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故人來（一）
“姑娘，是名男子，長的可俊了，眼光不錯喔。”萬媽媽對著尹子末曖昧的笑著，他萬媽媽看人一向有眼光，那麽俊的可是搶手的很。
“萬媽媽，我知道了，你先請人入廳吧，待我讓林大夫診過脈就去。”她想不出這妖界誰會找她，也無從回應萬媽媽那萬媽媽的眼神。
“萬媽媽，我家姑娘是有主的人，你莫要毀我姑娘清白。“連碧不依了，她雖未嫁，也懂的萬媽媽那眼神，她至死也得保蛇後清白的。
“嘖，就你這小丫頭嘴利，怪不得到現在沒個中意的人。”萬媽媽見丫頭臉色難堪，忙轉了話題：“不過，那人貌似瞧不起我這萬花樓， 人家說在門口等你。”萬媽媽啐了口，男人都這德性，在自己喜歡的姑娘麵前裝著正人君子樣，說不得私下夜夜留戀在花叢中。
“林大夫，今夜樓裏少不得有大富大貴的人物，你那藥膳引子……“林大夫指了指牆上靠左的一個小竹簍，萬媽媽美滋滋的上前取來。
“林大夫，老規矩，記帳。“萬媽媽柳腰細擺，拎著竹簍出了林大夫的獨院。
林峰點頭算是回應，自從萬花樓落敗，這種額外的銀子，許久不曾進帳。
林峰收了手，瞧過姑娘的眼睛，雙眼眼底隱有一朵小小的紅點，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如果克製不住，待紅花綻放，這雙眼也就隻能模模糊糊的了，林大夫提筆，筆尖輕顫，寫下‘無果’二字，又快速將那兩字劃黑，至今甚少有精怪從這無果的毒下活過來，一量他錯了，或是量控製不對，兩條命說不得……
“尹姑娘，胎兒很好，最近這小家夥動的勤快了吧。”
“嗯，隻是最近身子容易累些，愛睡些。“她感受著身體的變化，對肚中的孩子還是陌生的很，說不上興奮，她真的是個寡情的人吧。
“這些都是正常反應，主要還是多休息，心痛的利害嗎？這心絞痛……你若是覺得身體承受不了，我還是建議你不要這個孩子。“
“林大夫，你在這萬花樓可沒白待，這嘮叨是和萬媽媽學的吧。“林大夫無奈笑笑，知是這尹姑娘聽不進去。
“至於‘妖嬈’，在下也想得了法子，你且安心的養身子，給我些時日，容我再研究研究。”
“林大夫，我家姑娘是服過‘妖嬈’的解藥的，解藥都解不得的，你有什麽法子？”冰晶忍不住插嘴，她信不過這林大夫。
“冰兒姑娘，你還有什麽更好的法子？“
冰晶嘴動了動，被堵的說不上話來，萬花樓的人都是伶牙利嘴的。
“林大夫，莫忘了我們的約定，保我和肚中胎兒活著。“緊拽住林大夫的袖子，林大夫退無可退，迎上姑娘的眼，無形的壓力讓他胸口一滯。
“我自當盡力。“
“那我先告辭，謝謝林大夫的果子。“
林大夫見門掩上，隻手抓過被打的半死的金極應，拿起竹簍邊的薄刀，剖開蛇腹，取出那顆蛇膽，金極應，極毒，去痛，把它製成丸子，以備不時之須。
連碧為蛇後打開那扇陳舊的木門，酒香四溢，樓內姑娘互相嬉鬧著，無人注意酒窖邊的動靜，今日對這萬花樓裏的姑娘來說，是個難得熱鬧的日子。
尹子末眯眼，挺拔的黑色身影在萬花樓的紅色的大門邊很是顯眼。
“姑娘，你還是梳洗一番再見客吧。“連碧提醒，尹子末站在那，一動未動。
三三兩兩的姑娘借故從萬花樓前走過，不為別的，隻為瞧上一眼那俊俏的男子，姑娘羞紅了臉，男人卻如木頭般無動於衷。
“暗影……“尹子末低低的叫了聲，男人轉過身，狂喜落進他的眼裏，她活著，真的活著，那人沒有騙他，他真的活著。
“是我。“
暗啞的聲音，尹子末初時震驚，但瞧清了麵容，那熟悉的臉，不免心頭一熱，又輕聲喚了聲，暗影又應了聲，那聲‘是我’讓尹子末潸然淚下，如果子玄也能應她……
暗影手腳無措，上上下下打量著蛇後，那眼淚看的他心裏一揪，為何她在他麵前總是落淚，她知不知那淚落的他好生心疼，疼到無法將她拋去。
“姑娘，回房敘舊吧。“冰晶咳了聲，暗影的手僵在半空，他……越矩了。
這樓裏姑娘都出來看熱鬧來了，尹子末拉過披風，心思複雜的將小腹藏妥，引著暗影走向自己廂房。
暗影四下打量，這廂房簡陋的很，桌上鋪著的鍛子顏色豔麗，屏風上的山水畫也是拙劣的緊，與蛇宮差的不止一星半點，蛇後倒是能隨遇而安。
“姑娘，我下去備些茶水，你與公子好好說說話。“冰晶利索的拉過連碧往外走去，連碧力保蛇後清白，走的不情不願，這暗影大人，在她眼裏也是個外人。
“冰晶，你這是毀蛇後清譽。“
“傻瓜，有些秘密是我們聽不得的。“冰晶戳中連碧的額頭，連碧閃躲開來，額間明顯多了點紅印。
“有些事，知道的多了，沒有好處，在蛇宮這麽久，你連這點都沒學會？”冰晶歎口氣，她說的夠直白了，在蛇宮被滅口的都是那些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的侍從。
房裏，相對無言，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沉默半晌，暗影開了口。
“蛇後，當日戰場一戰，傷，好些了嗎？“他深深自責，自責自己的無能。
“都好了，你怎麽尋到這來了？“尹子末勾唇笑笑，一路的艱辛她已不太願去回味。
“戰場一戰，失了你的下落，我……放心不下……，就一路尋姑娘你來了，現在，姑娘安恙，暗影也就放心了。“暗影說的吞吞吐吐，尹子末卻聽出不妥之處。
“蛇王知道你不在軍中？“
“不，不知，我私下出來的。“暗影放與膝上的手緊握，他的代價……
“私下離營，當是死罪，暗影，你……何苦？“
暗影嘴緊抿，他知道他的下場，蛇王親自下旨，將他困在前線，守著萬千百姓的安危。
可他每晚入夢便是鮮血淋淋的她，在他麵前哭泣的她，她是死或是活一直擾著他，滿腦都是她。
萬千百姓有別人可以守著，而她，卻無人守著，那換他來守她，他來了，卻是晚了，映月湖一戰，無人知她的蹤跡，他發了瘋的找，他捫心自問，他喜歡她嗎？不知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走投無路下，那人出現了，給他指了條生路，卻也將自己拖入深深的泥潭之中……這就是他的代價。