讓小部分人多賺些錢罷了。”
“想開一點兒，你的原則該守住，但原則的標準可以降一降，變通，共贏，在政策給予的大範圍內，盡可能的幫助企業和群眾，其實就是這麽簡單。”
林肅聽了茅塞頓開，連忙說道，“陳局，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原本以為企業與群眾是絕對的兩個對立麵，其實說來，兩方是可以共贏的，我以後的工作中，會慢慢提高自己的水平，向陳局靠攏。”
“嗬嗬，向我靠攏？我現在就是一個糟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