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戰爭（三）

  城門即將合上之際，一匹棕色戰馬側身而去，尾隨而後的一匹戰馬緊隨其後，馬上竟坐著兩名男子，守門城將呆住，城門一旦關上是不會再打開的，意味著斷了求生之門。


  一出城門，護城河上泛著血腥，偶爾露出的月光印在河裏，竟是一輪血紅，地上屍模遍野，有銀色戰甲，也有黑色的。


  殺伐聲震耳，胯下戰馬不安的撅了撅蹄子，她彎身拔出地上的銀槍，雙眼注視了著另一匹戰馬上的人，冰晶似堅強許多，而連碧雙手緊摟著連碧的腰側，身子輕顫，她說過跟著她將沒有活路，她不要這兩人成為她的牽伴，這是她的戰場，她不為保誰，隻為贖罪，用更多的血來贖罪。


  手上銀槍拍上那馬腹，馬兒吃痛撒開四蹄朝著無人的方向而去，連碧的呼叫聲傳來，那聲音留在她的心間，尹子末呼喝一聲，毫不猶豫的衝入了戰場，但願有活著再見的機會。


  “冰晶，我要回去救蛇後……”疾馳的戰馬上連碧緊抱著冰晶，夜風灌進她的嘴，聲音破碎的在冰晶的耳邊響起，冰晶手執著韁繩，那樣的戰場，她們兩人毫無活下的機會，蛇後明白，她明白，連碧也明白，這是蛇後幫她兩做下的決定，那身後這傻瓜竟願意不顧生活要去救蛇後，她想起被蛇後威逼的日子，現下離開不是最好的時機嗎？

  “冰晶，那日城門口，你忘了嗎？那句上天入地跟隨她的誓言，還有那個難得的似家人的擁抱，你都忘了嗎？我們怎可舍下她啊……”


  “連碧，你要知道這戰場無情，我帶著你必是一個死字，你告訴我，你怎舍得了你的命去追隨呢？”


  “連碧再也親人，連碧高攀，心中當她是家人。”


  馬兒緩了緩，冰晶歎息出聲，連碧孤身一人沒有負累，而她呢，她有雪女一族，她有族人，她要拋棄的遠比連碧來的多，她該怎麽辦，逃跑抑或回頭？


  旗呈交雜，槍刀混亂之中，跨下戰馬死於亂槍之中，她順勢滾落地麵，銀槍一挑，直插入一名身著黑色戰甲的妖怪身上，那妖怪痛極，嘶號一聲，盔甲下一灰色毛茸尾馬直朝好刺來，尹子末險險躲過，卻躲不過紛湧而上的敵軍，身上挨了幾刀，她也不遑多讓，腳尖踢起一把大刀，舉刀而上，砍翻那幾名想置她與死地的精怪，血液濺上她的臉，鼻間的血腥讓她呼吸一窒，胸口的痛意蔓延，咬牙吞下那痛意，她不知自己殺了多久了，這敵軍怎的殺不完呢？援軍為何還未到？


  “尹子末……”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叫似從遠方飄渺的傳來，尹子末尋聲望去，天微微亮了，那發出聲音的男子正騎在長毛騎獸身上，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眼，那長毛騎獸的毛竟成了紅色，尹子末眯了眯眼，腦中一片混沌，那是她的子玄，他正欲殺出一條血路，卻動彈不得，黑壓壓的精怪始終在他的周身。


  “子玄，我的心好痛……”一聲痛意出了口，那胸口的痛更似排山倒海，呼吸極是不順，眼中出了重影，手中大刀向迎著她而來的精怪揮去，卻隻擦破了對方的皮，尹子末忍著痛，回身補上一刀，銀色的刀，黑色的盔甲，她的眼裏現在隻有銀色和黑色，銀色生，黑色死，她要保她的命。


  長刀劃過她的頸邊，她本能的躲過，如果，今日命喪於此，心中生起遺憾，她想念子玄，還有，她和赫連滿之間的那個賭。


  痛，好痛，手撫上胸口，胸前的衣袍染了血，緊貼在她的胸肌膚上，那血液似還帶著溫熱，雙膝著地，本能卻似的她咬牙保持的警覺，手輕顫，痛意不自覺的讓她閉了呼吸。


  幾名著黑色盔甲的精怪正輕手輕腳的圍上，這文弱書生好是勇猛，那身染血的白衣讓他們畏懼，互相使著眼色，正欲一哄而上，一聲鼓聲卻不適合的響直。


  “援軍到了，援軍到了。”聲聲喜悅的呼聲在混戰中響起，泛起了漣漪，尹子末聽到了，聽到了，援軍終是到了，她守住了，她的罪孽是不是可以少一點了？


  黑色衣袍的人見行事不對，正欲退去，尹子末手一閃，袖中銀針飛去，銀針朝著那幾人的太陽穴而去，卻失了準頭，隻見一妖直朝她撲來，她的臉慢慢的轉動，眼茫然的四下尋著武器，一陣刺痛從她肩上襲來，她木然的朝著那痛意處瞧去，血正汩汩的流出，而那妖怪的刀停在她的肩上不再動彈，她又極慢的轉了臉，朝那妖怪瞧去，隻見那妖怪胸口被一銀槍穿透，執槍的人在她眼裏，就是一名翩翩佳公子。


  她放心了，放任那痛意流走，她本欲再尋著暗影，怎奈入了她眼底的是滿滿的銀色。


  “帶我走吧。”尹子末臉煞白，昏死在那人的懷裏，微涼的體質讓她安心，有牽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